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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自慧还没说话，孟自强先搭腔了，“好！显得我姥姥跟个十八小姑娘似的。”
夏芸英白他一眼：“吃饭戴着那个多不方便。”
然后大家沉默地吃饭。
这时候显出了有电视的好，不管饭桌上气氛怎么样，电视里都欢欢喜喜的。
还是小姨父调节气氛，一直说着吉利话，才算没让年夜饭变成默片，“来，新年祝大家都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我们慧慧学习进步，阳阳和大强事业进步，家里生意红红火火。”
沉默吃菜的一家人像是突然活了似的，举杯的举杯，倒酒的倒酒。
孟广宏也给夏舅舅倒上，“来，哥，嫂子，新年都顺顺利利的。”
夏舅舅总算高兴了点儿，喝完酒，他趁势问：“大强都上班了？什么时候毕业的？”
孟广宏：“今年刚毕业，过了今天就算去年了。”
“那在哪儿上班呢？”
不待孟广宏回答，孟自强抢先道：“便利店。”
“便利店？”
“嗯，当收银员。”他答得嘎嘣脆，想等等看他舅到底要说啥。
夏舅舅还真没啥可说的。
收银员吧……
听上去没啥大出息。
“阳阳也毕业了吧？”这回他换了人问。
夏阳：“嗯。”
“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夏阳咬着筷子头，看看孟自强，也没打算告诉他舅舅大强上班的便利店就是他开的。
“挺好，年轻人多锻炼锻炼，阳阳那学校还行，工作应该好找。”
孟自强心里嗤笑一声，心想，他们家，孟自慧学习最好，以后考不上名牌肯定也得是个好学校。已经考完了的几个，就数夏阳学校最好，比大表哥的强多了，亏大舅也能以这种语气说话，不知道的当他儿子大学多好呢。
他妈频频瞪他，他也没主动找晦气，反正一年也不见一次面，大过年不值当的，他闭嘴吃饭，给自己、给夏阳、给孟自慧挨个夹菜，“哥，吃。”
夏阳闷头吃。
他几天不过去异世界，魔力补充全靠赫尔伯特给他准备的零食，今天有一大桌子菜，夏阳就没吃多少零食，他多吃点儿菜，明天能少吃点儿剩菜。
兄弟俩一阵闷头吃。
气氛活跃起来了，夏舅舅又端起了当大哥当家长的架子，一会儿叮嘱孟自慧好好学习，一会嘱咐妹夫开车要遵守交通规则，一会儿说妹妹别光顾着生意，问老太太身体怎么样。
孟自强低头炫完了半盘子排骨，夏舅舅提起镇上来了。
“没想到咱们镇上真成景区了，遗迹那边竟然开门了，要不是博元他们小两口从网上刷到，我都不相信，这都多少年了，变得真快，唉，你们去过了吗？景区怎么样呀？”
孟广宏笑笑：“没去过，都忙，顾不上。”
夏舅舅：“越近越不去，都是这样！”
孟自强打断他：“舅，你想去？不要紧，人家过年也开门，县城就有直达车，你拿本地身份证买票还便宜。”
夏舅舅：“大冷天的，我去啥景区呀。阳阳，咱镇上的房子还出租着吗？”
夏阳抬头看他，没吱声。
夏舅舅：“我是想着我和你舅妈在城里也没个正经工作，你哥他们小两口孩子也上学了，我们俩没啥事，正好你们上班也不在家，租给谁不是租啊，我和你舅妈开个门市，还能给你看看门……”
不待他说完，桌上“哐”的一声。
孟自强把酒瓶按桌上了。
夏舅舅吓一跳，转头看他。
孟自强：“来舅舅，我敬你一杯。”
夏舅舅莫名其妙，不知道这阴阳怪气的小混混外甥又搞什么名堂，把杯子递过去，孟自强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夏舅舅：“大强也能来店里干，离家多近啊。”
孟广宏欲说什么，孟自强：“来舅舅，我是不可能跟你干的，你那如意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刚抿一口酒的夏舅舅：“……”
他无语，把酒杯撂下，怒道：“你怎么说话呢你！”
孟自强：“我从小就这么说话啊！”
夏舅舅怒不可遏，转向他妈，“夏芸英你看看你这混账儿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夏芸英把筷子一撂：“你骂谁混账呢？我儿子从来不跟好人混账！”
“你什么意思？从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句好话没有，有个当妹妹的样子吗？亲哥回来就是这么招待的？教的儿子女儿不像个样子。”
“我孩子爱怎么教你管不着，我让你回来了吗？”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你再指我妈一下！”孟自强站起来了。
“我……我就指了，我指我妹妹你管得着吗？”夏舅舅也拍着桌子站起来了。
“你再指我！”夏芸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马上站起来朝他手上打一巴掌。
孟广宏连忙也站起来拉架，“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快坐下。”
夏舅舅等着夏芸英拉椅子坐下：“反了你了！”
夏芸英：“这是我家，你再这么跟我说一句你就滚出去！”
夏舅舅刚坐下又站起来，还撸起袖子：“你还敢轰我？”
“你碰我妈一下试试！”
“我又没打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打我妈！”
“都瞎说什么呢，大过年的，都少说两句吧！”夏舅妈也过来拉，可她越拉，夏舅舅越上了头似的，被个小辈当众驳了面子，他下不来台，指着孟自强骂：“我打我妹妹怎么了？夏芸英你这儿子管不管，不管我替你管！”
“你算哪个呀，轮得到你管我？你问问我们家孟自慧我从小到大打没打过她？打妹妹光荣的你是吧？出息是吧？你跑谁家耀武扬威呢？只会窝里横的怂货，你还好意思提你是个哥哥，还管我，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夏舅舅找趁手的东西就要揍孟自强，被孟自强先一步拿酒杯泼了他一身。
“给谁充哥哥当舅舅呢？我二姨二姨父刚走了几年，你就把算盘打我哥头上，我姨父就给我哥留那么点儿钱全让你赚走了，我姨父给他妈你家攒的首付是吗？我爸当年买车，我妈当年买房，哪次找你借钱你借过？我二姨父就那么点儿死工资还借给我们家两万块钱，你呢？姥爷生病你不管，姥姥生病也看不见你人，三四年不回来，回来就是提房子。”
“别以为我们都傻听不出来你打的什么算盘，当初非要卖房子的是你，现在镇上成景区了想占房子的又是你，凭什么好事都是你的呀？你照照镜子你配吗？”
夏舅舅摔门而去，年夜饭不欢而散。
孟自强走过去把防盗门“砰”一声砸上，反锁两道，把夏舅舅踢倒的椅子扶起来，拿遥控把电视声音调大，坐回座位，“咱们吃饭！”
全家：“……”
谁都没想到，他们家挨骂最多的受气包今天充当了主力军，一口气把人骂跑了。
孟自强吃了两口虾仁，见姥姥目光灼灼地看他，他给姥姥夹虾仁，“姥姥，吃，可好吃了。”
姥姥点点头。
就是围巾有点儿碍事。
孟自强过去把围巾给她解下来，“碍事，衣服不知道尺码，鞋不知道号码，水果咱家有，贵的补品肯定舍不得买，买个破围巾装什么孝子贤孙呢。”
全家：“……”
夏芸英和孟广宏对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大强对他舅舅怨气这么大。
孟自强噘着嘴把围巾扔远，给姥姥理理领子，“姥姥回头我给你买条丝巾，真丝的，比这个漂亮！”
姥姥点点头，依旧很迷茫地问他：“大强，刚刚那是谁啊？大过年的怎么来咱们家吃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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