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尘(42)
“若真到了那时,无尘会派人给陛下送上夜宵。”
无尘?帝皇还没有平息的悸动感,再一次冒了出来,比起刚才,这次的心跳更是厉害。可是,格力惠却又不得不忍着:“朕看着无双已经歇息了,朕若再在这里用餐,也叫他们紧张,不如朕请无尘移驾,去那里小饮一杯?”
公子无尘 第二卷 第20章
蔷薇花香和酒香混合在一起,弥漫着整个院子。花醉人,酒醉人,饶是理智和克制力再好的人,也怕是控制不住了。
月光洒下,那银华散在大地上,更为世人,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格力惠觉得,他面前的此人,便是如此。如月光银华般高贵华丽。“朕第一次见你喝酒,是在你的喜宴上,那一次,你醉了。”回想那时,这人红着脸用几分媚态几分风流的眼神看着自己,叫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了。
好几次,格力惠都想将他紧紧的抱住。
“后来听母亲说了,是陛下为无尘解了围,无尘还没有跟陛下说一声谢谢呢。”两人都知道,酒会误事,所以这一声陛下,是为了提醒彼此。而这一次,格力惠没有纠正。
“呵……”格力惠轻笑,“这谢意,朕先收下了,待到要无尘还的时候,可不许拒绝。朕今天,下旨放了质子。”
“哦?”无尘意外,他不是一向主战吗?又怎么会?
“朕不会让他们这么痛快。如无尘所说,退一步,待到时机成熟,朕再将这些,全都拿回来,到那时,朕要的可不是区区几个质子。朕下令大赦天下,以此为幌子,用这个理由放了质子,既不会失了皇室的面子,也叫三王没有再肇事起兵的理由,无尘觉得,朕做的如何?”
“陛下做的如何,叫百姓去评价,无尘只管看着听着,却不管说。”这个人睿智,他是早已领教的。用大赦为幌子,哪是一时之间想的,恐怕之前的主战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他想看的,应该是朝廷的态度。此人心机深沉,然用在国事上,却是百姓之福。
“无尘在怕吗?”格力惠知道,无尘并非同那些人一般,可以忽悠。自己这点小小心思,又岂会逃得过他的眼睛。
“不怕。”无尘看着格力惠,墨黑的眼底,有着不容忽视的认真,“我信陛下是仁君。”从这人救下自己的那一刻,无尘就一直这么坚信。
“仁君啊……好大的帽子。”格力惠给无尘倒了一杯酒,“其实不瞒你,朕鲜少喝酒,因为怕从此一醉不起。但是近日,又想看看无尘醉酒的样子,所以咱们来比比,如何?”
无尘脸一红,这人分明是欺负他不会喝酒。明知道他酒量不好的,还如此强求,不是叫他为难吗?
“好。”但是,格力惠的那份好心情,无尘不想破坏。
两人不再说着天花乱坠的话,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了酒,这无声,胜过有声。六杯下腹,无尘的眼睛开始朦胧了,他忍不住嘀咕,“新婚那夜我喝的更多,也不至于醉的如此快啊?你说,是不是这酒动了手脚?”奇怪,眼前的人,怎么成了两个,“陛下乃真龙天子,怎么连这个也算计我?”
“无尘想多了,婚宴的酒哪能比得上朕的佳酿。何况在无尘心中,朕是这么没有气量的人吗?”格力惠好笑的将无尘那杯的酒一饮而尽,“如此,无尘可是信了?”
明亮的双眼眨了眨,无尘笑容可掬的看着格力惠:“信……信了。”
“无尘醉了。”放下酒杯,格力惠起身,“既然打了赌,那总要赌注的,是不是?”
赌注?无尘想了想:“嗯,没有赌注的赌博,一点也不好玩。你想赌什么?”
“那这次的拼酒,可是朕赢了?”格力惠诱之。这种欺骗小孩子般的玩法,很刺激,格力惠也有生性孩子气的一面,只是他从小被定为皇位的继承人,把孩子期该有的生性,全都隐藏了。
“嗯,你赢了。”无尘趴在桌子上,抬着头,看着格力惠,朦胧的眼神闪着散散的光,像是初入尘世的孩子,看光芒,干净的令人悸动。“那……那你要什么赌注?”
格力笑的越发的深了,他像只狐狸似的把无尘扶起:“待朕想到了,再告诉无尘,不过口说无凭,还需要立字为证。”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尘全身无力的靠着格力惠,他脚步飘渺,根本走不了半步。格力惠见状,只得把他抱起。
“陛下?”守在不远处的路公公见状,赶忙上前想帮忙,却被格力惠拒绝了,“去书房拿些纸笔过来。”
“是。”
这个院子的一草一木,伴着格力惠的童年,对他来说,这里是非常珍贵的地方。可是最珍贵的地方,他想让最珍贵的人来住。
把无尘抱到床上,格力惠取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无尘……小尘……”轻轻的唤了几声,仍不见无尘回应,只听到那轻微的呼吸声。
格力惠的眼神慢慢的柔和了,这样毫无防备的无尘,跟谈笑风生的无尘不同。现在的他太纯粹了,纯粹的一点防备都没有。
帝皇匀称分明的手,抚上无尘的脸。或许是这人常年吃素的关系,他脸上的皮肤比起一般人,更加光滑。这种触觉,让格力惠想起了那天无尘沐浴的场景。这个人的背,也是这样光滑。别说是一道伤痕,就连一颗黑色的斑点,那也找不到。
指尖滑过无尘的鼻梁。那又高又挺的鼻梁,如同刀刻般,太漂亮了。再往上,是无尘的眼睛,就算此刻他闭着双眼,格力惠也能感觉到那眼皮底下,淡然安静的眼。就像这个人的气质,总能让人平静。
缓缓地,格力惠低下头,他沿着无尘的唇角,鼻梁,一路吻上去,最后停在,无尘的眉间。本是俊雅如玉般的公子,却因这颗朱砂,增添了几分风流和魅惑。格力惠张开嘴,把朱砂,含在双唇间。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门口传来砰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格力惠回头,深邃的眼睛射出冷厉的视线。
“奴……奴才……奴才打扰了陛下歇息,奴才该死。”门口,路公公颤抖着声音跪在地上,天啊,刚才……刚才他瞧见什么了?不不不,路公公努力让自己冷静,他什么都没有瞧见。他只是没拿稳东西而已,对,只是没拿稳定东西。“陛下,奴才方才被石子绊了一下,才将东西掉在地上了,奴才该死。”
格力惠没有开口,而那眼中,已经传递出了杀气。
“嗯,什……什么事情?”一声轻吟,刹那间融化了冰潭。
“没事,你睡吧。”此刻那柔情万千的声音,跟刚才泛起杀意的人,哪是同一人所为?
“嗯。”又是一声轻吟,接着便是均匀的呼吸声。
门外。
格力惠将门轻轻的合上,他靠在门口,浓墨的剑眉上扬,威严十足的看着路公公。“连路都不会走的奴才,朕要来何用?”没有温度的声音,将路公公的三魂六魄都吓走了。
“奴才该死,奴才去学,奴才会用心去学。”路公公低着头不敢抬,他怕一抬头,就死在了帝皇的眼神中。
“学?”帝皇低沉浓浓的鼻音,拉着学字的尾音,似乎在琢磨,又似乎在嘲笑。
路公公屏息等着,他跟随帝皇多年,自问是有些了解帝皇的,可是今天,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也直到今天才知道,帝皇对世子的好,竟然存着……竟然存着这样肮脏的思想
不不不不,路公公摇头,什么肮脏的思想,这是自己这个奴才可以评价的吗?去去去去,赶忙把这个从自己的脑海里去掉。
“罢了,那你就去学吧,等你学会了,再来伺候朕。”
什么?路公公一时惊讶,竟然忘记胆怯抬起了头。他原本以为帝皇会杀他,却为何?对上格力惠冷漠的眼神,那眼底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路公公猛然回神,帝皇想要杀一个人,还不简单吗?
“你从小跟着朕,不要愧对朕的信任。”格力惠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信任?路公公的心底又是震撼了,陛下不杀他,是因为信任他啊。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质子府。
夜深人静的质子府,和白天的平静,是截然相反的。至少在瑞王世子瑞寒的房间里不是如此。
“皇帝不是主战吗?为何才过了一天的功夫,他就主和了?”瑞寒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人。
而那人竟然季番。
第二卷 21 公子无尘第22章
季番喝着茶,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这人如果你不认识他,绝对会被他温雅的外表所骗。
瑞寒见他没有说话,倒也冷静了下来。他和季番是认识的,或者说,季番来京都,本来就是瑞王一手安排的。
十八年前,瑞王就拟定了计划。要把皇室瓦解,倾家是第一步,否则他们起边造反的话,倾贤率领的门将这关,绝对难过。而要解决倾贤,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一般的法子无效,用心计最好。自古以来,功高震主,威胁到江上的存在,帝皇都是不容的。
所以,才有了十八年钱,倾无尘的生死之危。
本来这个计划很完美,倾家势必对皇族怀有怨气。只是这个计划,只成功了一半,又或者说在一开始,他们就输了一半。
皇太子格力惠,就是那个计划之外的意外。
成功的一半就是,倾家从此退出了朝廷。而输的一半就是,倾家感恩,虽然恨帝皇,可是对皇太子,势必会忠心。
对倾家这种世代效忠帝皇的良将而言,要他背叛国家不可能,但是皇太子的救命之恩,会使他们感恩戴德。
以至于现在皇太子当了皇帝,倾家更加效忠他了。
更何况……瑞寒眯起眼,倾家是危险的存在,以前危险,而现在有了那个人之后,就更加危险了。倾无尘,瑞寒眼中闪过兴趣的光芒,那个人,的确很有趣。
季番喝好了茶,抬起头看着瑞寒,瑞寒此人和瑞王一样。瑞王是个老狐狸,而瑞寒不是狐狸,他是老虎,一旦这只老虎苏醒了,他的爪子十分锐利。他善于隐藏,在时机还没有成熟之前,他会把自己的爪子隐藏起来,这样的人,可怕的很。
但是,季番又笑了,瑞寒和瑞王不同。瑞王喜欢计划,讲究一切按着计划来,瑞寒却不是,他心急深沉,什么都照着自己的心思来。
“陛下的性格,你我都有些了解,我原本以为我若主和,他一定会主站,他不满文官都站在我这边,所以一定会和我唱反调,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我想,这样下去,事情一直拖着,对瑞王等三王的造反,大有好处,却没有想到才过了一天,帝皇就改变了主意。好一个大赦天下啊,这样以来,应付那些无知的百姓,这个借口,的确是够了,他们对皇帝,怕是感激的哭鼻子流眼泪了。”
大赦天下,的确是好主意。
百姓听到税收减少了,早就呼唤了,至于后面的放了质子什么的,他们才不会去介意。如此一来,瑞王等人想借用质子的事情让帝皇没有颜面的计划,就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