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的不是心疼小狗!
绝对不是!
燕北此刻已经吃过了早饭,就等着安页过来了。
它频频朝窗外看去,每次都显得不经意,但每次看到空荡荡的窗口时,心里都会有些失落。
安页怎么还不来?
是还没吃完早饭,还是不想过来了?
不会它今天一整天都看不到安页了吧?
燕北蹙眉,舔了舔自己不太舒服的前肢。
前肢上的血渍已经被医生用消毒酒精洗掉了,此刻一舔就都是满满的酒精味和药味,直接影响了燕北的嗅觉。
而观察室里时不时的机器运作声,也影响了燕北的听觉,让它只能靠眼睛来确认安页来没来。
再也不能像在狼馆时那样,光听着声音或者闻着味道,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安页的到来。
就在燕北心情焦躁的同时,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就蹲坐在观察室的门外。
它脸上不带微笑,眼尾和耳朵似乎都向下耷拉了一些,尾巴也蔫蔫地垂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小晃一下,整只小狗都显得没精打采。
安页已经来这里好几分钟了,但它却迟迟没有走到那扇窗户边。
它心情复杂,不知道一会该怎么和燕北相处。
昨天晚上园长和夫人说话的时候,安页都听到了。
它才知道燕北的抑郁症居然一直都没好,也才知道燕北是那样思念着它的族群。
安页一开始还以为燕北是猜到它自己要离开了,所以才支开安页,做出了自伤这种不理智的事。
为的是留在动物园,也留在安页身边。
可这居然都是安页自己的臆想!
燕北哪里是想留下来?
它明明是因为知道它自己马上就要回到荒野,找回自己的族群,所以兴奋又紧张,这才犯了病。
安页无声地叹了口气,它其实可以理解的。
这就像它愿意和燕北一起玩一样。
它何尝不是因为太孤单,所以才把能听得懂它话的燕北,当成了最亲密的伙伴。
而燕北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但它本性还在,它仍然是需要族群的群居动物。
而且正是因为燕北失忆了,所以在想到可能要找回亲族的时候,才会那样紧张吧。
知道了前因后果,安页便觉得自己昨天的怒火有点尴尬。
它怎么能通过自己的猜测,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是为了自己才自伤的?
不仅这么想了,它还因为这个哭了、闹了!
安页趴到地上,小声“呜呜”。
太羞耻了,它要不要和燕北道个歉什么的?
毕竟燕北还受着伤呢,而且对方昨天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哄了它好久来着......
小狗把脸埋在前肢的毛毛里,尾巴羞耻地晃啊晃。
燕北在观察室里等了许久,越来越烦躁。
要不下床去窗户边看看?
反正它上厕所和吃饭的时候就都下去过了,只要不让伤口裂开,安页应该就不会说它什么。
而且它就是悄悄看看,一看到安页过来,它就可以再回到床上嘛。
这么想着,燕北果断跳下了床。
它尽量不让受了伤的前肢受力,因此走姿实在算不得多好看,幸好这里没有小狗在,不然燕北的脸都要丢没了。
很快,它一瘸一拐却速度很快地走到窗户边。
只向外看了一眼,它就倏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扯到伤口。
它顾不得伤口,满心惊诧。
怎么好像看到安页了?
可安页来了怎么不过来?
不会是幻觉吧?
燕北正准备再去窗边证实一下,耳边似乎就传来小狗模模糊糊的哼唧声。
它立刻仔细嗅了嗅,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了安页的味道。
那味道隔着一堵墙并不明显,还有观察室里的药水味影响,很难注意到,但燕北嗅觉灵敏,一靠近自然就闻到了。
安页真的来了!
燕北眼里似乎都有了亮光,焦躁的心也终于落下来。
不过紧接着,它就又蹙起眉。
安页来了,可它为什么不和自己打招呼?
是还在生气?
还是单纯不想理它?
此时这头高冷淡漠的北极狼,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情绪居然轻而易举就被小狗影响,它的喜忧完全取决于小狗对它的态度。
再看看吧,说不定安页是睡着了,燕北安慰自己。
它重新走向观察室的窗,走的小心翼翼、狗狗祟祟,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而在观察室外做了好久心理斗争的安页,也终于气势汹汹地站起了身。
它两只前爪在地上跺了跺,给自己打气。
一张小狗脸上也满是严肃,还有种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决绝,以及破罐子破摔的豪迈。
狗中豪杰萨摩耶,怎么能唧唧歪歪的?
再说了,它安页又不是什么丢不起脸的小狗,反正它哭都哭过了,自恋也自恋过了,现在开始又是一条酷酷的好小狗!
昨天那篇就翻过去了,它不说,谁知道它自恋过?
说不定园长他们,包括燕北,都觉得它昨天哭是因为心疼燕北的伤呢。
那这就是事实了,安页就说自己是心疼燕北所以才哭的,才不是因为心疼+自责+内疚+感动之类的自恋想法才哭的呢。
嗯,就这样!
安页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向观察室的窗。
同时,燕北则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内侧。
三步、两步、一步!
一狗一狼。
一个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扒着窗沿。
一个偷偷摸摸抬头凑近玻璃窗。
于是,它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在窗户内外对上了视线。
“!!!”两脸震惊。
它们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都忘了反应。
而后它们又同时别过脸,双双尴尬地爪爪抠地。
燕北心道安页应该没看到它缩手缩脚,那么“猥琐”的样子吧?
安页则是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怎么说呢,面对当事狼就还是尴尬。
气氛静谧且怪异,安页受不了这种感觉,正想开口,却被燕北抢先了。
“你来了。”燕北看向安页,尽量自然地说,“我就是下来活动活动。”
说罢,它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补充道:“医生也说我身体素质好,可以适量活动。”
这么说的话,安页应该不会气它随便下地了吧?
安页下意识看向它的前肢,已经包好了绷带,可以看到绷带下的毛发应该又被剃光了。
不过安页没在意这个,它只想到燕北应该很疼,它就也跟着心疼。
注意力一转移,安页就忘了尴尬了,只顾着心疼难过,眼里似乎又湿润了。
燕北见它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而且看着看着好像就又要哭的样子,心里直突突。
它急忙也看向自己的伤口,不会是渗血了吧,它刚才很注意了啊。
看到纱布还是白色的,燕北松了口气。
其实一开始它是想弄伤胸口的,这样伤的更严重一些,也能把它想要留下来的决心表露的更明确。
但它想到弄伤了胸口还要剃毛,到时候光秃秃的太丑,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肢。
安页不再看它的伤口,而是有些别扭地瞥了一眼燕北的脸,这才小声道:“很疼吧?”
燕北一愣,安页和它说话了?
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狂喜。
狼尾不自觉地轻轻摇晃,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开心。
“不疼了。”燕北压抑着兴奋,但语速很快地回答道,“真的一点都不疼了,本来伤的也不重。”
它这两天说的长句子真的很多,比安页这一个多月来听到的都多。
听它说不疼了,安页的别扭劲儿也消散了大半。
又问了两句伤口的事,安页的别扭劲是真的散了个一干二净。
它也终于直视起燕北,尾巴也摇起来,又是一条活泼好动的单纯小狗了。
而后,有点小记仇的安页开始秋后算账。
它睨着燕北,问道:“你不是说伤口是不小心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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