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胤祝其他人都傻眼了,这是不还钱就不让他们过好日子啊。
这法子忒损,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下意识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胤祝。
胤祝:“田大人,我就先走了。”
田文镜还挺感谢这位此时出现的,走出来相送。
胤祝前脚走,后脚那些八旗子弟也跟了出来。
他都老老实实地走程序来贷款了,还找他亲哥雍亲王来担保,他们还敢闹那贷款办吗?而且贷款办还要催债,他们还是回家想办法去吧。
只是一瞬间,整个贷款办已经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了,然后一天两天三天,田文镜带人去补全旧欠款的契书,一户人家的门都没有成功进去,而且再也没人光顾贷款办。
眼看着贷款办就是个冷衙门了。
但户部尚书对这一情况还是乐见其成的。
因此徐潮在又一天早朝后面圣时,向皇上转达了一条好消息:“自从知道十五爷都去办了贷款,这几天没一个去户部打白条的。”
康熙呵呵,他现在倒是想让多点人去借钱了,有户部契书在不怕借钱的不还钱,若真有那不还钱的,还可以直接收了抵押物。
前面那些年都是他这个皇帝吃亏,也总该让他站在上风口了吧,没想到这一个个的反而不借了。
康熙对徐潮说道:“没有人打白条自然是好的,但咱这个贷款业务也应该发展起来。”
徐潮称是,回头就催田文镜。
田文镜发现整日坐在户部班房里等不来人,只好主动去那些闽浙徽的大商行去跟那里的商人说户部贷款的目的。
俗称拉贷款。
田文镜其实觉得这种有利民生的事不应该再找这些本来就脑满肠肥的商人,但比较那些不事生产的八旗子弟来说,商人总好过他们许多。
他也不能把国库的钱白借给没钱的小百姓啊。
但是商人们都奉行一句话,送上门的没好货。
朝廷整这么一出,就是想法子要白占了他们财产来的。
田文镜才去了江浙会馆一趟,所有暂时下榻的大商人都躲了出去。
上午,胤祝牵着瑶光在安徽会馆附近抓人,正好看见田文镜拿着一个草纸袋从会馆大门出来,脸上的表情是凝重的,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摇摇头走开了。
胤祝把瑶光交给伊尔敦,走到会馆,想打听一下,奇怪的是会馆里也只有一个烧茶的老婆婆在。
冷清的连苍蝇都不来光顾。
胤祝问:“刚才那人干什么的?”
老婆婆摆摆手:“没饭吃,有水。”
得,还是个聋的。
胤祝转头看了看,在后面的一个小门后面找到个跑腿小厮,“刚才那人是洪水猛兽吗?你们躲什么?”
小厮:“那是户部贷款办的田大人,走了没?”
说着向外看。
胤祝转身:“已经走远了,出来说说呗。”
小厮出来之后,又走出来几个人,都是大肚子大脑袋的富商模样的人,虽然朝廷规定不允许商人群体穿丝绸,但这些人身上的面料就没有普通的。
看胤祝也是一副富家小公子的模样,商人们捞住他大吐苦水。
什么朝廷想法设法要他们的钱啊,贷款办其实就是坑人的啊,听的胤祝皱眉:“你们难道不知道户部贷款办的利息只有五六厘,而且小额贷,就是一千两以下又能在一个月内还上的,只要四两银子的利息。即使一个月还不上,顶多四两一二钱银子的利息。”
“真有这么低啊?”有个胖子忍不住问道,“借那些放贷的,一百一月收息便是五两。”
“嗯,这个贷款设置的初衷,就是为了整顿高利贷繁荣大清经济。你们说说,借高利贷,用他一千两,一个月得给多少钱?”
“至少五十两。”
“我还借过一个七八十两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
胤祝说道:“这不就对了,能省下来一百两,再进一批货赚钱不香吗?”
诶,这公子哥说话真奇怪。
前面还说赚钱呢,怎么就成香不香了?
不过也有人非常谨慎,问道:“你帮贷款办说话,难道你是那田大人派来的托儿?”
胤祝无语,这这啥意思啊,贷款办就没这么没有可信度?
胤祝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其实不是贷款办没有可信度,而是朝廷和官府在民众间没有可信度。
什么都不能透明化的时候,可操作的空间多着呢。
而且朝廷里也着实是没几个好官。就他皇阿玛整天挂在嘴上的那齐世武赵申乔张伯行,在胤祝看来都算不上什么好的。
毕竟咱见过把百姓利益当做自己利益的真正好官,难免的挑剔。
这些人见问倒了胤祝,更加觉得户部的贷款办没在憋什么好屁,于是有的说要出去进货有的说要回老家看看,纷纷要走。
胤祝:“我跟那个田大人并不认识,但我认识一个正在办贷款的。”
众人这才停下脚步,听说现在好像只有一个人正在办贷款。
胤祝说道:“就是皇上他那个民间长大的儿子,十五爷,听说他要贷十万,一个月的利息也就四百多两。那贷款办的田大人是个正直守法的,面对十五爷也坚持要确定他的资质才放款。”
“皇上的儿子,还不上也没什么吧。”
胤祝说道:“那可是田大人,你们不知道他在河南当县令时候的名声吗?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公正不阿,贷款的事情贷款办有全权处置权,十五爷要是还不上钱,我猜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皇上出面帮他补上,二是他的抵押物被户部收走。”
商人们看着胤祝不说话:我们害怕的就是这个。
胤祝瞅了瞅他们,“怎么,你们不会以为欠官府的钱不还还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吧。”
一人叹道:“小少爷,我们看你对朝廷贷款挺热衷的,但还是多嘴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跟朝廷扯上银钱关系。看你也是了解京城官员的,你知道曾在内廷行走现今考上进士入直南书房的何焯吗?”
胤祝点点头:“知道啊,他怎么啦?”
这次就是好几个人一起说:“他外祖父曾经参办在江南采办箔金的事宜,被人坑了一笔,把家里的产业都搭进去一多半。”
胤祝好奇:“怎么搭进去的?”
“就说他采办的都是以次充好的,还说他采办过程中欺压小商户,勒令赔了不少钱出来。”
“何大人那外祖叫吴宏基,是江苏地区有名的儒商,家富累至巨万,还写了本驳证西洋算学的书,在当地有名着呢。恐怕是早就惹人眼红了,趁那机会在吴家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块肉。”
“我们不是想白借朝廷的钱,只怕还了他还不认账。”
“不可能的,”胤祝决定回去问问何焯,“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急需一笔资金周转但又怎么都挪不开的时候,不是被对头趁机压价就要被高利贷拖垮,还不如去户部借。只要按规定期限把钱换上去,又有白纸黑字的契书,还怕什么?他户部既然弄了这个贷款办,不可能因为你一个生意砸了口碑吧。”
这几个商人面面相觑,话还真是这么说的,十几二十万对户部来说真的不算什么钱。
“你说的也对,听说前几年皇上一年一年的南巡,那银子淌水似的花,江南织造曹寅能又管盐务又跟户部支借几十万两白银,还不是皇上变着法儿给曹家补钱?”
“谁说不是呢,其实那些钱都花在了皇上自个儿身上。”
这说嗨的两兄弟被人捣了捣,立即察觉到自己失言,笑着打个哈哈赶紧就赶紧离开了。
留下的几人看这小少爷挺单纯的样子,又连哄带吓唬地说:“其实那些话也不是我们说的,前几年有位姓韩的大人就上奏弹劾皇上连续下江南造成了江南官场的亏空,皇上都没有降罪于人。”
胤祝恍然大悟的样子:“皇上这么好说话的啊,啧,如果是明太祖肯定就没人敢在背后说他杀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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