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绣噎了半晌,将信将疑:“真的?”
温棠欢点头,认真地看向他:“你看我流眼泪了吗?”
“草。”钟绣实在是分不清真假,但是还是一拿桌上的杯子,“那无论如何,先恭喜你恢复单身!”
一顿胡喝海喝,温棠欢觉得头晕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包间的门被敲响,竟然是经理,颇为歉意:“那个,钟少,时间到了,我们这里要关门了。”
钟绣酒量垃圾得不行,早就摸不着北了:“啊?这……不是,以前不够可以……开到明早……”
经理摇摇头:“哦,我们改规矩了,这个点必须关门。”
这自然是谎话。
实际上是有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查了过来,一句“今晚的损失我十倍奉还”,要求很简单:关门。
温棠欢看着他脸上的为难,又回头看着要吐的钟绣,叹气:“好,我们现在就走。”
距离上次剃光头已经有一段时间,钟绣的头发又长了回来,温棠欢扶着他下楼的时候,脖子被他的头发蹭得又刺又痒。
要不是这份父子情够真切,温棠欢真的就要把他随手扔路边了。
“好了……你能不能站起来好好走!”
他拧了一把钟绣的腰,钟绣疼得嗷地嚎了一声,一把抱住了他。
“你,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好儿……”钟绣搂着他的脖子,哼唧道,“你都没想,你以前为了那个,薄,薄妄,又哭又闹,醉了还吐我满身……”
温棠欢觉得这人是属树懒的,费劲地站在原地:“是是是,当时年少瞎了眼,你就别提了……”
“不行,我今天就要骂!他知道你喜欢,还,还跟温淮不清不楚,该死的薄,薄……”
钟绣含含糊糊地骂着,地下停车场的灯不明亮,他的视野也很恍惚,所以直到那袭阴冷的身影走到背后时,他才看清楚薄妄的轮廓。
温棠欢已经应和累了,安静地听着这人把话骂完,却没想到他像突然卡了带。
“薄……薄……”钟绣眼睛瞪圆,一瞬间松开了温棠欢的手,扑通一下跪在他的跟前,“薄,爷爷……”
“啊?”温棠欢摸了摸自己被他弄的不太舒服的脖子,俯下身想把他拽起来,“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便强硬地从他身后拦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温棠欢便撞入了一阵浓烈的檀香里。
“温棠欢。”男人沉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骨寒的阴冷,“给我甩了一份文件,然后跟人逍遥自在地在外面喝酒?”
他在地下车库等了两个小时,想过大少爷下来时的所有表情……唯独没想过是他抱着另一个人,还让那个人对着他又贴又蹭。
温棠欢脸侧微僵,被酒灼热的皮肤贴到男人的怀里,出奇的冷。
他回过头,接上薄妄的视线时,甚至看到了他对钟绣的那一丝……阴狠。
不是,人家就说两句,霸总怎么就一副要把他剁了喂狗的样子?
温棠欢咳嗽了一下,想挣开他的手,却被薄妄紧紧扣住。
“薄总……我给你留的文件,你看了吗?”
看了。
打开文件袋看到的第一行字,就是硕大的离婚协议书。
“黎特助。”
另一阵脚步声步入视野之内。
然后是薄妄淡淡的命令:“把钟先生扔回去。”
“是。”
温棠欢看着黎特助毫不顾忌地把钟绣扛起,目光滞顿片刻,然后挣扎:“不是,你……做什么?那是我朋友……”
“以前你追我的时候,我好像也没对钟绣客气过?”男人沉哑的嗓音从耳后传来,似乎是吻过他的耳尖,又落到耳后,触感酥痒,温度却冰冷,“你以前说只要我不高兴,就跟他断交。”
温棠欢看着钟绣被关上一辆黑色的车,然后绝尘而去,这才发现空旷的停车场里只剩下一辆宾利。
……那是薄妄的车。
本能敲响警钟,危险穿刺过脑海。
“薄妄,追你是追你,离婚是离婚。”他明明喝了酒,嗓音却一点被酒熏染的磕绊都没有,“难不成为了现在的你,我还要跟我的朋友绝交?”
冷厉的嗓音蓦地笑了,推开距离:“所以你让他抱你?”
“我那是……”
话音未落,温棠欢便感觉视野天旋地转。
骤然的失重让他下意识去攀附能维持重心的东西,回过身时已经被薄妄抱到车边。
车门打开,淡淡的顶灯像一层纱,落到温棠欢被酒饰红的脸上。
薄妄的手就撑在他身侧,窄小的空间里,冷檀香和果酒的甜迅速交织在一起,呼吸也近在咫尺。
刚刚被钟绣蹭得刺痒的地方,被男人冰冷的手抚过。
他的动作像是在覆盖某种气味,带着一阵偏执压抑的躁感。
这种感觉让温棠欢像是被某种大型动物欺近的感觉,神经末梢卷起恐惧。
“离婚协议……是怎么回事?”
在他开口反抗以前,薄妄冷淡的嗓音落入耳蜗。
温棠欢撑着车座就想起来,却发现男人修长的腿猛地曲抵在自己的腿间,带着一阵极强的压迫感。
胃里的果酒烧了起来,这种热却又偏偏往另一个方向蔓延。
温棠欢后退,直到被压在门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才不得不看他:“薄总,你不是高学历优等生吗?这四个字有那么难理解?”
“不难,你难。”薄妄的手钳制住他的下巴,似乎是不想再看到这双眼睛退无可退,“为什么要离婚?”
温棠欢想开口,他的吻却已经蛮横地压了下来。
不留一丝空隙,缱绻而滚烫。
在他的记忆里,上一次他们接的吻,甚至还是蜻蜓点水的那么一碰。
温棠欢被吓懵了,直到将近窒息,飘起的雾氤湿了眼尾,他才反应过来去推。
但是薄妄的每一个动作都出乎他的意料。
有风顺着皮肤,和男人的指尖一起扣入了他的腰带之下。
温棠欢眼瞳一挣,迅速地抬腿想踹他,却被男人曲落的腿轻轻一抵。
力道不重,却偏偏制衡他的每个关节。
粗/重而阴郁的呼吸声被堆在耳边,他慌张地别过脸:“薄妄,你,你冷静点……”
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薄妄用掌心握住,感受到了那阵屈从与猎食者利爪下的恐惧。
他黑瞳湛湛,明明滴酒未沾,却比大少爷要更加不清醒。
呼吸和吻一起覆盖下刚刚被钟绣碰过的地方。
其实一点也没有外人的味道,但是他就是很不适,很烦躁。
直到现在,触碰到掌心里的柔软,才稍微……缓和一丝丝。
这种感觉被具象成了某种吞噬欲,他低头咬了一下眼前细白的锁骨。
然后,就听到了大少爷低声呼痛的字节。
语调软了点,没有刚刚跟他提离婚时的决绝。
……哭了。
那根尖锐刺痛的神经仿佛缓和了些,他理智的堤坝慢慢筑回,克制自己极端的情绪放低音调。
如鸦羽般的长睫缓缓回落,敛去了覆盖整晚的戾气,他低声道:“欢欢……”
而下一秒,更重的一口却回到他的锁骨上。
尖锐的刺痛,带出了腥血的味道,一刹那让他错觉自己的锁骨仿佛被怀里的小兔子咬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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