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挠破了一处疹块,薄薄的皮肤表层泛红突出,还有细小晶莹的血滴凝结在上面,看起来就觉得很疼。
陆熵把目光又移回他脸上,声音很沉:“不是不让你乱挠吗。”
迟雪洱被他黑沉的目光看得莫名心虚,即使他挠的是自己的身体,拎起雪白的睡衣领子挡了挡伤口:“我忍不住。”
说完抿抿嘴唇,纤长的睫毛覆盖弧度漂亮的眼睑,忽闪忽闪的,像做错事正在被训话的小孩:“太痒了……”
陆熵欲言又止,他刚才有说什么很严厉指责的话吗,为什么感觉这小少爷很委屈的模样。
眼看对话又有要进行不下去的征兆,陆熵把注意力放回床上,拿起其中一支药膏:“涂药了吗?”
迟雪洱摇头:“还没有,正在研究。”
陆熵翻看着手里的药膏,突然说:“那正好,我帮你涂。”
迟雪洱刚要下意识点头说好,头低到一半又猛地抬起,睁大眼睛:“什么?”
陆熵已经在卷衬衫袖口,腕上的手表精美华贵,侧头看着他,耐心重复:“我给你涂药。”
说罢自己先在床边坐下,卷好两边袖口后,抬起头,漆黑的眼珠静静注视着他。
迟雪洱:“……”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大佬不是性情冷漠,丝毫不把他这个小炮灰放在眼里吗?为什么还愿意屈尊给他抹药啊。
陆熵身形高大,即使坐着气势也丝毫不减,白色衬衫下的肩膀宽阔平直,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袖子卷至手肘,露出线条坚实的小麦色手臂。
迟雪洱不自觉把视线落在他随意搭在膝上的那双大手上,手掌好宽,每一根手指都有着粗糙的皮肤纹路。
要这样的一双手来给他涂药,迟雪洱怀疑他会不会一上来就把自己给揉撅过去。
第08章 08
见他一直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陆熵沉默一会,放在膝上的手抬起,对面的少年随即往后趔趄了下,像是应激性的反应,甚至表情都是茫然的。
陆熵:“……”
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忍不住在腿上轻敲,并且节奏由刚开始的轻缓逐渐变得浮躁。
“你这么怕我?”
“啊?”迟雪洱眨眨眼,看着他摇头:“我不怕陆先生。”
陆熵不信,冷笑:“你的行为和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迟雪洱很少看到陆熵露出这种笑容,敏锐察觉出他似乎有些不悦,那种让人觉得不好近身的冷漠感也又再度出现。
明明几分钟前还不是这样的状态。
他回忆了刚才发生的事,突然明白可能是自己无意识的反应和行为引起了他的误会。
迟雪洱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解释:“不是,我真的没有怕陆先生,不对,或许刚开始见面时是有点,可是相处下来早就已经不这么觉得了。”
陆熵习惯性环起胸,语气悠悠道:“是吗,说来听听。”
怎么还一副真要听他讲故事的模样,迟雪洱无语,没想到他一身价亿万的大佬竟然还会在意身边小角色对他的看法。
还挺接地气。
既然人家都开口问了,迟雪洱也只好组织组织语言,不紧不慢地答:“因为陆先生你很帅,人家都说,长得好看的人心肯定也坏不到哪里去,而且你对我也很好,让医生给我检查身体,让宋叔给我熬补汤,出差回来还给我送礼物,还允许我自己改造房间,你看,你做了这么多对我好的事,我又不是白眼狼,怎么还会怕你,相反,我觉得陆先生你人真的挺好的,是个好人。”
迟雪洱有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优点,说话时会仔细看向对方的眼睛,他的眼神又很清澈,乌黑的瞳仁清透明亮,像是潮湿森林里踏着溪水的幼鹿。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说话时,很难让人怀疑他的真诚和纯粹。
陆熵本来只是来了兴趣想要逗逗他,没想到这小少爷小嘴叭叭还挺能说,前面听着倒还算是入耳,最后的结词在他看来就着实没有必要。
什么人挺好的,是个好人。
自从上次听顾砚讲了他跟他那个没心肝小美人的故事后,陆熵就觉得这两句算不上什么好话。
“行了。”陆熵抵唇咳一声,看向他在灯光下白嫩白嫩的小脸:“随便开个小玩笑,不要紧张。”
您这张脸和气场就实在不像是会开玩笑的样子。
迟雪洱抿了抿唇,在心里松口气,看陆熵这态度,刚才他那一通马屁应该是拍对地方了吧。
果然,就算是霸总,拍马屁这招也还是好使的。
有了这个小插曲,他们之间的氛围倒是真的融洽不少,至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紧绷压抑。
陆熵再次拿起那管药膏:“既然不怕我,那就过来涂药,伤口挠成那样,你不嫌疼,我看着都觉得碍眼。”
兜了一圈,又绕回到原点,迟雪洱也因为这个提醒重新意识到身上那些难看骇人的疹子,痒还是很痒的。
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不好意思再矫情拒绝,呼一口气,慢吞吞走到床前。
陆熵不是很有耐心的人,看他还这么磨蹭,又因为近距离看清他脖子上的伤,皱起眉头,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人一把拉到身边。
迟雪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陆熵□□。
他人完全是懵的,双手下意识扶住陆熵的肩膀,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甚至能摸到下面结实宽厚的肌肉,吓得他立刻把手松开。
又觉得这个姿势很难为情,咬咬嘴唇,脸颊羞得泛红,想要往后退。
“别动。”
因为距离拉近,陆熵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震得他鼓膜微微酥麻,迟雪洱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睑投下一团阴影。
陆熵注意力都在他的伤口上,将他宽松的睡衣领口稍稍推到旁边一点,细软白皙的脖颈与半边细腻的肩胛全都露出来。
可能是离得近了,他又闻到了那阵若有若无的甜香,很明显是从迟雪洱身上散发出来的,他不明白,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身上总是这么香。
甜得让人呼吸不畅。
但此刻明显不是想这些事的恰当时机,陆熵拧开药盖,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药膏在手心揉开,刚要把手抬高去碰迟雪洱的脖子,迟雪洱却突然一个后趄。
陆熵的手顿在半路,仰头注视着他:“又怎么了?”
迟雪洱看着他深邃高挺的鼻目,有些难以启齿:“我怕疼,你揉得时候轻点。”
陆熵瞥一眼他虽然状况糟糕,但仍然看得出红疹下温软细腻的皮肤底子,还有自己宽厚粗糙的掌心,声音突然低了些,微微染了一点哑:“我不揉你,只是把药轻轻抹上去。”
迟雪洱听完明显愣愣,眼睛眨眨,“哦”了声,他只是怕陆熵养尊处优的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一巴掌下来真给他弄撅过去,所以才多嘱咐一句,让他轻点揉。
本来他说出口时感觉也没什么,可是被陆熵这么一重复,却不知怎的好像给这个“揉”字赋予了其他奇怪的意义。
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粘稠起来。
迟雪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抿紧唇,偏头把脖子露出来,乖乖配合他。
陆熵看着眼前这截纤长白皙,曲线柔软的颈子,把手心慢慢贴上去。
好软,几乎刚放上去时,陆熵就感到自己的手心麻了一瞬。
“嘶……”消炎药膏里添加了薄荷成分,接触到皮肤上已经破掉的伤口,没有想象中那样痛到不能接受,而且在刺痛时还冰冰凉凉的有种变态的爽感。
迟雪洱肩膀绷紧,眼睛微闭着,睫毛不停的在颤,他的颈肉也在慢慢变热,皮肤又薄又红,沁出细汗,身上那股甜香味也因为这阵热度变得浓郁起来。
陆熵看着眼前这一幕,皱紧眉头,继续上药的同时,也感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觉在他胸口滋生,久久回绕。
上药艰难完成了,迟雪洱忍痛忍了满脑门汗,脱力坐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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