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抬起手摁在顾淮俞泛红的眼角,指肚在那块薄薄的肉上摩挲,声音很低,“不想在这里做什么?”
顾淮俞从不羞于袒露自己的欲望,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告诉谢惟,他不想在这里做那件事。
谢惟凝视顾淮俞的眸色更深了,在对方持续直勾勾望着他时,谢惟似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猛地起身将人从沙发上捞起,然后带回到卧室。
顾淮俞被摁到床上时,还很主动配合地将自己的上衣脱了。
屋内没有开灯,谢惟五官的轮廓隐匿在黑暗里,看的不是很真切。
顾淮俞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他忍不住开口,“你能把灯打开吗?我看不清楚。”
黑暗中,顾淮俞隐约听到几声轻笑,又似乎没有,顾淮俞去摸谢惟的脸,“怎么了,你笑什么?”
谢惟没有回答,只是咬住了顾淮俞的唇。
-
主动要进行的人是顾淮俞,但受不了一直哭的人也是他。
今天什么准备都没有,顾淮俞又很娇气,碰一下就吭吭唧唧掉眼泪。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谢惟抱他去洗澡时,他的情绪都没有平复下来,靠着谢惟的肩头,眼角一片湿润。
给顾淮俞洗完澡,谢惟的衣服湿透了。
把哭累的人放回到床上后,谢惟回隔壁简单冲了一个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开锁的钥匙其实就在他身上,说忘在家里忘了拿,那是在骗顾淮俞。
谢惟换好衣服后,又折回了顾淮俞的家。
卧室只开着一盏壁灯,顾淮俞躺在床上,身上裹着谢惟刚才给他盖的夏凉被,脑袋也蒙了进去。
被子底下那团鼓包微颤着,谢惟以为他琢磨出什么恶作剧,正在里面偷笑,因此走过去的脚步声故意大了一些。
等他在床头站了三十多秒,顾淮俞还是没有其他举动,谢惟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俯身,揭开罩在顾淮俞脑袋上的薄被,一角橘色的壁灯照亮了顾淮俞满是泪痕的脸。
谢惟神色一僵,慢慢靠近顾淮俞。
顾淮俞蜷缩在床上,阖着眼睛无声的哭,仿佛一个被遗弃的破碎娃娃,神色是那样的悲伤。
谢惟的手掌贴到顾淮俞的脸上,帮他擦掉了新涌出来的泪,轻声问,“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顾淮俞洗澡的时候,他特意检查过。
没受伤,只是腿根被磨红了一片。
顾淮俞睁开眼睛,眼底通红,脸上也挂着泪,却反过来安慰谢惟。
“我没事,也没有弄疼,我很开心。”他这样说,眼眶又不受控地蓄起水汽,望着谢惟的模样有些难过。
那种难过是顾淮俞不自知的,所以他还在狡辩。
“我有泪失禁这个毛病,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哭,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早就知道谢惟回来了,但直到今晚,顾淮俞才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件事。
半年来压在心头的情感,也在今晚爆发出来。
这种情绪不受顾淮俞控制,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他心里也很高兴,但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往下掉。
谢惟沉默地看着顾淮俞,见顾淮俞抬起手背用力抹眼泪,摁住了他的手。
顾淮俞看过来,视线撞上谢惟时,眼眶又有了热意。
他就像一个打架受了欺负的小孩,在看到撑腰的人回来那刻,喉头、眼眶塞满了酸涩,所有的委屈涌了上来,脸上写满了需要被哄的字样。
谢惟捧起顾淮俞的脸,低头轻轻吻着他。
顾淮俞眼睫不停扇动,脸上再次布满泪痕,他哽咽地开口,声音含糊不清。
“谢惟,我不要你再离开我。”
顾淮俞说的是“再”离开,谢惟的眼睛动了一下。
但他没有计较那个“再”字,亲了亲顾淮俞湿润的眼角,“嗯。”
“睡吧。”谢惟用手盖住顾淮俞的眼睛,“什么都别想。”
顾淮俞喉咙发紧,说话声音也有些哑,“你要在这里睡吗?”
谢惟听出了他话里的期待,“在。”
顾淮俞抱下谢惟罩在眼睛上的手,然后压在自己一侧的脸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谢惟垂眸看着他的侧颜,湿濡的长睫垂下,鼻尖挺翘,白皙的脸颊还挂着泪痕,模样很乖很乖。
这个世上应该不会有人想伤害这样的顾淮俞。
谢惟注视了长久,在顾淮俞呼吸逐渐平和后,他才低头在他额头落了一个吻。
用湿纸巾给顾淮俞擦干净脸,谢惟躺到他旁边,轻轻地抱住他。
-
第二天醒来,顾淮俞眼睛都是肿的,睁也睁不开。
床边早就空了,连体温都没有留下,顾淮俞还以为谢惟去工作了,呆呆地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脑子一片空白。
隐约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顾淮俞光着脚走下床。
打开卧室的房门,声音清晰了起来,顾淮俞朝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在厨房做早饭的谢惟。
顾淮俞很自觉地黏了过去,探着脑袋问,“做什么好吃的?”
谢惟回过头,“熬了金瓜粥。”
顾淮俞已经恢复往日的活力,虽然眼皮有些肿,但精神了很多,也愿意说话了。
谢惟放下心,陪顾淮俞一块吃了早饭,确定他没事后,开车去了公司。
顾淮俞泡在书房,画了一上午的漫画稿子,他的心情一直不错,还接了罗菲菲的电话,跟她聊了三十多分钟的八卦。
中午谢惟回来,顾淮俞厨艺大爆发地炖了一条鱼,谢惟很给面子吃了大半条。
下午顾淮俞继续泡在书房,直到晚上门铃响了,他才回过神。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屋里有些暗,顾淮俞抱着绘画板坐在藤椅里,画板只有半只狼,线条很凌乱。
整整一天,他只画了这一点。
顾淮俞放下绘画板,跑出去给谢惟开门。
谢惟手里拎着菜,还有一些活虾,连衣服都没换,下班直接过来了。
顾淮俞接过谢惟手里的大虾,“这么早回来,今天不忙?”
谢惟没说话,目光落在顾淮俞脸上。
顾淮俞避开他的视线,转身朝厨房走,边走边问,“虾怎么做?生腌爆炒?还是熬粥?”
谢惟忽然揽过顾淮俞的腰,把他抱到岛台上,让顾淮俞面冲着自己。
顾淮俞膝窝卡在岛台光滑的边沿,抿着嘴巴,目光有些闪躲。
谢惟双手撑在顾淮俞身侧,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问,“是哪儿不舒服?”
顾淮俞闷闷地摇了摇头。
谢惟看着顾淮俞有些红肿的眼皮下定论,“那就是不开心。”
顾淮俞的嘴巴又忍不住撇起来,是那种受了委屈的撇法,眼眶湿润。
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快乐的人,所有的悲伤他都会压缩起来,然后丢到角落不去想。
这种积攒出来的情绪一旦爆发,威力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地震过后是持续不断的余震。
顾淮俞目前就在余震阶段,这种余震会让他的心情,突然在某个时刻低迷下来。
顾淮俞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让谢惟看见他这样。
现在的谢惟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俩刚互相表白,顾淮俞整天哭哭啼啼,太像一个神经病了,会吓跑谢惟的。
但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心情,控制不住眼泪。
“我过几天就好了。”顾淮俞忍着泪,一本正经跟谢惟说,“男人也是有生理周期的,我现在就在那个周期。”
他很了解自己,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久,顶多三天就能痊愈。
谢惟没质疑顾淮俞这番胡说八道,问他,“那我现在做什么?”
顾淮俞稍稍掀眸,“什么做什么?”
谢惟:“我做什么能让你平安度过这个周期,让你高兴一点?”
顾淮俞喉头再次酸涩起来,他靠近谢惟,将额头抵在谢惟的眉心,“要你亲亲我。”
谢惟捏起顾淮俞的下巴,低头含住他的唇瓣。
顾淮俞仰起头,迎合着谢惟的亲吻说,“我没有生病,三天后,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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