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劫轰下,北冥剑阵保不住不说,这一城生灵该如何是好!?
有人听闻此事,手中法印都颤了一下,阵中又是灵风大震。
上官了了缄默片刻,突然低声说:“两刻了。”
谢折风说,第一道天雷降下,只有三刻。
如今两刻已过,只剩一刻。
漂浮的剑影仍在围绕着巨剑晃动。
北冥剑沉稳内敛,耸立于昏天之下,俨然不动。
安无雪也十分焦急。
他走到那缺了一处的地方,看着那第十五把空缺的剑,说:“等不到这第十五把剑了,我们不能再做徒劳无功的事情。戚宗主说,四十九剑缺一不可,但是当年准备了五十把剑。城主,剩下那把剑,你可知晓在哪?”
他这般入剑阵如入无人之境,还从容地谈及剑阵一事,上官了了一怔。
“……什么第五十把剑?”
——她不知道!?
安无雪更是错愕——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本以为是什么他死后的事情,可上官了了不知,他也不知,只有戚循知道,戚循却没有为他指出那把剑所在。
这把剑在哪?
从何而来?
戚循既然提了,这把剑他们应当立刻便能寻到,为何北冥仙修尽皆茫然?
有人仰头喊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滋啦——”
天穹似有尖利声响延绵而来。
安无雪抬眸,看见云层之中雷电翻滚,已经逐渐凝在一起。
那雷电带着足以灭绝长生仙的威力,眼看就要劈下!
上官了了蓦地收回输送灵力的法印。
她抬起自己的本命剑,指尖拂过剑身,一字一句道:“既来不及、寻不到,这第四十九把剑,也不是非要剑不可。”
她反手挽剑,挥出剑影,眉心之中闪出灵光。
她说:“以仙修之陨力祭阵,仙祸以来,不是没人做过。”
众仙陨,而立因果大阵,抹去修浊登仙之法。
楼水鸣自刎,而补照水剑灵力之缺,立成照水剑阵。
她要以身祭阵!
有人回头,似是看了一眼剑阵外的茫茫苍生,不舍地收回目光,笑道:“天雷之威唯登仙者有一战之力,我等实在是以卵击石。缺了这一把剑,一人陨力未必足够。城主若要去,可带我一起走!”
“两人不够,三人可行?”
“我等修为不如城主,但凡人都知滴水可穿石……”
“……”
为何又是以命祭阵!
安无雪咬牙,死死看着那缺了一处剑影的空白之处。
为何又要以命祭阵!
真的要走到祭阵这一步吗?
北冥战力若都祭在这里,剑阵就算不毁,那背后之人的打算是否也算成功了?
而且……仙祸都过去了千载,他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仙修祭阵吗?
不会的。
也不应该!
戚循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那把剑就在他们唾手可及之处!
一定还有办法。
他不愿放弃,神情一凛,双指并拢凝出灵力。
顷刻之间,祭阵一事还未落定,所有人便瞧见,那后面才闯进来的只有渡劫初期的仙修突然使出灵力,勾动巨剑下浩浩渺渺的无数阵纹。
有人急切道:“小仙师,未得阵主认可,擅动阵纹会被剑影——”切碎。
话未说完。
安无雪身周银光大绽。
巨剑之上,被唤醒的阵纹蔓延而出,自他为中心,四方天地剑影盘旋,北冥剑阵回荡剑鸣之音。
众人纷纷一愣。
上官了了握剑的手猛地一紧:“你——”
安无雪闭上双眸,神识沉入浩然剑阵中,想寻那多出的一把剑。
可是没有。
他的神识穿过万千阵纹,“看”过他当年亲手布下的阵,没有寻到戚循口中那最后一把剑的蛛丝马迹!
到底会在哪里?
-
第一城外。
谢折风立于山峰之顶,出寒剑浮于身侧,周围再无他人身影。
上官然被做成傀儡的尸首已被他毁去,第三道登仙雷劫已经不会再形成。
可是……
他看向第一城穹顶。
第一道天雷要降下了。
可那结界强度——显然不可能阻挡天雷!
他立时拿出一张天涯海角符。
符咒被激发,符咒另一端的人问他:“登仙劫云解决了?”
“戚循,”他沉肃道,“你没有修复四十九城剑阵?”
“有一城剑阵损毁,来不及了。”
谢折风神色一变——安无雪还在劫云下,北冥万千生灵还在结界下!
他抬手就要掐断传音,赶往主剑阵。
哪怕以仙者灵力抵抗劫云会遭来百倍反噬,他也要回去。
“谢出寒!”
传音那边的戚循似是看到了他的举动一般。
“你别急着过去,我们当年立剑阵用了四十九把剑,但是可以激发北冥剑全力的共有五十把。安无雪在那里,那把剑就在!”
“第五十把剑?我怎不知,”谢折风皱眉,“你告诉他在哪里了吗?”
“我不敢说。那背后之人以阿雪为幌子,一直用安无雪的身份行于两界,我不知那人知晓阿雪多少事情,也不知那人到底在何处,会不会将我与阿雪所说之事听去。
“北冥这一线生机,我若是说出口,当时耳目太多,反倒容易出事。
“但安无雪可以猜到的。”
-
剑阵外。
曲忌之仰头看了一眼劫云,难得沉肃地和裴千说:“若是剑阵拦不住劫云,我会以寿数精血为祭立传送法阵,将你们还有曲问心一起传出第一城。到时候你把曲问心交给仙尊,查清北冥祸事根源。”
裴千嘟囔道:“我才不走。”
姜轻也没了笑意,格外忧虑地看着劫云,又看了看剑阵。
“不知宿雪他们寻着那第五十把剑没有……”
-
第二十七城中。
一个挂着白灯笼的凡人屋舍内。
这正是安无雪和谢折风那晚路过的那户人家。
孩童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着远天黑云,问道:“娘亲,那里黑黑的,是不是有妖魔呀?”
妇人正在缝衣,看也没看一眼,便说:“也许吧。”
孩童回过头来,看向妇人:“那天晚上仙师说爹爹去斩妖除魔了,你说,爹爹和仙师是不是都在那里除魔呢?”
妇人动作一顿。
她温和笑道:“肯定是的。”
孩童对着窗,双手抱拳,手指交叠,低声说:“那我祝愿爹爹和仙师平安顺利,否极泰来……”
-
第一城,凡世长街中。
有人从深梦中逐渐苏醒。
浓黑劫云压得如此低,人群繁密之处已有纷乱,有人卷着金银细软,朝着城外而去。
马车人流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仙修弟子高喊:“莫要慌乱,莫要伤人!城主不会让北冥出事的,仙门不会让第一城出事的!”
可这劫云越来越低,雷鸣声仿若近在咫尺。
三刻的时间,修士御剑都飞不出第一城,遑论凡人。
可他们只是想跑。
仙修弟子刚刚辟谷,拦不住这混乱人流。
她眼见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小姑娘被人流撞倒,赶忙以灵力拨开人流,扶起那姑娘。
“你爹娘呢?”
小姑娘呆呆的:“我没有爹娘……”
仙修微怔。
“仙师,大家为什么要跑呀?天上怎么黑黑的?”
“……因为要打雷了。”
“打雷有什么好怕的?我夜夜宿在商铺门外,听过不少打雷,”小姑娘好奇地望着天穹,“就是会下雨,弄湿了裙子,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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