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这样的汉子[快穿](53)
凤溯说:“他是个孤儿……”
不知道为什么,姬瑾荣心里蓦然一凉。
凤溯说:“他家里没人了,所以我把他带了回来。”
凤溯说得简单,姬瑾荣却明白了原因。
因为,凤溯和那孩子同病相怜。
姬瑾荣心底涌起一种浓浓的委屈。
……他也没有亲人。
他从来都没有亲人。
在大周时,没有人把他当亲人看。他唯一当亲人来疼的侄儿被人害死了,于是他看着父皇和兄弟一个个被人害死。
他一点都不恨那些害死他们的人。
所以有人说他“面无哀色,冷血冷心”。
可是他为什么要为他们伤心。
他们连他还那么小的侄儿都容不下。
后来他和侄儿在那个名为“大齐”的时代得以重逢。
最终却还是不得不把侄儿留在那个时代。
他和魏霆钧开始漫长的时空旅程。
也许他们会越来越难辨认出彼此。
也许他们会各自变了心。
到那个时候,他必须一个人面对越来越漫长、越来越艰难的时光。
上一个世界,他还有卡洛琳和老罗伯特。
到了这个世界,他连自己最依赖的人都争取不过来。
明明能看懂凤溯的孤独和寂寞的人是他。
凤溯却找回个陌生的小男孩,告诉他他和他“同病相怜”。
廉平和他说过,凤溯的心防很重,谁都很难让他敞开心扉。
他总以为他能做到的,可凤溯却始终拒他于千里之外。
也许凤溯所需要的,真的像那个小男孩那样,有着纯真怯弱的姿态,以及对他的全心全意的依赖和仰慕。
姬瑾荣把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忍了回去。
变成小孩以后,他好像很容易哭。
以后不可以了,他马上就要“长大”了。
在这个时代如果能成为修炼者,生命将是非常漫长的。
那么漫长的未来,他必须好好地走完——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
姬瑾荣“哦”地一声。
他没有顾忌凤溯在场,脱下了外袍,穿上了睡觉用的单衣,默默地进行简单的洗漱。
凤溯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姬瑾荣身上。
即使姬瑾荣已经脱去了外袍,他还是能从姬瑾荣身上嗅到属于别的男性的味道。姬瑾荣和泰明安遇上的事,“北斗”第一时间禀告给他。
他从姬瑾荣出去时就坐在这里等着。
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漫长到让他脑海里生出了无数让泰明安从这世上消失的办法。
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他已经不是那个连普通家族都得罪不起的“野种”。
他有能力把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尤其是那个满口“野种”的泰家小霸王。
尤其是那个——总是想把姬瑾荣抢走的泰家小霸王——
凤溯觉得自己变得有些疯狂。
他早已发现,姬瑾荣对他的好并没有阴谋。
就像姬瑾荣对盛白双、对廉平、对炎红玉的好都是真心的一样。
对,和姬瑾荣对盛白双、对廉平、对炎红玉一样。
甚至有可能和泰家那个小霸王一样——
所以这个本应让他感到欣喜的发现,却让他变得不那么痛快。
整顿“父亲”留下的人,已经不仅仅是想为自己积攒力量。他想要做的,是凌驾于姬瑾荣国君的身份之上,成为能够决定姬瑾荣生死——能够决定姬瑾荣一切的存在。
凤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只知道自己灵魂深处有个声音让他这样去做。
对,必须这样做。
必须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绝对不能让人把他抢了去。
可是,总有人在旁边虎视眈眈。
凤溯和衣躺到了姬瑾荣床上,说道:“我的床被人占了,今晚在你这边睡。”
姬瑾荣瞪圆了眼。
凤溯说:“天冷了,还不快过来。”
姬瑾荣说:“那个小家伙不是说他害怕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姬瑾荣的话,他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姬瑾荣拧起眉头。
外面传来那小男孩怯弱的声音:“凤溯哥哥,我……我害怕……”
姬瑾荣觉得有些烦躁。
凤溯起身走向门外。
姬瑾荣不想再理他们了,钻进被窝睡觉。
他捂紧被子一会儿,还是转了个身,探出头往外面看去。
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关上。
高大的身影弯下腰,抱起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画面多么熟悉。
姬瑾荣睁大眼看着。
很快地,他们的影子消失在窗外。
凤溯肯定会被缠上一整晚吧……
连凤溯身边的人都肯告诉那小男孩凤溯的去向,可见凤溯对他真的很好……
姬瑾荣觉得有些疲惫。
他脑海里的思绪渐渐飘散。
他合上眼,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他做了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踩点!
☆、第42章 收服异世邪尊(七)
那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
春水煎茶,赏花听琴。
琴声掩映下,好友低声说:“陛下,镇国将军他意在……”
话未落音,已有人来报,说是镇国将军回来了,正朝着这边赶来。他悄悄将好友捎来的吃食藏入袖中,面色坦然地坐直了身体,含笑望向征战归来的魏霆钧。
魏霆钧越发高大了,那双眼睛也越发深沉,叫他越来越看不透。
人人都说魏霆钧有意夺位,他虽不相信,但也忍不住暗暗思量。思来想去,他觉得魏霆钧要是想要皇位,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大周朝早已内外交困、摇摇欲坠,本就是靠着魏霆钧和一众将士撑下来的,要是魏霆钧能继位,百姓应当很快就能过上安稳日子。
至于大周国祚能否传延下去,他其实并不在乎。
从小到大,他大半的日子都在病榻上熬过,谁会来教他什么家国天下、什么江山社稷。他会的,都是他一点一点争取来的。
见魏霆钧脸色不太好,他让好友先下去,让抚琴人也先下去。
他笑眯眯地对魏霆钧说:“阿岚找来个南阳琴师,说这琴师的琴音有清心净神的用处,我听着觉得确实挺不错。”
魏霆钧黑着一张脸,说:“陪着酥油小烤鸡就更不错了是吧?”
他:“……”
魏霆钧不等他辩解,便“以下犯上”地从他袖中搜刮出一个油纸包。
里面包着两个油汪汪的烤鸡腿。
魏霆钧毫不犹豫地把它们扔进池里喂鱼。
他愤然骂道:“乱臣贼子!你这个乱臣贼子!”
魏霆钧身体一僵。
魏霆钧单膝跪到他跟前,问:“在陛下心里,臣是不是真的是个乱臣贼子?”
魏霆钧的目光太认真,让他一下子安静下来。
魏霆钧如今权势滔天,为自己报了仇,为他揽了权。朝野上下,无人敢触其锋芒。
他怀疑过魏霆钧吗?
不,他没有怀疑过。
他这样的身体,想不得过去,想不得未来,只能把眼下过好。如果他身体康健,也许还会去想魏霆钧是不是要夺位——就他现在这样,有什么要想的?魏霆钧若是真的想抢他坐着的位置,根本不需做什么,只要放任他多吃些油腻的东西便好——
反正他永远管不好自己的嘴巴。
他注视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魏霆钧,过了许久才说出回答:“没有。”
朝野上下都有这样的怀疑,魏霆钧心里一定很难受。
他想对魏霆钧说“我大行之后便由你继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魏霆钧是最清楚他身体情况的人,却也是最忌讳任何人提起这一点的人。
他还有一些日子可活,在那之前安排好便是。
想到这里,他提起了另一件事:“石头,什么时候把你的心上人带来给我看看?”
魏霆钧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像是挣扎,像是为难,欲言又止,久久不曾答话。
他有点生气:“连我都不能见吗?”
魏霆钧说:“不能。”
他问:“我见过吗?”
魏霆钧说:“见过。”
他猜了一串名字,魏霆钧却都说不是。
他想问出更多线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霆钧不回答。
“她性情好吗?”
“她长得好看吧?”
“她比你爱读书吧?”
……
他问了很多,魏霆钧却没给他透露半句。
不过他还是从魏霆钧的表情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应该是个温柔好脾气、长得很好看、爱读书、通音律,还晓得一些兵法,能和魏霆钧聊起来的女孩儿,这些年经常陪伴在魏霆钧身边……
他脑中出现个从军的“木兰”,这些年始终追随在魏霆钧左右。
只是因为她以女子身份混入军营,魏霆钧暂时不能让她恢复女儿身而已!
就算是那样,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没有人会有异议!
也就是魏霆钧为人正直,才会死守着规矩不变通。
他说:“你总要带她来见见我吧?在我——”
他话还没说完,魏霆钧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把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瞪圆眼睛,责备魏霆钧再一次“以下犯上”。
魏霆钧伸手把他拥入怀中:“陛下,不要说。我求你,永远都不要说。”
魏霆钧像是打雷时掩住自己耳朵的人。
仿佛只要捂起自己的耳朵,天穹中的闪电雷鸣就不复存在。
等魏霆钧松开手,他莫名地有种快要虚脱的感觉,心底酸酸涩涩,不知是什么滋味。
就算不说,他也是活一天少一天。
魏霆钧害怕,他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