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难当[快穿](98)
他咬着后槽牙,尽量语气平和,不想吓到手掌下的小奶猫:“宝宝,还能变回去吗?”
小奶猫摇摇小脑袋,轻轻拍了拍他,在他手背留下两个黑乎乎的清晰爪印。似乎没料到自己那么脏,温艾惊奇地抬起爪子看了看,确定那两朵黑梅花出于自己亲笔,于是颇不好意思地伸出舌头要为汪觉舔掉,刚舔一口,陡然往后一蹦三尺高,在半空中翻转大半周,落在床上摔了个倒栽葱,跟舔到大便似的反应。
汪觉本还陷在深沉的惊疑和愤怒中,被这活宝儿一逗,笑了,面上的阴郁散去大半。见温艾在自己身上闻来嗅去,嫌弃得跟什么一样,就带他去了浴室,流向地漏的水足足流了好一会儿才由污转清。温艾本就袖珍,洗完澡,虚张声势的茸茸毛都服帖的巴在身上,整个看起来跟细瘦老鼠差不多。
温艾最不乐意自己这幅光秃样,喵呜喵呜一个劲儿催促汪觉给他吹干,汪觉用毛巾把湿漉漉的猫崽儿抱出来,开着柔暖风给他吹毛,一举一动呵护备至。
快大半干的时候,温艾毛茸蓬松的可爱形象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吹风机扫过,雪白的肚皮上,向后掀起一波波雪浪,柔软地抚过汪觉的手。暖风熏熏,温艾半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咕哝咕哝的愉悦声音。
温馨的气氛里,汪觉心境逐渐平静,终于敢问温艾发生了什么,温艾说不了话,用四只小短腿连比带划,蹦跶得气喘吁吁,汪觉还是一脸迷惘。
“这样,你自己打字。”汪觉把手机放温艾跟前,那饱圆的猫爪子磕磕绊绊打了好长一串,大意就是说,他昨晚碰到一个人,听了那个人的故事,一动容,就把自己个儿的妖力赠出去了,化成原形昏昏露宿一夜,早上刚醒就被院子里的母猫撒丫子狂撵……得过一阵子才能恢复。
汪觉心里最后一丝儿愤怒也无迹无踪了,哭笑不得道:“我还以为是谁把你打回原形……不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和我先通个气儿?你说你帮忙就帮忙,好歹自己留点妖力,能关键时候够自保,刚才要没我,你不就被院里的母猫欺负了去?”
温艾两只后脚做支撑站起来,够住汪觉的手腕抱着,用毛茸茸的脑袋讨好地蹭来蹭去,耷拉的小耳朵偶尔沉甸甸地扫过。
汪觉手腕上缀着天底下最软最绒的小团子,动动手指就能摸索那温热的肚皮,心都跟着塌下去一块,哪里还舍得苛责,叹口气道:“就你把我七寸拿捏得死死的,宝贝儿,刚才真把我吓坏了,以后别这样了好么?你舍己为人,但不能把我也舍了,想想你要是出了万一,我该多痛苦……”
原定的计划被意外打乱,房里少了个人,汪觉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麻烦,于是吃过午饭就退房上路,温艾趴在后厢搁板上,看着秋鸾古镇越缩越小,直到拐弯完全看不见,才灵活地跳到副驾驶上。
汪觉揉揉他的脑袋:“下回再带你来,一定逛全乎,前面还有好风景等着咱呢。”
温艾晃荡着尾巴,冲车载音响喵喵两声,汪觉道一声“得令!”,一拧钮,摇滚乐瞬间在车里爆炸!温艾竖起耳朵炸了毛,子弹一样弹射到汪觉腿上,对着肚皮一阵抓挠,奈何没爪太嫩,愣是没勾破一点皮。
汪觉咧着笑,跟着激亢的节奏摇头甩脑:“宝贝儿,再快点,自己动!”
“……”温艾简直想低头一口给他咬掉!
汪觉先去宠物店给温艾买了些必需品,然后上了高速,继续向西驶进。
温艾好久不当猫,适应了两天才渐渐找回做猫的感觉,得心应手起来。逛景点的时候,他就大模大样地蹲坐在汪觉肩头,居高临下地享受开阔视野,矜骄的机灵模样引来不少游客的驻足围观,都纷纷掏出手机拍照。
在灵镜湖闲散盘桓了五天,两人又重新整装上路,途经一个大型服务站,很多过路车都停下补充物资,汪觉也下了车。才早晨六点不到,温艾蜷在垫了艾草枕头的竹篮子里,睡梦香甜。汪觉不放心把贵重物品搁车上,提着竹篮进了超市。
别看温艾小小一只,食量倒比人形的时候大,每次都吃得圆滚滚的,见胖了点,越来越往憨态可掬的方向发展了。汪觉把能找到的温艾喜欢的零食都拿了点,超市应该刚被某个大型旅游团洗劫过,好多东西都售罄,汪觉绕去找膨化食品的货架,准备再拿点薯片就走,谁知货架竟然空空荡荡,那旅游团跟蝗虫群一样,把好东西一扫而光。
汪觉走近些,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货架前,手里拿着一包硕果仅存的芥末味。男人穿着一件老土破旧的条纹衬衫,裤脚遍布泥点,一双绿胶鞋,标准的民工打扮。他翻来覆去地看包装袋上的图片和字,摇得里面的薯片哗哗响,发现有人在不远处,立马挺直了身体,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尴尬,想极力掩饰。
汪觉朝他友好地笑笑:“最后一包,好运气!”说完转身,走了几步,又听见薯片哗哗的声音正从身后靠近。
“小兄弟。”男人道,“能帮我看一下保质期过了没有吗?”
汪觉帮他看了,还没过期,男人把薯片接回来,十分感激道:“谢谢谢谢!我刚才看半天都没找出在哪里看,第一次买……”
汪觉道:“第一次就吃芥末味,可能这也是你最后一次买了。”
“不是我,是给我幺女吃,她上次吵着要吃这个,没给她买。”男人又把包装袋仔细看了一遍,“为什么是最后一次?芥末味不好吃吗?”
汪觉正要开口,斜里刺入一个尖利的男童声:“呀——!小猫!”
第110章 番外·十一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小胖,眼睛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缝里迸出兴奋的光,直勾勾地盯着蜷在竹篮里的温艾,肿胀的肥手不请自来地往篮子里伸。
汪觉把竹篮换到另一只手上,躲开小胖子的肥爪:“小猫睡觉呢,咱别吵着它。”
小胖子充耳不闻,追着篮子围着他绕了半圈,趁汪觉再次换手前,一把抓住竹篮边缘。
“嘿,你这小孩儿。”汪觉皱眉,“放手。”
“我要!”小胖子语气蛮横,一下一下非常使劲地拉扯抢夺,要连篮子带猫一起据为己有。
“来劲是吧。”眼看温艾快被来来回回的颠簸摇醒,汪觉没心思再跟熊孩子好言好语做水磨工夫,直接一抬臂,把篮子提高到远超小胖子头顶的高度。
小胖子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却还倔着不肯松手,竟和竹篮一起被提了上去,吊在半空扭着肥胖的身体,像夏天树荫下悬着的“吊死鬼蠕虫”。
“要摔着!”中年男人可能没见过如此跋扈无理的孩子,先前愣在一边,这会儿才赶忙放下薯片,好心托住小胖子汗津津的腋下,“快下来。”
小胖子眼见自己要被摘下来,便撒起了泼,拼命胡乱蹬腿,扯起嗓门大声叫板:“你们敢动我?!我让我爸扒了你们的皮!你们两个大人欺负小孩!把猫给我!”
汪觉被他踢中好几脚,白T恤印上几个黑白分明的鞋印,中年男人站在小胖子背后,被他挥舞的拳头打到了脑袋,紧接着肚子也挨了一下“泼皮无赖脚”。男人脸色一白,迅速弯腰弓成一个难受的姿势,捂着肚子踉跄地退到一边。
没了男人的支撑,储存了一身过剩营养的小胖子又不依不饶地发羊癫疯,咔的一声,竹篮不堪重负,迅速断裂,小胖子结结实实摔到地上,屁股墩着陆,登时懵了。
温艾幸好老早就被吵醒,竹篮裂开时,他一纵身,跳到汪觉手上,又顺着臂膀灵活地攀上肩,在肩头稳稳蹲坐下来。
“宝宝乖。”汪觉侧过头,顺势亲了亲近在嘴前的奶猫团子,嘴唇陷入一片柔软温热中,有点烦躁的心顿时风平浪静。对瘫坐在地的熊孩子也只剩下无奈,叹口气,上前把手伸向他,“起来。”
小胖子不占理都要耍横,这会儿更不能轻易善罢甘休,恶狠狠地推开汪觉的手,眉毛嘴角迅速往下一垮,惊天动地地哭嚎起来,声音一出喉咙,周围聚起来的人群圈子立刻往外散开许多。小胖子哭得更卖力,往地上一躺,跟泥里打滚的猪似的翻滚,眼泪鼻涕甩得四处横飞。
汪觉连连退了几步免得沾上,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被哭嚎震得头涨耳痛,赶紧反手将温艾大半边脑袋都捂住,往里施力,使他另一只小耳朵紧紧贴着自己的脸,免受魔音穿脑。
一对夫妇从人群里挤出来,标准暴发户土财主打扮,各种奢侈品往身上套,闪闪发亮的配饰堆得脖子手腕没一块空处,活像行走的珠宝摆放架。妻子大惊失色地扑到小胖子身边,抱着他心啊肝儿啊地哄,刚才还哭得抽抽,哭声含混的小胖子,一瞬间就头脑清晰,吐词分明了,指着汪觉好一通控诉,然后又红着眼埋进他妈胸前。
“哭啥!”小胖子他爸不耐烦地斥了一句,明面上是吼孩子,眼角却轻蔑地瞥着汪觉,“跟你说过多少次,想要什么东西就用钱买,没有买不到的。”
说着就摸出鼓囊囊的钱包,摊开,抽出一叠厚厚的大红钞,在汪觉面前漫不经心地甩了甩:“买你的猫,够你再去买二十只新的了。”
汪觉眼中闪过冷冷的嘲讽:“上其他地方买,我这儿不卖。”
小胖子他爸早有预料似的,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又多抽出一小叠百元钞:“天下所有不成的买卖,都是钱没到位。”
温艾愤懑地喵一声,有两个臭钱显摆什么?当我面儿欺负我的人呢?
只见幼猫踩着汪觉的肩颤巍巍地站起来,冲对面的一家三口亮出爪牙示威,虽然圆钝的奶爪找不出丝毫锋利的迹象,威慑力几近于无,但它奋力挥舞小爪子,认真护主的憨样可爱死了。
小胖子见了,哇哇大叫,心中对小猫的渴望更加迫切。孩子一闹,妈也跟着急,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沉甸甸的祖母绿耳坠大幅上下蹦弹,不堪重负的耳垂像随时都要掉下来:“卖给我们怎么了,没看见孩子这么喜欢?尊老爱幼懂不懂?有没有素质!”她从男人手里夺过那把钞票,想往汪觉手里硬塞,结果被汪觉云淡风轻地避过。
“来,我也跟你们谈笔买卖。”汪觉也递过去一叠钱,扬着下巴睨视那排珠宝摆放架,“一样的价钱,我问你们买份清静。”
小胖子他爸脸一黑,似乎想冲上来打人,汪觉就没怵过,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僵持半晌,刚才被踢中肚子的中年男人出来当和事老,小胖子的爸跟儿子一样虚胖,真打起来只有当人肉沙包的份儿,于是捡着机会下了台阶,撂下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拉着妻儿走了。
围观人群作鸟兽散,汪觉一拍中年男人的肩,想说句谢了,可手刚一拍上去,男人的背就弯得更厉害了,脸色隐隐发白。
“大哥怎么?”汪觉问,“踢到腑脏了?那孩子跟小熊瞎子似的,可别给他踢破了。”
中年男人不知对那个字眼敏感,神色一变:“不会破,不会破的……没这么严重……”
结完帐走出超市,一场暴雨不期而至,汪觉顶风冒雨把补给搬回车里,头发全湿了。温小不点儿费劲巴拉地用嘴抽出几张抽纸,马不停蹄跳到汪觉头顶,趴下给他擦拭,乖巧到没边儿。
汪觉眯着眼享受,清晰地体会着头顶的重量,体会把全世界都顶在脑袋上的别样情致。估计温艾擦得差不多了,汪觉猛地一低头,接住掉下来的一小团猫,捧着人家劈头盖脸一顿狂亲,情难自己道:“宝贝儿,我的宝贝儿,你怎么这么贴心呢,哥哥喜欢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