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少阁主死在我手里,他按捺不住,亲自找了过来。他跟他儿子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我当时还以为他要杀我报仇,谁知他竟然只是抓起我就跑……只是跑的仍旧不够快,尚未离开宗门,就被师尊遥遥一剑斩断了双手。若非宗主铁了心阻拦,他当时肯定已经没命了。”
剑灵:“你们那个宗主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还敢拦你师尊,他就不怕被你们发现端倪?”
沈映宵摇头:“天金阁阁主毕竟也是一宗之主,若在宗门大比上被师尊杀死,怎么也是一桩麻烦。宗主这么做倒很符合他往常的习惯,没人会怀疑。
“总之阁主虽然捡了一条命,但他们天金阁也没那么和平,这人没了双手,很快就从阁主变成了前阁主,不知独自跑去了哪——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没想到竟又在这里遇见了。”
沈映宵对这对父子的厌恶,着实不是一星半点: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体质被很多人觊觎,但也只是知道。可实际上,因为那些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到他面前,他对“觊觎”二字,属实没有什么概念。
……直到这对卧龙凤雏出现。
那还是沈映宵头一次被人当做物品争抢——明明他杀掉了阁主的儿子,可比起愤怒,阁主出现在他面前时,眼里更多的却是贪婪和欲望。比起人,沈映宵在他眼里完全是个物件,那种眼神让人始终难忘。
正想着,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怎么了?”
沈映宵正走着神,随口就道:“没想到那个阁主现在还活着。”
凌尘一怔,顺着他目光望去,盯着锦袍人认真看了几眼,这才认了出来。
他蹙了蹙眉,伸手拔剑。但手才刚搭上剑柄,胳膊忽然一沉。
沈映宵回过神用全身的力量按住他:“等等,先别杀他!”
他说完那话就后悔了:若是早知道师尊没认出这位阁主,刚才他就不会把这事告诉他。
——这群聚集在山脚的人颇为诡异,这个秘境有什么机关也还不清楚,如今不能轻举妄动。
凌尘其实也想到了这些,他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徒弟,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和沈映宵不同,凌尘倒是见过许多这样的觊觎者,有早些年觊觎他的,也有后来觊觎徒弟的。类似的眼神看过太多,早就没了恨意,只剩浅淡的厌恶。
他一个剑修,遇到烦人的东西,摸一摸剑柄是本能,又不是真的要立刻动手——而且自从认出这位前阁主,他就没打算让对方活着离开。总归是要死,早杀晚杀其实倒没什么区别。
沈映宵仰头看了凌尘一眼,见师尊气息平和,的确不像要动手的样子,这才迟疑地将手松开。
两个人为这突然出现的老仇人拉扯着。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紧跟着响起一道嘶哑的嗓音:“这里的确不能杀人,若真有仇,你们可以等进了神兽宗再杀。”
沈映宵一惊:除了他和师尊,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保有神智的人?!
他倏地转过头,循声看向一旁的茶摊,就见原本空空荡荡的茶摊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忙碌的人。
那人带着一顶斗笠,穿着粗布衣裳,正背对着他们,俯身捡拾着地上的柴火。
凌尘竟然也直到这人开口,才察觉到他的气息,他蹙眉问:“你是……?”
那人笑道:“如你们所见,只是一个小小的茶摊老板。”
他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滚着,回过身来。
沈映宵看到他的脸,眼角一跳:这人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上垂下黑纱,挡住了面孔。好不容易一阵山风将黑纱吹开,以为能看到脸了,可他下面居然还戴着一层面具。
面具是纯黑的,将面部遮得严严实实,面具上则用白笔绘了一个诡异的笑脸,嘴角尖锐上挑——比起开茶摊,这倒更像是个劫道的,而且还是一个变态的蒙面大盗。
察觉出沈映宵目光中的警惕,那人摸着面具笑了笑,声音粗粝得像砂纸磨过:“朗月峰出来的高徒,应该不会以貌取人吧。”
沈映宵蹙了蹙眉:“你认得我?”
茶摊老板:“我认得你师尊。”
凌尘目光落在他身上,对这人却没什么印象。
不过不算戚怀风那种爱藏底牌的人,天底下摆在明面上的合体期,掰掰指头就能数过来,甚至都不用加上脚。认识凌尘但凌尘不认识的人,着实太多。
对方有意遮掩身份,凌尘便也没有多提,只道:“你可知离开这里的方法?”
茶摊老板答非所问:“我知道你们身在此处的原因。”
师徒两人面色微变。
沈映宵悄悄跟剑灵嘀咕:“莫非戚怀风带我进来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你对这人有印象吗?”
剑灵摇头。
凌尘则是想起了银面人,他原以为丹修把他扔在这,是网开一面让他出来救徒弟,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茶摊老板摆弄着手中的陶土茶盏,语出惊人:“有人在这处秘境中藏了一条腿,又在外面养育了一枚‘魔种’。”
提到魔种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沈映宵的错觉,他的语气似乎冷了几分。
不过很快,茶摊老板就又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如今时机成熟,那人想将魔种送入秘境,与那条腿融合。可上古秘境的演化程度远超他的预料,他不好贸然进入,便打算找个合适的容器,让那长腿的容器主动将东西送进来。”
剑灵听着这话,觉得耳熟:“腿和魔种融合?先前在傲天宗那个秘境里,好像有过类似的事。”只是那时,秘境里藏着的是一条胳膊。
沈映宵倒听见了别的:“容器……”
这不就是宗主打算对他做的事么。
自己就是那个负责将魔种送入秘境的带腿容器?
……若真是这样,师弟可真是太会挑地方了。
就像先前在那处傀儡小镇当中,戚怀风在自己的众多朋友里,精准挑中了“青竹”来当保镖一样——气运之子幸运起来是真幸运,倒霉起来也是真倒霉。
“不对,倒霉的明明是我和梅师弟。戚怀风倒是又打楚傲天又晋升,火灵分身都进化了,半点没耽搁。”沈映宵眼角微跳,“看来给他当师兄,首先需要命够硬。”
剑灵倒是没这么多感想,反倒有些开心:“那这里一定也藏着那种蕴满灵力的灵池吧,快去找!趁现在凌尘什么都不知道,能吃多少吃多少——万一哪天分身被你师尊砍死,可就全指望着靠那些能量修复了。”
沈映宵:“……”
……好歹也是我的剑,能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跟剑灵嘀咕的这段时间,沈映宵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似有若无地停留。
他抬眸看向茶摊老板,忽然想起来:按照本体当前的经历,自己虽然被那个拿鞭子胡乱抽人的黑袍人灌下了一颗魔种,但当时自己神志昏沉,理应不知道“魔种”是个什么东西。
沈映宵有些提防这个茶摊老板,硬着头皮演:“‘魔种’?”
茶摊老板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并未解答。
沈映宵被他笑得心里发毛。
剑灵认真思索着:“这人像是知道你体内有一颗魔种。可是有封印和我在,你的魔种,就连你师尊亲自上手都探查不出来。而这茶摊老板此时离你还有些距离,他就更不可能探到了——除非他事先就知情。”
沈映宵蹙眉:“这人的确对宗主的计划过分了解,又偏偏要把这些告诉我和师尊,莫非他是宗主那边的叛徒?”
剑灵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有些走神:“说起来,你师尊既然不知道你体内有魔种,那么在他听来,被扔进来的‘长腿的容器’,岂不就是他自己?——你分身又在背锅了。”
沈映宵:“!”
还真是。
他看着茶摊老板,眼底隐隐有些不善,对剑灵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破坏我分身和师尊之间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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