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背信弃义顶多影响口碑,四钱尊者影响的可是修为,分分钟回到炼气期,散力重修。
“我能上去看看吗?”闻玉絜听了一路,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
“当然。”胖掌柜笑眯眯的对金主予取予求,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就带着闻玉絜踏上了金色的纵云梯,两人腾空而起,飞上了钱来号。
四海商会做事从来都是如此,不问缘由,不问立场。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人人都向往大世界,千百年未必会有一个反向跑到小世界的大环境下,闻玉絜头戴幂篱、行踪可疑,突然找上门说“不知能否搭个顺风船,让我随便前往哪个小世界”时,胖掌柜能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答应了下来。
反倒是胖掌柜身边良心未泯的小徒弟,之前还有些想劝闻玉絜三思的。人人都知道小世界可以躲仇家至少百年,为何却鲜少有人真的这么去做?
因为在把修行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修士看来,闻玉絜的这个选择就是一步臭棋,殊为不智。没有经历过灵气枯竭、道统残缺的大世界修士,在去了小世界后身体根本无法适应,修为基本无望再有寸进,这样的逃跑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但凡在大世界还有招,谁会想去小世界呢?
大概是猜到了闻玉絜要躲什么人,胖掌柜在闻玉絜好奇打量船上的牵星板时,给了他一枚刻着四海商会会徽的莹润令牌:“在穿越界门之前,您都可以凭借这枚天字令牌,随时更换行程,登上四海商会名下的任何一艘云船。”
不管是胖掌柜还是闻玉絜,亦或者其他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确定闻玉絜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小世界有三千之数,四海商会不可能前往所有的小世界,但肯定会选择有利可图、能展开生意的世界,不管闻玉絜最后去了哪里,都不至于活不下去。
胖掌柜还十分会做生意地表示:“如果您后续还想回来,拿着这枚令牌就能登船,不管是百年、千年,只要我们四海商会在天衍大世界存在一日,这返程的跃龙船上就始终会有您的一席之地。若您在小世界一时捉襟,船票也不着急给,我相信以您的爽快,回来之后不会赖账的。”
真就是贴心到家、喂饭式服务。
也不枉闻玉絜付出的天价船票。
说真的,还是有点小肉疼的。虽然闻玉絜他爹是皇帝,但也就是个人间的皇帝。况且,闻玉絜在当年声称要去别洲拜入仙门、差点被反过来劝他不要轻信长生的老父亲打死、也要坚持修仙之后,他能够分到的身家一下子就缩水了不少。
天知道他一代雄主的爹和修仙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明明全家天生就在一呼一吸都能吸取不少灵气的天衍大世界,却愣是不允许自家的孩子修炼。
这也是闻玉絜白白长到十几岁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可以修仙的主要原因。
但不管他爹再怎么不愿意,去意已决的闻皇子,最终还是踏上了仙途。离别时,明明闻玉絜什么都没说,可他心思不算细腻、性格大开大合的老父亲,却好像还是明白了这一拜大概就是永别了,最后还是又给闻玉絜塞了一些贴己钱。
全是灵石,装在不同的芥子袋中。
而就像他父皇说的:“这些都是太监钱,”没办法钱生钱,“用一点少一点,如何往后平衡吃穿用度,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闻玉絜也实打实的认真规划了一番。
好比,占着天衍大世界灵气浓郁的便利,他使用其中一部分灵石——赶在界门大开之前——努力把自己堆到了筑基期。
筑基期没什么了不起,却能给闻玉絜增加足足两百岁的寿元,还保证了他可以在下面的三千小世界当一个隐士高人,活的滋润又无人敢惹。
至于两百年后……
闻玉絜长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大反派觉得他一届凡人大概早就死了,亦或者到时候的自己会觉得两百年的玩乐已经足够,可以毫无遗憾的坦然赴死。
胖掌柜在把闻玉絜带上云船后就离开了,再没有看闻玉絜一眼,也没问闻玉絜接下来的打算,是直接在船上住着还是怎样。这样一来,哪怕后面有大能对掌柜进行搜魂,也无法得知闻玉絜的准确去向。
闻玉絜的选择也很明显:他直接下了船,转身就回到了自己位于析木城的家。
一直到闻玉絜觉得差不多该是界门提前现世的日子,他才慢悠悠的从家中晃了出来,褒衣博带,无所事事,像往常一样在繁华的街道上溜达了起来。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没什么目的,甚至还有闲工夫去排队买巷口的板栗,听茶摊的老爷子讲古。
因为谁能想到呢,看上去他已在析木城置业,送了一车又一车、恍若全部身家的金玉入府,却会在某个风和日丽,只是跟着好事者去凑热闹的下午,轻装上阵,一去不回头!
出其不意,就在今朝!
我不会真是个什么逃跑的小天才吧?闻天才如是想。
而能量总是守恒的,当闻皇子的脸上多了太多的笑容,其他人的脸上自然就要失去一些。好比一直负责跟踪他的魔修兄妹。
他们彻底慌了,因为几乎就是在眨眼间,闻玉絜便在九天码头失去了踪迹。
更糟的是,本来一碧万顷的天空也是风云际变,狂风骤起,就好像世界末日了一般,短短几息之间,扭曲的天象就来回轮转了百八十种模样,从金焦流石到风虐雪饕,最后才定在了云海翻腾、龙吟长啸之上。
界门提前打开了!
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有已经站在钱来号甲板上的闻玉絜,发出了一声快乐的“哈”。
闻玉絜之前在上船时,就刻下了一枚一次性的瞬移符,为的就是今日这一刹那的失踪。
如果是上辈子,作为一个普通的男大学生,闻玉絜肯定是很难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的,但是这辈子他前十几年可是皇子欸,一个出宫就有遇刺风险的皇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对周边多加防范?况且,对面新搬来的魔修兄妹长相如此惹眼,他不可能不去注意。
只不过闻玉絜修为实在太菜,根本不是那天骄兄妹的对手。在不确定对方的来意前,他只能假作不知,一直小心翼翼的铺垫了数日,才终于有了现在的趁其不备!
这一回上下两界的壁垒破的实在匆忙,但各商会经验丰富的云船还是当即就开始了卷收船锚,鼓角齐鸣。各家护船的老祖则飞身而上,运气掐诀,当下便催动起了大大小小、不同品级的法器,在九天之上,撑开了一道道的界门。
刹那间,就已是千帆竞发之姿。
码头上的魔修兄妹根本来不及反应,纵使猜到了闻玉絜在船上,再怎么御剑飞行,也已经拍马不及。
快乐!
闻玉絜在给钱来号上的队长看了令牌后,就得到了最高礼遇,不仅给他上了瓜果点心,还有一个专门负责引路的童子,送他去了最好的船舱套房。
不过,这却并不是闻玉絜这一趟的终点了,他在房内火速换了一套衣服后,就又重新走了出来。
虽然闻玉絜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但他面对的可是道法莫测、像王语嫣一样熟读了天下儒释道魔各宗门秘笈的学神,天知道对方能拿出多少违反科学常识的诡道妙法。闻玉絜并不准备拿自己快被唯物主义腌入味的贫瘠想象力,去赌大反派到底还有多少压不住牛顿棺材板的本事。
他径直前往了之前就已经探好路的阵法舱。
那里一般是四海商会用来在自家各个船上进行货物转换的地方。如今则在负责运输船员,把因为界门突变还没有来得及上船的人,一一送回各自该去的地方。
代表着阵法运行的蓝光忽明忽暗,在反复确认了它在各个云船之间跳跃的十分稳定,一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后,闻玉絜才在钱来号即将靠近界门的刹那,拿着令牌走了进去。
再睁眼,闻玉絜就已经随机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搜的四海云船之上。
他开心的站在甲板上,看着与他擦肩而过的、一艘艘来自三千小世界的跃龙船,兴奋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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