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苏沫又来了。
苏沫远远的站在公告栏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会是第一的,他一定是第一。
他有梦里的记忆,他知道所有的题目,知道所有的实践内容,他绝对可以拿下第一。
他闭上眼睛狠狠的祈祷了一番,再睁眼的时候,眼里全是自信,抬脚慢吞吞的走向公告栏前,等到靠近了,看清楚上面的人名时,一下就愣住了。
是苏遇,不是他。
而且看分数,苏遇竟然整整比他高出了二十分。
苏沫简直快要疯了,但是疯狂过后理智还在。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会高出二十分?这二十分哪来的?他绝对不可能错这么多。
差一两分他还是会信的,超二十分简直是天荒夜谭。
他不甘心,他去找了导师,问这二十分究竟差在哪里?
导师也没有瞒他,“你跟苏遇的成绩是不分上下的,这二十分是学校额外加给他的。”
苏沫一愣:“为什么要给他额外加二十分?”
“我们学校校规上有一条内容,为学校或国家做了巨大贡献的学生,会额外加十分,直接加到期末总分成绩上。”
“您的意思是苏遇为学校或者国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还是两件?他做了什么?”苏沫都懵了,学校一直有一条这样的校规,他知道。他懵的是,苏遇他一个学生他能做什么巨大贡献?
“这个……老师也不清楚。”
老师当然不清楚,这个二十分,一个是针对上次大荒山黑纹金线蝰蛇的出现,苏遇提前警示,并且独自上山集合了所有的学生,避免造成大规模伤亡事件的奖励。
另一个是针对苏遇研究出提升恢复精神力药剂的奖励,这个药剂对学校对国家乃至对整个药剂系都是相当大的贡献。
总而言之,这二十分可没乱加。
但是目前因为这个药剂是属于保密形式的,所以具体的事情都没有告知下来,连老师也不知道。
“但是学校既然加了这个分,就一定有这事实,只是不方便告诉我们。”
“怎么可以这样,说加就加,理由都没有。”
“老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小沫你好好加油,下一次再努力就可以了。”
苏沫不服,苏遇能做什么贡献呢?不过就是这个学校是裴清越家开的而已,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苏遇和裴清越关系这么好,他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知道自己和他都排在第一名,所以心有不甘,找裴清越让他加分的。
裴清越这人肆意妄为,有什么事不敢做,别说给苏遇加二十分,加两百分他都做得出来。
苏沫气得直磨牙,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公告栏前,看着第一排第一个那鲜红的字,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刺激的他眼眶发红。
苏遇,又是苏遇……
他为什么什么都要跟他抢?
跟他抢父母,跟他抢沈观南,跟他抢朋友,跟他抢第一……
他为什么什么都跟他抢呢?他就不能像梦里的那样去死吗?
死了多好。
人一旦被仇恨支配,就会变得疯狂失去自我,变得不可理喻,变得恶毒。
他几次想对苏遇下手,但苏遇好像一直防着他,每次一见到他就远远的避开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苏遇身边时时刻刻都跟了人。上学的时候有人接,放学的时候有人送,出去玩的时候有人陪,连吃饭都是几个人一起。
特别是那个姓裴的家伙,除了下午的机甲课,几乎时时刻刻跟在苏遇身边,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片刻不离左右。
有苏遇的地方十米之内一定会有姓裴的,这家伙也忒变.态了,连苏遇上厕所都会在门外面守着他,根只人形追踪机似的。
苏沫恨得牙痒痒,却一直都没有机会下手。
但是没关系,人要学会变通,没有机会,那就自己创造机会。
直接下不了手,那就使点手段。
如果梦里算上辈子的记忆的话,那他有两辈子的记忆,活了两世的人又怎么会对付不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
要毁了一个人,先毀他的名声。如果名声毁了,他就不信那个姓裴的还会要他。
*
下午药剂课,老师讲完重点,让学生自行配制药剂时,苏遇发现他的材料比别人少了两种,一问才知道,上课之前有同学路过,动作太大,不小心把他的材料弄到地上摔烂了。
老师过来问明情况踌躇了一下,这个材料没拿多余的,现在他又走不开,于是写了清单,让苏遇自己去材料室领。
苏遇拿了单子下楼,出楼道口的时候,楼上不知道有谁不小心往下泼了什么液体,将苏遇的半边肩膀打湿了。
苏遇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异味,他以为是水,而且天气还算热,衣服打湿一点也没关系。
他没当回事,继续去物料室领材料。物料室远得很,回来的时候他准备走小路,现在是上课时间,学校安安静静的没几个人走动。小路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走着走着,整个人开始头重脚轻,一股控制不了的躁动从小腹缓缓升起爬向四肢百骸,热得不对劲,眼前视物模糊一片。
路过废弃的储物室,刚准备去门口的木凳上休息一下,门突然开了,里头蓦地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拽了进去。
门又被啪嗒一下反锁,储物室里漆黑不见五指,苏遇看不见,却听到了三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很近,近在耳侧。
苏遇汗毛倒竖,手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直觉不对劲,哪怕整个人昏昏沉沉,腿软得已经不在状态了,作为一个炼药师直面危险的本能却还在,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摸向了防身的毒药。
经过上次绑架事件之后,他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带了毒药。
他动作一向快速,呼吸间挂在腰间的药囊已经撒了出去,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好在十香软筋散的速度很快,闷声响起,对方已经全部倒地了。
苏遇拖着软绵又燥热的身子爬去开门,门被反锁死,以他现存的力量,完全打不开。
脑子浑浑噩噩,仅有的理智让他再次摸向药囊,乱七八糟摸了几支解毒的药剂吞下去还是没有用,身体依然不对劲。
苏遇开始慌了,他点开了终端,视线恍恍惚惚,他看不清他究竟打给了谁,只是隐隐约约听见通话的声音有点耳熟,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喃喃:“救我……”
正在上机甲课的裴清越接到这通电话的下一秒就冲出了教室,苏遇的声音和说的话明明白白告诉他,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苏遇,你在哪里?”
电话还没有被挂断,但是苏遇不说话了,只有隐隐的啜泣和急促到不正常的呼吸声。
裴清越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他不敢想苏遇正在遭遇什么,他现在满脑子只想快点找到他。
“你别怕,我会找到你的,我很快就要找到你了。”
上次苏遇被绑时,他就多了个心眼,万一出了什么事故找不到人很不方便,征得苏遇同意后,互相在终端下载了一键定位系统。
未雨绸缪是对的,定位系统简直不要太好用。
苏遇失去理智的最后一秒,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储物室是沉重的铁门,那么厚重的门居然也被人一脚踹开了,可以想象踹门的人到底有多愤怒。
屋外耀眼的光从破损的门口照射进来,与光线同时进来的还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俯身将他飞快抱起。
苏遇被眼泪糊满的眼睛看不清进来的是谁,有人来救他了,不管是谁,是他认识的就可以,裴清越可以,路回可以,傅笙可以,白砚书也可以,只要不是那几个陌生人就可以。
他像条八爪鱼一样黏在来人的身上,可是这样还不满足,他想要融进他的身体里。
他热的要炸了,哪里都热,眼前画面像被蒸化了,失焦而模糊。
脑子浑浑噩噩,他的理智已经快不在了。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裴清越恨不得长出翅膀来,跑着将他送去了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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