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肉和骨的撞击带来一阵钝痛,紧闭双眼的谢桑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法兰克熟悉的脸庞,他一口白牙几乎咬碎,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指甲在法兰克扣在他腰间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抓痕,他简直陷入了癫狂:“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放开我!!”
扣在谢桑腰上的大手宛如钢铁,无论谢桑如何捶打都不曾移动半分。法兰克看着谢桑,他那双湛蓝的眼眸带着忧伤和后怕,身后的翅翼扇动片刻后他带着谢桑缓缓下落。
“法兰克!”
“法兰克!!!”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剧烈的情绪显得阴鸷又恐怖,被紧扣在法兰克怀中不得动弹的谢桑死死瞪着面前的雌虫,他的低吼中的恨意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出现!你|他|妈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为什么要拦我啊,为什么?!”
“你凭什么管我,你凭什么要来插手我的事?我他妈的要你救我了吗?!一次又一次,为什么每一次你|他|妈的都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法兰克下落的动作顿时一僵,像是被一股极其强大的无形力量狠狠一击,他望着谢桑的湛蓝眼眸浮现了难以言说的伤痛,他嘴唇翕动像是想要说什么,然而下一刻被他锁在怀中的谢桑伸长了脖子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他咬的很用力,没有丝毫留情,一下就见了血,像是要生生咬下一块肉来。涌出的鲜血混着唾液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法兰克皱着眉头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他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强大凌厉的翅翼下意识想要裹住了怀中的谢桑,遮挡住四处窥探的目光,那是一个无意识的保护姿态。
脖颈上撕扯的齿牙逐渐失了力道,怀中的雄虫声嘶力竭,恍然间法兰克感到有几滴灼热的液体落到了他的后颈之上,他怔然垂眸。
谢桑唇齿间一片粘腻的猩红,他看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用刀子剜你的肉:“你|他|妈的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我他妈的和你不一样,不一样你懂不懂!我不玩了,我他妈的不玩了,我玩不起了!你懂不懂,你别拦我,我要回去,我得回去,我要杀了他们,你|他|妈的放开我啊!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啊!!”
喊到最后,谢桑的声音全哑了,热泪从眼眶中滚滚落下。三日未尽米粒,全靠胸腔中的一口气撑着,又经历了高空坠落,他早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刻双腿和煮熟了的面条没什么区别,若是此刻法兰克松开手,他怕是瞬间就跟被抽了骨头一般软倒在地。
法兰克任凭谢桑在他身上抓出道道抓痕,可身体上的痛楚比起心灵上的剧痛显然微不足道,看着双眼通红满脸泪痕的谢桑,他再也无法忍受,用力地将失控的青年搂入怀中后极其郑重的摇了摇头:“我不放。”
他不能放。
因为心跳剧烈震动的胸膛紧紧相贴,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裳几乎烫化了谢桑冰冷的皮肤,谢桑就像是疯狂挣扎的病人迎来了一针镇定剂,身体下意识地平静下来,可灵魂却在痛苦地煎熬。
他恨法兰克,但他更恨自己的软弱。
每一次,他千辛万苦鼓起的勇气在法兰克面前都会溃不成军。
他的下巴磕在法兰克的锁骨上宛如一把钝刀,生疼生疼,他脸上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神情,漆黑的眼底一地破碎的悲哀。
怨恨,不甘,痛苦。
最后全部化为了一句。
“法兰克,我真的他妈的恨死你了!”
第092章 你口中让我滚
怀中紧绷的几乎要断裂的身躯忽然一软, 法兰克倏忽一惊,垂眸就见谢桑已然头颅一歪昏死过去, 苍白的脸庞血痕斑驳。
法兰克瞳孔紧缩,心下仿佛瞬间空了一角,伸手去探谢桑的鼻息。
指尖的呼吸聊胜于无,法兰克闭了闭眼,将震颤的心神强行稳下。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这一场变故着实吓得虫肝胆俱碎, 在场的虫仍旧陷在谢桑跳楼的惊恐中,率先回过神来的巴顿猛地冲到法兰克身边:“上将,您、您和谢桑阁下都没事吧?!”
“……”
一片死寂。
顺着法兰克的视线,巴顿注意到了谢桑血肉模糊的手,明明谢桑刚刚一直捶打推拒法兰克, 可这只手不知何是抓上了法兰克的衣襟, 甚至在昏迷时仍旧紧抓不放。
就像是害怕上将抛下他一样。
巴顿心中莫名冒出这个想法, 但是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 就凭着刚刚谢桑对法兰克喊着的那些话,他简直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上将……”
法兰克将谢桑护得太紧, 巴顿看不到谢桑的脸,不知道对方已经昏迷,但他能看见法兰克脖子上正在流着血的伤口。那牙印极深, 皮肉都掉了一块,足以见得谢桑下口时有多么心狠。
巴顿害怕谢桑这个不定时炸弹忽然再给法兰克一口, 想要劝法兰克放下谢桑, 将他交由自己看护。没想到脚下刚迈出一步, 法兰克的眼神就刀了过来,瞬间将巴顿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口中。
“立刻叫医生过来。”
法兰克抱着谢桑穿过闹哄哄的虫群, 经历了跳楼风波的波兰图酒店决计是不能住了,只有把谢桑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着才能安心。
巴顿掏出光脑拨打医生的电话,闹哄哄的虫群如同苍蝇叫一样恼人,从二十楼赶下姗姗来迟的士兵看见站在虫群中正在通话的巴顿眼含热泪直接跪地请罪。巴顿刚刚给医生打完电话叫他赶去法兰克的住处,转头就看见跪在自己眼前请罪的属下,四周还是捂着嘴巴低呼暗叫的看客,他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当即一虫赏一巴掌:“都给老子爬起来,别他丫的在这里丢虫现眼,滚去东郊大帐,老子现在没时间掼你们!”
巴顿丢下这句话朝着围观的看客大手一挥,吼了几声:“都看什么看,闲的没事干?他丫的都不干活的啊?!”
乌泱泱的虫群被这一吼立刻各鸟兽散,巴顿猛拍额头一下赶紧往先前法兰克离开的地方追去,然而他走了没几步,忽然被一把未出鞘的长剑挡住了去路,他看着剑鞘上骑士团独有的徽纹,心里冷不丁一惊,像是有所预感一般他的目光朝骑士身后看去。
不远处的透明玻璃窗内,亚瑟正坐在沙发上朝巴顿微微一笑,他宛如友人打招呼一般挥了挥手,印着烫金暗纹的衣摆轻轻晃动。
巴顿听到沉默寡言的骑士低沉的声音:“陛下有话问你。”
******
法兰克的住宅,三楼客房。
医生将染了血的纱布放到一侧的托盘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床边站立的法兰克低声道:“上将,这位阁下的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了,近期切勿碰水,以免伤口发炎。”
说着,医生停顿了一下,他的视线落在法兰克脖颈上的血牙印上,犹豫片刻开了口:“上将,虽然军雌的治愈能力很强,但是您脖子上的伤处理会好的更快,您要不还是治疗一下吧。”
法兰克摇头低声到了一句不用,至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床上昏迷的谢桑,眉心无意识蹙着:“他为什么会昏迷?”
闻言医生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如实相告:“上将,阁下昏迷约莫是因为进食不规律,导致血糖降低,后又受惊,导致血压上升,供血不足才会突然陷入昏迷,并无大碍。”
法兰克:“该如何治疗?”
闻言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法兰克,犹豫片刻后开口道:“只需要规律饮食,一日三餐都吃饱就可以了。”
“……”
法兰克的目光倏忽射向医生,看清医生脸上的神情时他终于确认自己理解没有出现问题,医生的意思就是谢桑是被饿昏了。
想到一路上怀中轻飘飘的重量,宛如抱着一副骨头架子,法兰克忽地闭上眼,他在床沿边坐下,目光一寸寸划过谢桑的眉眼宛如无声描摹,眼神中的痛惜难以遮掩。
医生见状知情识趣地默默告退。
房间的门轻轻合拢,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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