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被抓住的手背藏于封鹤蕴有热意的掌心间,烫得他心尖颤了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即将成形的瞬间。
封鹤添上了后面的话:“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黎宴一怔,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同样的家世,同样的亲缘淡薄,所爱的爷奶皆不在世,封鹤把他当作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辜负。
黎宴反握住了封鹤的手,他说得郑重:“我也是。”
车厢一时安静下来,直到司机通知两人到地方。
下车时,自然会松开相握的双手。
黎宴和封鹤进入酒店,直达客房,封鹤为黎宴准备冷敷的毛巾和冰块。
还有揉按后肩的红花油。
黎宴打开暖气,让屋内暖和起来,待会儿他要脱下外套抹药,避免着凉。
继而,他给裴时殊打了电话。
对方秒接。
“黎宴。”裴时殊等了八分二十三秒,没到10分钟,并不长,可对裴大少来说十分新鲜,从来是别人等他,如今却是他等别人,这不代表他就喜欢被冷待,只是……他也说不清只是什么。
黎宴因他的迅速接通,临到口中的话滞停稍许:“嗯。”
“说吧,有什么要跟我谈的?”裴时殊。
黎宴也不卖关子:“许易涛的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不是帮忙。”裴时殊为他下的定义换了种方式强调,“处理许易涛的事就是我的事。”
黎宴不纠结这种细枝末节,言明自己的目的:“我要收购许氏的产业。”
裴时殊眉宇间滑过阴晦,他是打算给黎宴一个交代,毕竟是在自己举办的聚会里出事,他有一定的责任,而且许易涛的作为也十足打他裴时殊的脸,他会给许易涛一个深刻的教训,可不代表着会把人根基都给捣毁的地步,没到需要做到这么狠决的程度。
但是黎宴首次提的请求,裴时殊不准备反驳:“让我帮你对付许氏?”
黎宴敏锐地听出裴时殊改变的细微用词,现在不是对方的事了,是帮他对付,这个帮字的含义是需要用掉人情的,还不一定够:“我出资金,你出力,事后咱们五五分。”
“五五分就不必了。”裴时殊察觉到黎宴话语里淡下的熟稔,他好不容易跟人处出的朋友关系,可不能因为那许易涛没了,“一九分,我拿一成便行,欠你的人情仍在,至于我说的交代,你既然要许氏的家业,那我就让许易涛过得更贫苦,怎么样?”
比如染上赌瘾,耗去家里储藏的和辛苦挣来的积蓄,被讨债打手整成残疾,生活不能自理,活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裴时殊谈到交代时的口吻,轻松写意,不曾泄露分毫隐藏在底下的狠辣与残忍。
黎宴确实没发现,他的心神被另一种思绪占据,在得到裴时殊的承诺后,他微微垂眸,掩住眼中成功的精光。
以前是没有更好的惩罚法子,因为手中无刀,只能等人自作死,他再出手毁掉对方赖以生存的大树。
一直以来衣食无忧的人上人,不知道能不能忍受底层人的辛苦生活,总是会过得不顺心的。
可没想到对方的作死是利用权势找他的麻烦,他这点东西顶多判许易涛三年牢狱,这让他明白想要对方重罪,就要出现许多受害者,他不能等到那时候。
但要达成他的目的,仅收购许氏企业还不够,得让许易涛余生过着比牢狱还要糟糕的生活。
他自己后面想办法,或许不是达不成目标,但若有裴时殊出手,他可以轻松不少。
黎宴的以退为进,不仅没失去裴时殊的人情,也达到了他想要许易涛过得不好的结果。
“你手机在我这里,给你送过来?”裴时殊。
“你让人送到雅琪酒店,到了打现在的号码。”黎宴,“这三天我都会在酒店里。”
“行。”
结束和裴时殊的通话。
后脑勺的冰意终于传导进他正处在高速运转的神经中枢中。
“嘶——”
“疼?”封鹤不知给黎宴敷了多久,听到黎宴的嘶音,按着冰毛巾的力度减轻。
“不疼。”黎宴就是凉的,脑后的包因为冷敷,几乎失去绵延不绝产生的刺痛,他问道,“敷了多久啊?”
“我们进酒店时是1点56分。”封鹤手机不在身上,又没戴手表,回忆着自己进酒店看到的挂钟时间,预估道。
黎宴点开手机,现在2:28。
“那应该冷敷得差不多了。”黎宴算了时长,冷敷5分钟应该有了,“用红花油帮我按后颈肩吧。”
封鹤放下裹着冰块的湿毛巾,被沁得冰凉泛红的手指捻了捻,看到黎宴脱衣服,他阻止道:“等会儿,我手很冰。”
黎宴扭头,见人正试着让手产热,他又把脱下的外套穿回来,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冷敷才冻着手指,现在为了不冷到他,打算把手搓热再给他揉伤,黎宴有点不好意思,想替对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要不塞我衣服下?我挺暖和的。”
封鹤看向他,语气飘忽:“塞哪儿?”
“我肚子上,腰也行。”黎宴觉得这办法可行。
第34章 我骂我自己
“我肚子上, 腰也行。”黎宴打算用自己做个人体暖炉,可另一人本就是担心凉到他,才没进行下一步揉伤的。
封鹤没说好与不好, 喟叹般地伸指弹了下黎宴的脑门, 然后左手拉开自己的衣摆, 把右手贴在自己腹部。
泛着凉意的指骨挨上温热的肌肤,腹部应激性的绷紧,封鹤的目光轻轻滑过坐在前方捂额头的人。
黎宴揉着被敲的前额, 视线落在封鹤撩起的衣摆,因为做明星需要身材管理, 瞧着身形极是单薄瘦削, 没想到藏在布料下的躯体全是精悍的肌肉,线条不算厚, 但却可以轻松抱起自己。
封鹤抽出手,贴了贴黎宴的侧脸:“凉吗?”
黎宴微微偏头,眼里映入对方骨节分明的手, 那手的指节很长,在恬淡的光晕里素净如青竹。
“暖的。”黎宴诚实讲出自己感受到的, “那可以擦红花油了?”
封鹤:“嗯。”
黎宴利索地脱掉外套,解开上衣纽扣,半褪到手肘, 露出后背。
青紫中渗出肿红的淤伤在他雪色云烟般的后背上,格外的显眼。
黎宴等了会儿, 没等到另一人的行动, 正疑惑地想转身看背后的人在做什么, 他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红花油味道。
他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衣物窸窣声。
封鹤按上他的伤。
疼痛立时蔓延至黎宴的大脑, 他咬紧牙关, 不愿丢脸地叫出来。
黎宴为了转移注意力,尽力分心地猜着自己后背的伤势面积,他体会着封鹤的手从他靠近脖颈位置的肩,挪至脊骨上方再游弋到斜下方的背。
红花油的味道在他的鼻间越发浓郁起来,刺激得他的脑子更是清明。
封鹤的手没有茧子,指腹柔软,不刺拉皮肤……力气真大,他努力挺直身板,才不至于被对方用手指压倒。
怎么弄这么久,还没好吗?
黎宴龇牙咧嘴,有些犹豫该不该叫停,但又担心被人觉得自己是怕疼娇气。
灼烫的热意源源不断穿透他肩部的皮肤层,侵入骨髓,所幸,那手的力道减轻,最终停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
气氛十分沉寂。
黎宴不知为何生起紧张,尾音轻颤:“好、好了吗?”
“痛吗?”封鹤的嗓音带着股冷静,透出微妙怪异的凉薄,他按在黎宴肩上的手下移,穿过前胸。
他拢住了对自己毫不设防的人,另一只手横在黎宴紧致的腹腰,将人扣实到自己怀中。
封鹤的嘴唇附上黎宴染起红晕的耳廓:“你以前很怕疼,这次怎么不吵闹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黎宴被耳边的吐息,整得低下头,想要远离对方带给他的无法忍耐的痒意。
封鹤头埋在黎宴肩背上,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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