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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老宅。
叶氏的宅邸,坐落在雒师城最显贵的地段,说是老宅,其实并不算老。
毕竟这座老宅,是公孙无疾得势之后,才令人修建而成的。
宅邸连绵,将三座三进三出的院落围墙打通,首尾连接在一起,足足占据了整条街道,放眼望去,这一条街巷全都是叶氏所有。
今日,这条街巷车水马龙,辎车粼粼的停靠下来,一辆接着一辆。
叶氏的主家,叶氏的旁支,叶氏的奴仆,甚至有许多不冠叶氏之人,但凡沾亲带故,都来凑这个热闹。
宗堂是专门供叶氏族人议会的地方。
跨过高高的门槛,宗堂中人声鼎沸,哪里还有叶氏鼎盛之时,肃杀庄严的模样?
“要我说,这叶氏的宗主,便合该是我们家君子!”
“呸!你家君子算个老几?不知哪个野人生得下贱货色,这时候也自称君子?不撒泼尿照照镜子!”
“叶氏宗主自然是我家!”
“大行令的事儿,还没牵扯到你?赶明天便被司理带走了,今日还来遴选宗主,你是想让整个叶氏,被你连累不成?”
“你算个甚么?”
“你又算老几?”
叶攸宁一身太子衣袍,款款步入宗堂。
他身后跟着一袭黑甲的师彦,师彦腰夸宝剑,手掌搭在剑柄之上,蓄势待发。
今日喻隐舟没有陪着叶攸宁前来,毕竟喻隐舟乃是喻国的国君,与叶氏八竿子打不着,若是贸然前来,恐怕会招惹叶氏的逆反,反而无法给叶攸宁撑腰。
因此他特意叮嘱师彦跟随守卫叶攸宁,不得出现半点纰漏。
“太子!”
“快看!”
“是太子来了!”
“拜见太子——”
谁不知晓,如今太子是大周唯一的储君,天子昏迷不醒,太子指日即位。
太子的母族便是叶氏,只要太子成为周王,外戚便是叶氏,哪个叶氏族人不想拉拢太子?
若能找到太子做靠山,还愁当不了叶氏宗主?
叶氏族人争先恐后的拜见太子。
“太子——太子啊!”一个胡子斑白的老者冲上来,咕咚跪在叶攸宁脚边,竟然要去抱叶攸宁的小腿。
嗤——!
师彦的长剑立刻出鞘,抵在那老者的脖子上,一抹斑白的胡须飘悠悠落下。
“放肆!后退!”师彦呵斥。
老者吓得眼睛泛白,坐倒在地上,颤声道:“太子!太子!是我啊,我是你的七舅公,太子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小时候,老臣还抱过太子呢!”
显然是来套近乎的。
“今日是遴选,不是来攀亲戚的,若说亲戚,咱们哪个不是太子的亲戚?”
“就是,别这么为老不尊了,没看出太子很是为难么?”
叶攸宁扫视了一眼众人,平静的往前走,展袖在席上坐下来。
师彦立在身后,并不坐下,眼眸凌厉,佩剑握在手中,便这样阴测测的监视着众人。
叶攸宁幽幽的道:“今日不是遴选之日么?开始罢。”
“是是是!”
“遴选开始——”
每一个遴选之人,全都将履历写在小羊皮之上,挨个手执履历,上前述说自己对叶氏的贡献,族中长老与有威望的长者聆听之后,做出遴选,最后票数最高的人,便是新任宗主。
嘭——
宗堂的大门突然被一个仆役撞开。
仆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回事?”
“没规没矩的!”
“哪房的粗使,如此不懂得规矩?族会也是可以随意打断的不成?”
“还不拖出去……”
仆役顾不得太多,大喊道:“那个人……那个人他回来了!!!”
“谁?”
“哪个人?”
“就是啊,仿佛见了鬼一般。”
“还能是叶无疾不成?”
踏踏踏——
嘭!
跫音,伴随着踹门的嚣张响动。
宗堂的大门再次打开,不,这次不是被打开,而是被踹开。
公孙无疾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他!!”
“叶无疾?”
“是公孙?他……他怎么出……”
族人们吓得惊叫起来,唯独叶攸宁,平稳的坐在席上。
“公孙无疾?”有人大喊:“你可知逃狱,是……是死罪!是要扒皮抽筋的!”
“不对不对,你们看他的脸……”
“好大的伤疤!”
公孙无疾的脸上,横着一块巨大伤疤,几乎遍布了整个面颊,乍一看十足可怕。
“哈哈哈!!叶无疾!”
“你的脸!哈哈哈——你变成了一个丑八怪!面有残疾之人,永远不得入仕!”
“你还有甚么脸面,出现在叶氏的宗堂之中!?”
公孙无疾冷眼扫视众人,幽幽的道:“是啊,我的脸毁容了,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从今往后,再不得踏入仕途半步,所以……”
话锋一转:“只剩下叶氏了,我自然更要将叶氏牢牢抓在掌心中!”
公孙无疾纤细的手掌,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他的掌心里,赫然握着一把布满倒刺的鞭子。
“叶无疾,你不要太猖狂了!”
“正是,你如今已然是个丑八怪,不得入仕,还有甚么脸子来遴选宗主?”
公孙无疾挑眉:“哦?这族中,可有容貌有毁,不得遴选宗主的规定?整个叶氏都是我建起来的,怎么,我怎么不知还有这条规定?”
叶攸宁此时淡淡的开口:“的确没有这条规定。”
公孙无疾笑了:“况且,我不是来遴选宗主的,我是来拿回宗主之位的,你们知晓便好。”
叶氏族人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倘或公孙无疾重新当回宗主,他们是一点子便宜也讨不到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家听我说!”之前的老者高喊:“叶无疾乃是族中族人,险些连累了叶氏满门,这样的罪徒,如何能继续当任族长?我们合该联合起来,将叶无疾这个败类,赶出宗族!”
“哈哈哈!!”公孙无疾大笑:“整个雒师叶氏,都是我一手建起来的,你们却说要赶我走?好啊,看看你们的手段如何?”
公孙无疾招了招手。
“唔唔唔!!”
一个浑身光溜溜之人,被虎贲军五花大绑着抬了进来,嘭扔在地上。
“我孙儿!”老者惊呼。
叶攸宁挑眉,这个光溜溜的人十足眼熟,不正是那日躺在砧板上的小膳夫么?
原来竟是叶氏长老的孙子,这叶氏中人也真是舍得孩子。
公孙无疾一脚踩在那小膳夫的脸上,喋喋发笑:“听说你的孙儿,喜欢当膳夫,还喜欢躺砧板,真是个有趣儿的孩子,不如今日……我便叫他明白,甚么叫真正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啪——!!
公孙无忌一鞭子抽下去。
“唔——!!”
小膳夫被堵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只能闷声惨叫。
公孙无疾是个心狠手辣的,他的鞭子生着倒刺,专门往小膳夫的下面打,打在命根子上,小膳夫被打的浑身抽搐,在地上像蚯蚓一样打挺。
“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别打了——”
其他人吓得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
有人偷偷看向叶攸宁,叶攸宁端坐,姿仪优雅闲适,分明生得柔柔弱弱,但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听到刺耳的哀嚎,却临危不动,面色不改,颇有大家风范。
连太子都不加以制止,其他人还能如何?
“你们记住。”公孙无疾晃了晃手中的鞭子,道:“雒师叶氏是我一手创建的,你们可以做叶氏的走狗,可以做叶氏的牛马,也可以成为叶氏的弃子,但永远……也无法成为叶氏的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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