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白君行把暗号藏在了信里。
他分别给沈子衿和二皇子都寄了信,以及一点玉州特产,信中所言都是琐碎的日常事,然后又道见玉州风景秀美,遂作新赋一首,拙作随信奉上,请二位斧正。
白君行也很谨慎,这首赋他当着其余人的面就在外念过,写得很好,玉州许多文人都已经开始誊写流传,因此他写在信里,也没人察觉出问题。
“君行已经在向我们求援,”楚照玉放下信,“赋中几句对云与水急切的描写,分明在告诉我们形势刻不容缓。”
“所以光暗中派几个人去不行,”沈子衿拿出了自己的方案,“不日我就以养病的理由去玉州,帮他一起探查情况。”
玉州气候宜人,养病是个好理由,而且没人会拦,楚照玉觉得这法子不错。
这就是楚昭暂时放下同心结的原因了,沈子衿这一去,就得跟他先分开一段时间了。
沈子衿可以随意出京,但楚昭不行,皇帝就是要把他栓在京城,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没法去玉州。
这个理由得由沈子衿给他。
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沈子衿先到玉州,再合理的把楚昭带过来。
沈子衿承诺会尽快,但可能十天才能办成,也可能半个月才能搞定,没法给出绝对日期。
同心结没有,还要跟沈子衿分开,楚昭整个人都沉闷了起来。
不过沉闷不妨碍他操心准备,沈子衿要去玉州,带的东西不能少,车架要用最好的,里面软垫必须舒服,侍卫要点好手,仆从数量不能太少,还要带个好厨子。
楚昭忙前忙后,沈子衿轻轻瞧着他,摩挲了下袖子里藏着的龙凤配。
“皇嫂。”
东宁听说消息,找过来:“皇嫂,玉州之行,可否带上我一起?”
沈子衿松开捏着玉佩的手:“东宁,此行我有他事要办,不是真去养病的。”
“皇嫂最近身体康健,因此听说此事,我就猜到养病只是去玉州的理由。”东宁认真道,“若是带上我,身边有个孩子,看起来更不像是要办什么大事,不是更方便掩人耳目吗?”
东宁觉得以皇嫂的才智,定然也明白这一点。
沈子衿看着东宁,神情渐渐严肃:“此行可能有危险。”
东宁抬手,仰视着沈子衿,个子小小,却毫不胆怯:“我不怕。”
“皇嫂教我论世,言百姓不易,言天下之难,可我观京城,歌舞升平,处处繁华似锦,”东宁目光灼灼,“皇嫂,黎民百态,我想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看。”
皇嫂因为怕有危险,所以不带上他,他很感动,但他也是真的想跨出锦绣金玉乡,去看看真正的众生。
沈子衿沉默片刻,最后伸手,摸了摸东宁的头,轻笑:“你说服我了,好,来吧,东宁。”
东宁自然十分欢喜。
而楚昭闻言,又默默叹气:东宁都能立刻去,他却还得再等等。
要不是承安帝……真是每天对这老东西的厌恶都会多一点。
沈子衿出发当天,楚昭骑马相送,送出京城外十里地,到了十里亭处,护送沈子衿的车队停下,给沈子衿和楚昭告别的时间。
沈子衿掀开车窗的帘子,楚昭就在马车旁边。
沈子衿:“我走了。”
楚昭再不舍,也没法继续送了:“好,万事小心。”
沈子衿:“嗯。”
他深深瞧了楚昭一眼,见楚昭没有先掉转马头的打算,在放下帘子时道:“我让孟伯把一件东西带去你院子了,回去记得看。”
楚昭:“好。”
难不成还留了什么额外的锦囊妙计?
楚昭立在原地,一直等队伍的影子完全消失在他视线里,才骑着马回去。
府里没了沈子衿,明明来来往往还有那么多人,但突然一下子就觉得冷清起来。
楚昭先回了院子,要看看沈子衿给他留的东西。
是一个匣子。
楚昭半边脑子是离愁别绪,半边脑子是正事,想沈子衿到底留下什么重要物品——
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玉佩。
龙凤同心佩中的龙佩,下面缀着红色的同心结。
楚昭整个呆住。
他愣愣看了半晌,木头似地一动也不会动了。
片刻后,他突然着魔般回神,抓起玉佩就往外冲。
孟管事在院中,看到楚昭迎面而来,刚要开口,就只觉一阵风刮过,楚昭人影就闪了过去。
孟管事一愣,随即大叫:“王爷,诶王爷,您要去哪儿啊!”
楚昭充耳不闻,旋风一般往外冲。
去哪儿?
去追马车,抓住沈子衿,狠狠发问——
一声不吭撩完就跑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第56章
楚昭一路策马,劲风扬起他的发刮过他的脸,一口气冲到城外后,才稍微冷静了点,勒马停下。
飞雪没跑尽兴,觉得可以再来几次,打着响鼻晃脑袋。
楚昭胸腔里擂鼓震震,撞得他生疼,恨不能仰天长啸控诉某个人的可恶行径。
沈子衿!!
官道上的人们好奇地看向白马上的英俊郎君,身量颀长,生得又俏,看得能让人心驰神往红了脸,但就是……郎君表情不太对啊。
胸膛起伏,看着像着急赶了路,气息不稳,他眺望远方出神,一会儿春光满面,像情窦初开得了甜头的小伙子,一会儿又失魂落魄,像路边单身小黄狗。
嘶,好复杂,看不懂。
楚昭完全没有被围观的自觉,从衣襟里掏出玉佩,玉佩被焐热了,他伸手擦了擦,又不甘心地捏了捏。
虽说沈子衿脸蛋白皙如玉,但手感可完全不同,沈小侯爷面颊又滑又软,什么玉也比不上。
秦王妃和东宁公主的车架已经过了十里亭,楚昭要是敢光明正大追过去,跑出京城地界,皇帝当天就敢给他好果子吃。
沈子衿是算准了自己拿他没办法。
玩政斗的,心可都太脏了!
百八十个心眼全都用到他身上了,钓得他这些天不上不下。
还好今天为了送行,穿的也是一身很能拿出手的衣服,没有辱没仪式感。
不对,沈子衿这撩完就跑的负心汉,压根儿就没给他仪式感。
楚昭一边浸在蜜罐子里,一边咬牙切齿,恶狠狠想,等我把你逮住,你就等着吧!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那是我让着你呢!
楚昭冷酷地哼了声,用跟表情完全不同的力道,把玉佩轻轻放进怀里,妥帖地放好了。
他调转马头,悠悠哒哒进城,快到城门口时,他想了想,又把玉佩拿出来,仔仔细细佩戴在腰间,把同心结下每一根穗子都理得整齐顺溜。
守在城门口的巡防营士兵朝他行礼。
王爷刚刚那么急吼吼冲出去,吓得他们以为有什么大事,但结果只在城门不远处立着发了会儿呆,什么都没干,又不紧不慢回来了。
楚昭朝他们点头:“嗯。”
他进了门,墙上今日值守的王副统领下来,王副是个正经人,满脸凝重:“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需要人手的话,我等随时恭候调遣。”
楚昭:“没事。”
他瞧了瞧一脸庄重的王副统领,同样正经八百对他道:“你眼神好,有没有发现我跟出城时有什么差别?”
“嗯?”
王副统领眼神确实不错,他巡防的时候,人群堆里小偷小摸他都能一眼抓出来,可他把楚昭上上下下瞧了个遍,也没觉得有什么差别啊。
全须全尾,人好好的,没外伤,还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精神气也很好。
王爷是在考验他什么能力?
王副统领又把视线移到马匹上,试图看出点别的什么。
楚昭好整以暇,也不催,任他看,但片刻后,王副统领败了。
“末将愚钝。”王副统领愧疚,“还请王爷指点。”
楚昭:“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看到我腰间的玉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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