“依先生所言,当年之事尚有元凶逍遥在外,如今更是意图不轨,窥伺朝廷。不知先生可有章程?”
提到当年之事,苏无风不复初见时历经沧桑看破世事的平淡,他冷笑一声,“晋南王意图谋反,念及先帝恩情,贬为庶人,流放北疆苦寒之地。其余人皆诛九族,以儆效尤!着锦衣卫一月之内拿下叛臣贼子!”
时柯内心肃然,他刚在边疆按照朝廷律令执法,朝中不知多少人盯着这里。
燕文帝此举一出,便是给他腾出时间处理边疆之事,更是能借此定下布政使的位置。
时间一长,便是旧事重提,时柯手上拿出几番功绩,燕文帝便能堵住悠悠众口。
边疆之地,布政使的功绩从何而来?
那就不得不说边关驻军的后勤与边关民生教化之事了。
可是问题回来了,没钱。
地宫宝藏也要等处置了剑南道才能着人挖掘,所以抄了晋南王府的钱不知道有多少能给到边关。
锦衣卫拿人,边关也能跟着喝口汤?
时柯道,“陛下圣明!”
见他想通了,苏无风一颔首离开。
次日一早,时柯果断找来唐子溪商议。
剑南道被晋南王把持多年,又多年从江南拿钱,即使用来积聚粮草,铸造兵器,那也应该有不少盈余。
兵器之类的不好往国库里塞,正巧他们这儿更新换代,直接从剑南道北上运往边关岂不是省事?
唐子溪深吸一口气,转来转去一头汗。
因边防不好动,过年时更要防备西域部族打谷草。去年年关时只是小股兵力试探,抢了粮食就跑,全然不顾守军追击。
从他多年在边关驻守的经验,西域仅剩的大部族应当好过些许,然而附近的小部落应该是撑不下了。
草原上无法种植粮食,唯有游牧养殖发达,驱赶牛羊占据草场,待到秋日膘肥体壮时与大燕交易。
去年金秋时分,时柯等人尚未赴任,未见榷场景色。
唐子溪心惊于当时的商队规模,只略微一算便知草原诸部族在积蓄粮草。
榷场大开之后,小部族换取的粮草仅够吃喝,大部族积蓄的资源能在供给部族吃喝的同时,用高价私下换取武器、茶叶等草原稀缺资源。
不出一年,大燕与草原部族之间必然有场大战!
所以唐子溪又是着急又是激动,边关要钱练兵换武器,还要安抚体恤兵卒,这都是钱啊!
晋南王有先帝给的赏赐,本身也贪墨不少,算下来可是一笔巨大财富。
锦衣卫抄家,他们边关跟着喝口汤,好歹有个开门红。
时柯:“……”词不能乱用啊!
终于,转了几圈下来,唐子溪满面红光道,“岁寒,此事待我说与提督统领。”
想动边防,荣亲王不在,必须这位统领点头。
而且,边关谁都知道晋南王有钱。其他人不知道,但荣亲王留下的心腹必然清楚。
要知道,他们王爷自打上任总兵,就开始磨刀霍霍向王叔,每年看着剑南道惦记晋南王府的钱袋子。
时柯拱手道,“那便托付于子溪兄了。”
唐子溪笑道,“必不让岁寒失望!”
作者有话说:
拿钱养兵!养好兵开打,打服了才能开商道,然后光明正大抢别人家的钱(bushi)
平完内患后发展丝绸之路和远海商贸,先打,打完发展经济拉内需。
第127章 商贸
待唐子溪去后, 时柯又详细推敲一二。
晋南王造反没有太子逼宫一事来得震惊,毕竟前头就是一个藩王而已,甚至没出兵机会, 直接被燕文帝拿下。
若是他敢出兵尚且还能被人高看一眼,但他人没出兵,不禁让人怀疑晋南王是个被人推出来的靶子。
什么样的人才敢拿藩王立靶子?才能让藩王心甘情愿行造反之事?
晋南王的身份。
“是了!晋南王的身份。”时柯眼眸中突然爆发出莫名色彩。
说白了重要的不是晋南王这个人,而是“晋南王”三个字代表的符号!
当今圣上只有这一个兄弟, 还是先帝时开口决断的。燕文帝想处置对方都要考虑祖宗家法,先帝祖训,不然光是文臣天天上奏“不合礼法”都能膈应死燕文帝。
推出晋南王这个靶子, 就能强行将造反之事扯上“清君侧”“靖难”这等遮羞布, 将天下皇朝更替推成“皇家内斗”。
更有甚者, 支持晋南王的人何不是想着从龙之功!
别说什么晋南王造反又没起兵,只不过是藩王擅自离开封地进京,关几个月紧闭反思即可。
时柯敢保证, 晋南王背后牵扯到的名门望族定然极为惊人。
试想对方一路在门客亲卫护送之下平安抵达京城,甚至敢进入皇城御书房内,这要没一张利益网助力,鬼都不信!
他更心惊于对方在兵力布置上显露出的一角, 收拢地方兵将, 燕文帝可着大军镇压。
收拢皇城禁军,地方前去驰援,远水难救近火,指不定兵将到了, 天子也没了。
养兵, 必须养自己的兵。
“钱啊。”时柯长叹一声, 转头召扎格来。
如果他没想错, 支持晋南王起兵造反的应当是有海商无疑,或许整个江南勋贵、富商、豪强都参与其中。
无论如何,这是一笔硕大的财富。
燕文帝冷眼看太子联合晋南王逼宫,一是为了让荣亲王继承大统,二则,“收拢江南!”
彻底将江南握在手中!
毕竟江南只打开了一个口子,以上林县为中心构筑的利益链并不牢固,主要牵扯北方。南方仍旧是漕运和海贸的天下,朝廷对此掌控力较弱。
整个江南为大燕提供的财力还不如靖海来的多?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燕文帝要借题发挥,指定会牵扯整个江南官场,届时江南的蛋糕归谁,可不好说。
一直以来,江南的漕运与海贸便是与朝廷争利,这是一场地方与中央的角力。先帝时期也只收拢金银大肆开战,并未伤到江南根本,反倒让人借题发挥,壮大了地方实力。
由此可见,当朝堂利益集团势大时,即是天子也要避其锋芒。
久而久之,当江南利益集团势大时,中央对其掌握缺失,想从中分一杯羹更是无稽之谈。
开远海海贸,加征商税牵扯利益极多,朝廷一旦有所意向,阻力何其多啊!
燕文帝顶着朝堂压力给时柯放权,除了本身有能力治理一方府县,还因为朝堂利益集团从时柯带来的东西中获取了足够的利益,这才没有引起巨大反扑。
开远海海贸不一样,这是对朝廷有利,对朝堂利益集团不利。
一旦有人触及,那必然迎来利益即得者的疯狂报复。
两人密谈许久,没有只言半语流出。
扎格出门时故作冷静,却掩盖不住满面红光。
寒风刺骨,稍一吹,被说动的脑子降下温来,又忍不住握拳。
这一次若能成事,那可是百年之功!
“老爷?”马夫见他家老爷傻乐呵,牙花子都要兜不住,不由疑惑出声。
扎格回过神来钻入马车,“回府!”
*
皇城,御书房内。
燕文帝负手而立,面向舆图,眼神紧紧盯着两广之地。
再往西南看去,便是南越苏家曾经遗址,也是百年财富所在。
倏而一叹,目光又移向边关十二城,大燕的兵还不够强!
西域八部族已然成了过去,现如今的六部族虽非一股绳,对大燕来说,仍旧是劲敌。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历来草原上的部族与中原王朝之间便是血战,若是臣服,二者之间只能换得百年和平。
恰是这百年时间给部族修生养息的机会,只待兵力充足后,剑指王朝!
燕文帝看得清楚,大燕表面看是繁花似锦,实则危机四伏。
几年修养只够从穷兵黩武的深渊中拉出半截,但内部豪强望族仍旧不掩狼子野心。
思及此,燕文帝看着荣亲王缓缓道来,“边关可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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