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地,当他们看到高晋年和陆柚他们来到广场坝子的时候,不少人都不太敢像之前那样熟稔地上去搭话了,毕竟人家可是能开得起大车的人了,和他们不是一个水平的了!
他们虽然都知道高晋年学了开车,也知道他在县里的棉纺印染厂当临时工开车,可没想到他能自己买得起车啊!
一时间,村子里的人都跟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一辆车要多少钱?
起码得上万了吧?
哪怕他们从桂芬婶口中得知高晋年这辆车是他借了朋友们的钱买的车,车子也不是新车而是别人用旧了的车这种情况,也让他们无法心情平静——毕竟能借就代表他有底气觉得自己能还啊,高晋年的信誉在落霞村可是相当好的。
至于说旧车……旧车不也得万把块?
乖乖,原来他们村子里还有潜在万元户的啊!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心思去猜测高家买车这件事了,因为老高村长把他们召集起来宣布了一件大事——生产队要按工分分钱分粮食,并且分完工分就要分土地包产到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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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以往的情况,每年按工分钱分粮食都是村里人最积极的时候,不管大人小孩儿都往最前头挤,好像只要占到最前头的位置就能分得多一些似的。
当然这不可能,但是能早点拿到属于自家的报酬也足够让人激动了。
所以哪怕村干部们个个扯着嗓子喊“排队排队”“一个个的来”“工分又不会长脚跑”,村里人也当耳旁风一样。
整个澜江县按工分分粮食一年就分这么一回,按照二八比例来分——劳动二成人头八成。
家里劳动力多的,工分多,分的粮食也多,有的家里头人多,但是劳动力少,分的粮食还不够吃饱呢。
前者代表就是曾经的桂芬婶一家,后者举例嘛……就比如高晋年和陆柚他们,家里六张嘴,但真正能拿满工分的,就只有高晋年一个。
不过今年无论是桂芬婶家还是高晋年都没拿到满工分,毕竟他经常性请假,尤其是后面学车去了,户口还在落霞村可是基本上没干活,那肯定没工分的。
没工分就意味着年底结算分不到多少钱和粮食,不过村里人谁都不为高晋年惋惜——换他们能去城里当临时工还能买得起大车,他们也愿意没工分啊!
像是桂芬婶那两个没结婚的儿子,也没干活没工分,可是每个月那些糖啊肉啊油的,哪样缺了?
不过这年头羡慕归羡慕,真让他们抛头露面做生意还是少数,因此大多数人最多酸一酸,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分完工分后的土地分包到户一事上。
土地才是他们的根呐!
就连高晋年和陆柚也关注着这个,虽然他们一个决定要跑运输赚钱,一个打算先开着饭馆赚钱,但他们谁都没想过真的完全不要村子里的土地。
毕竟就像桂芬婶说的,他们也是这村子里的一份子,村里人该有的,他们也不能少。
至于分到土地后没人种植,陆柚也想好了应对方法,那就是租借。
对于陆柚的这一说法,高老二跳起来就想反对,他没想到高晋年他们不声不响居然买得起车了,得知这事后简直嫉妒得眼睛都要流血了,此时听到他们还想要分地,觉得凭啥啥便宜都让他们给占了?
刘二娃他妈和荷花婶那几个虽然没有高老二跳得凶却也是帮腔,一口一个以后高晋年和陆柚他们就是城里人了,又不在农村里干活,占着村子里的地那就是浪费资源……
第90章 1980-91
虽然高爱国结婚那天这三人已经被陆柚给狠狠地怼了一遍, 但利字当头,面子又不能当饭吃,高老二几个沆瀣一气地再次试图占便宜。
不过他们这次学聪明了一点, 扯上了大旗。
明明是他们自己想要占便宜看不得陆柚他们好,却把全村人都给拉扯进来,胡诌说若是不分给陆柚高晋年他们,村子里的土地就会多一点可以分给村子里的其他人。
财帛动人心, 更何况是关系到口粮的土地。
饶是瞧不上高老二等人的做派,听到万一能多分点土地的可能性, 也不由得心里一动。
不过也有不为所动的,比如桂芬婶, 当即就啐了一口:“我呸——你……”
“我看你长得挺丑,想得挺美的。”没等桂芬婶口吐芬芳, 陆柚就上前一步挡住了她, 对高老二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陆柚和人说话经常是笑眯眯的,以至于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好脾气的, 觉得不愧是城里来的就是斯文有礼。
不过自从他在高爱国婚礼那天舌战成名,大家便知道人家同样能不带脏字骂得人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高老二自然是知道陆柚那张嘴的威力的, 甚至从那天以后,他将陆柚的不好惹程度都和高晋年并排了——这对契兄弟一个让他肉痛一个让他心痛, 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高老二今天敢冲算计陆柚, 也是因为被知道陆柚和高晋年发达了居然买得起车的事情给激的。
再加上周围人多, 刚刚听村子里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陆柚和高晋年以后怕是要越走越高要变成城里人了,那都要变成城里人了, 村里的地还占着干啥?
又有荷花那婆娘酸唧唧的说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好歹是高老汉的亲弟弟,这土地是属于落霞村高老汉的, 高老汉死了,他亲侄儿也死了,高晋年又飞黄腾达要当城里人了,这村里该属于高家的土地可不就是理所当然该属于他的嘛……
是了,这说的很有道理啊!
高晋年都买得起车了,还和他们来抢那一亩三分地,又没人种,凭啥好事都让他们给占完了?
老天爷也太没长眼了!
高老二越想越不是滋味,脑子一懵开始大放厥词了。
然后就被陆柚给撅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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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听到陆柚开口,高老二条件反射地就往后面退了一步,但眼角余光看到其他人,他立马胆气涌上来——虚啥子虚!他就不信其他人不想多分点土地!
就算后头这多的土地落不到他手里头,但是只要高晋年他们家里头没得,那也值得!
怀揣着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打算,仗着生产队的领导些们都在,还有那么多村民,光天化日之下,高晋年他们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对他怎么样,高老二正要开口,陆柚就冷笑打断了他说话的机会:“所以说人丑就要多读书,要不然内在美外在美都没有不说,就连自己犯法了都不知道,被抓起来都只能做个糊涂牢。”
啥子?
坐牢?
高老二直接被两个字给砸懵了,这年头的人对于犯法、坐牢这些词可是敏感得很,当即高老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嚣张气焰就被打压了三分,他脸色铁青,嘴皮子抖了抖,想要反驳,还真没那个胆子——
他就是嘴上嚷嚷得厉害,想在气势上压倒陆柚,真让他对陆柚对高晋年他们做点什么,老实说,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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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二心里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他才活了半辈子,还没看到儿子结婚生孙子呢,才不要后半辈子在牢里度过!
可是就让他这么灰溜溜夹着尾巴又不甘心。
刘二娃他妈心里一边唾弃高老二,一边习惯对别人家指指点点的老毛病犯了,张嘴就来拉偏架:“哎呀,小陆知青你也太严肃了吧,我们也是嘴巴说说嘛,又没坏心,你说说你,咋就上纲上线呢。”
刘二娃他妈现在见不得陆柚和高晋年一家子过得好,谁曾想人家越过越好,这可不让她心肝肺都在嫉妒的苦水里泡着?
又不种地凭啥分土地?
但她也怵高晋年他们,不敢当面对上,所以便撺掇着高老二出头。
谁知道高老二这么不中用。
“再说了,这也是为了那么着想啊,到时候土地分给你们了,你们又不种,那不是浪费国家财产和资源吗?”
听到刘二娃他妈帮腔,高老二顿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又支棱起来放狠话,色厉荏苒道:“对头!你少豁我!打胡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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