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秋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后认真的点点头,“好,我相信你,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我的牧牧。”
“今天我离开了那个奇怪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牧牧不喜欢我回去,我知道了。”
他轻轻拿下林牧的手,小心的握在掌心,“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我好像对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分辨对错的能力了,我只知道我应该跟你走,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让你跟你走,我都会答应。”
“我好像一直都是个怪物,从一开始就无家可归,直到遇到你。”
他声音很轻,脸上还带着笑,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他们都恨不得我去死,只有你告诉我,我应该活着。”
第93章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爱你
夜晚的天台上,明明下面就是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是等自己的,林牧突然就懂了那种具象的孤独。
是他在许望秋身上看到的,或者用被全世界抛弃的破碎来形容会更贴切一些。
孤独和可怜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是显而易见的破碎感,好像这个人随时都要随着晚风飘散了。
他沉默着拉住了许望秋,握着许望秋的胳膊,拉得很用力。
许望秋回头看向他,笑得很温柔,不是伪装出来的温柔,是发自内心的,眼里都闪着光的温柔。
“牧牧是怕我会想不开吗?放心,我不会,我的命是你的。”
林牧没说话,因为他真的是这样以为的,某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许望秋就要凭空消失了。
沈湛也很可怜,但是沈湛会说,会找他要安慰,还不至于太悲观,可许望秋不会,他就是很平静的接受现实,麻木又理智的接受,不需要安慰,只是自己安静的在一片泥沼里清醒着下沉,明明自身难保了,还要搭上一切去护着你。
沈湛还会求救,许望秋已经不会了,他甚至都不会伸手去抓住你,根本不指望谁去救,你如果朝他伸出手,他还会很惊讶,惊讶过后就是毫不犹豫的跟你走,把你当成全世界。
林牧一直以为许望秋是最会伪装最会骗人的,现在才发现,其实他是最好骗的,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真的就像小猫一样,一只受尽折磨的流浪猫,遇到人也不喵喵叫,但如果你停下来把他带回家,他就是你的了,会不分对错的护主。
他报复心强,他会疯狂偏执,唯独不会对你伸爪子,什么都听你的。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林牧见不得他这么放弃他自己,很认真的纠正他,“人不能为了别人去活,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很好,离开那个地方,以后你可以去交很多朋友,那些学生也很喜欢你,你很受欢迎。”
在毁了主角光环,摆脱这一切之前,林牧想尽可能的开导他,他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打破所谓的世界设定。
以后没有自己的生活,林牧也希望他能重新开始。
“可我的命很久之前就是牧牧的了,只是你忘记了,以前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对吗?”
林牧点点头,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有些懊恼,没有之前的记忆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有时候甚至会影响他的判断。
如果拿回了以前的记忆,他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男人们的不对劲,知道其实都是受了世界设定的影响,他明明可以早一点救他们的,却因为缺失了记忆只能东拼西凑慢慢猜。
“牧牧救过我,是在学校的天台。”
许望秋笑着讲起了他们的从前。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新生晚会,你作为新生代表表演钢琴独奏,其实我原本是不会去看的,在门口路过听见了你在弹我喜欢的《夜曲》,就停下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眼看到的你,舞台的灯光追随着你,光影落在你身上,你好像跟那些光融为了一体,从小到大我没在我的生活里看到过光,我只见过无边无际的黑暗,你明显区别于我见过的所有人。”
“在这个并不真实的世界里,你格格不入,那一刻我看不到别人,只能看到你,目光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许望秋说着说着笑出了声,“听起来很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我当时就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是一出话剧,你应该就是天选的主角,就算当时我没有因为琴声去看你,我们也会以其他方式相遇。”
“或许叫做命中注定,又或许是一种特定的程序,总之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吸引是不可抗拒的,我们会有交集,一辈子的交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遇到你,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给我的任务。”
林牧愣住了。
因为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清醒太多了,也知道的太多了,甚至知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这就是他的任务。
“很不可思议对吧?”
“嗯。”林牧点点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
“我想过抵抗,但是失败了。”许望秋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是抵抗你对我的吸引,也是不满这个世界,所以我没有走进礼堂,没有去接近你,但是后来我们又遇到了,你去还钢琴的时候。”
“你跟我打招呼,乖乖的叫我许教授,我们聊了很多和钢琴有关的事,聊得很开心,那时候我就有动摇,觉得接近你或许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没必要抵抗,因为你很好,性格、长相、声音……各方面都在我的审美点上。”
“尤其是看到你朝我笑,你笑得很美,很甜,人总是喜欢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你身上的美好是我没见过的,所以每次看到你笑我就忍不住想把你关起来,只笑给我看,”
“接近你,独占你,这个想法无数次在我脑海里闪现,我分不清到底是我自己想,还是又是所谓的应该,或者一种指令。”
他把这个都想明白了,脑海里的想法可能是世界设定的指令,林牧皱眉看着他,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知道一切还一个人熬过来的。
其他人只是知道世界不真实,还没到连思想可能被控制都知道的地步,许望秋是唯一一个,把一切都看透了,还能粉饰太平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这已经不能算作觉醒意识了,根本就是清醒着沉沦。
“我还是没有去接近你,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天家里催我去见他们给我挑好的未婚妻,让我一个月之内结婚,我们聊过之后我就回家了,回家杀了他们。”
听到最后一句话,林牧心里“咯噔”一声,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做了什么?”
“杀了他们,亲手用刀插进了他们胸口,看着他们没了呼吸。”
许望秋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不是第一次,我十几岁就杀过他们,很多次,只是没有用,第二天太阳升起,他们会照常活着,完全没有被我杀掉的记忆。”
“那时候我还不认命,一次一次的尝试用不同方法去杀他们,就这样过了两年,我才慢慢接受现实,之后再也没动过手,那天见到你,是我长大后唯一一次尝试。”
林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被折磨到要杀掉父母更可悲,还是亲眼见证杀不掉父母,最后认了命,不得不继续忍受折磨更可悲?
“那天我杀了他们就回了学校,站在天台上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已经准备好了往下跳,是你拉住了我。”
许望秋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衣角上,“就是这样,你从后面拉住我,笑着跟我说:许教授,你的衣服皱了,我帮你整理的时候没注意手脏,弄脏了你的衣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了吧。”
“那时候你肯定是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只是没说破,就这样拉着我离开天台,带我去宿舍楼给我洗了外套,你什么都没问,一直在跟我聊钢琴,聊肖邦,问我可不可以跟我做朋友,下个月一起去听音乐会。”
“你怕我再寻死,还跟我约好了时间,说我为人师表不能放你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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