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在异世(26)
王家村有福利,规定新分家的小两口没分到地方住,可以在村里没人要的地方划出一块四五平方丈大小的地方建房子,十五年内缴上宅基地的钱就可以。
周家二十七八平方丈的地方得二十多两银子,村里人谁也不认为周景能拿出来,都以为是利用了他和村长的亲戚关系偷偷盖的,其实手里并没有地契。
“总之我相信沈霖,他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晚上周家餐桌便上了那只鸭子,红烧的。周景怕光吃鸭肉腻,还做了一道凉菜,菠菜炝拌花生米,里面放了胡萝卜片和芹菜段。
周景给沈墨夹鸭肉,告诉他:“多吃点,就是这只鸭子啄你,现在看它还怎么蹦哒!”
沈霖一口鸭肉含在嘴里差点喷出去。
沈墨被搞得很不好意思,赧然着也给周景回夹了一块鸭肉。
“你也吃,辛苦你做了……”
他二人甜甜蜜蜜,沈霖直觉得嗓子里齁得慌。
“对了,景哥,咱家每天吃菜都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贵不说,也不新鲜,不如就和村里谁家商定要吃菜去他家摘,每月给他家些大钱得了,也算带挈着村邻。”
“可以,你做主吧!”
沈墨便寻思着谁家适合,既可以承他们的情,菜也种的好。
这时,周景打断沈墨的思绪,忽然道:“我又想到一个报仇的法子!”
“报仇?”沈墨迷惑道。
报什么仇啊,最近也没有谁招惹他家啊!
怎么不知不觉把心底的想法给说出来了!周景连忙改口道:“是赚钱的法子!”
“赚钱的法子?什么法子?”沈墨沈霖两个放下筷子也不吃了,定定地瞅着他。
“鸭货!我们还可以做鸭货!”
“鸭货?”沈墨惊讶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用辣汤熬煮出来的鸭肉制品,将一整只鸭子分开。比如说鸭头、鸭脖、鸭爪、鸭腿、鸭肠、鸭胗等等。鸭子身上的每一部分都能用到,用茱萸花椒等特制的汤熬煮了,咬上一口,既麻又辣,却忍不住想吃第二口,那是让人上瘾的一种味道。”后世鸭货这种小吃满街都是,仿佛一夜之间就雨后春笋般冒出许许多多。
沈墨听着就觉得好吃,不停地点头。通过香肠的畅销,他已经完全信任周景了。
沈霖却小声嘀咕道:“这不还是报仇的法子嘛?”
周景笑眯眯地道:“就是报仇的法子啊!”
沈霖撇嘴:“你能吃掉一只两只鸭子,你还能吃尽全天下的鸭子吗?”
周景道:“但我可以叫全天下人都吃鸭子!”
“……”
沈墨心里好像涂了蜜,那么地甜,又好似潺潺流水缓缓流过,那么地柔。他想他要是一个好夫郎,这时候就该规劝夫君,可他舍不得,这么多年终于他也尝到被人放在心头的滋味,会上瘾,他舍不得放开。
次日周家三人早早就起来煮香肠,搬运柜台,忙碌了一早上。
临走时,沈墨却突然捂着肚子蹲下来。
“景哥,我肚子突然好疼,今天我就不去了吧?”
“什么,肚子疼?”周景扔了东西,转过身就看见沈墨蹲在地上,疼得眉毛眼睛都皱在一起了,做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
沈墨是一个很内敛的人,遇上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病了痛了有十分他最多表现出三分的样子。而这次竟然与之完全相反,疼得顾不得掩饰,这得疼成什么样啊!
周景顿时就慌了,满心里都是钟郎中说得什么影响寿数的事了,转而又联想到昨日沈墨被鸭子啄了,会不会和这事有关。总之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也能联想在一起,一会儿功夫就千万种胡思乱想。
“小弟你去叫钟郎中就说你哥肚子不知怎地突然很疼,麻烦他过来给瞧瞧,如果可以,能不能跟车帮忙看顾些去趟镇上医馆。”周景急得就这么会说话的功夫,就满脑门子的汗,抱着沈墨的双手能明显让他感觉到颤抖。
这可怎么办啊?沈霖不能动弹又不能反驳,杵在院子里直勾勾地盯着他哥。
第30章 就想给夫君作件衣服
沈墨有意坦白从宽,但想到如果就这样坦白,便失了惊喜,总归咬咬牙把几次三番到嘴边的解释给咽下去了。
沈墨不愿周景为他这样着急,情急之下胡乱寻个理由。
“景哥,我肚子疼,是要如厕。”沈墨从床上跳下来,快速窜进茅厕。
要只是因为出恭肚子疼,那倒没什么,周景擦擦汗,神情却并不放松。
等沈墨出来,脸上表情就轻松许多,也有了笑模样。
“我就是想要出恭,搞得我还以为肚子疼呢!”
周景也没深想,这一惊一吓的把他大脑搅得反应不过来。
“没事就好,那咱们走吧。”
沈墨磨磨蹭蹭跟着,可是屁股刚坐上骡车又嚷着肚子疼。
“小弟,你怎么还不去请钟郎中。”周景语气有些重了。
沈墨怕周景责怪沈霖致使沈霖为他受委屈,就道:“我以前从没吃过红烧鸭肉,昨天第一次吃,肯定是吃多了,肚子里装不了那么多油水。没事,多上几次茅厕就好了,不用请钟郎中。只是今天我就不跟着你们去了,免得耽误生意,我自己在家休息一天就行。”
换了任何一个汉子也就依了,村里人有病都是在家养养就得了。可周景不行,非要带沈墨去看大夫。
沈墨无法就道:“行,我这就去钟郎中那里,左右不过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毛病。可你们香肠要是买不出去,我一着急,说不定就急出别的病了,你们赶紧先去吧,别叫我着急。”
周景知道沈墨的性子,银钱上总着急上火,没办法,他只能妥协。
“那行,你记得去钟郎中那里,可不许不去。”
“知道了,知道了。”
哄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周景,沈墨立刻活蹦乱跳起来,像只终于撒欢的兔子,把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宝贝拖了出来。那是周景做衣服的料子,他找出针线认认真真的缝补。心里美滋滋地幻想当他告诉周景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他亲手做的时,周景该多么高兴。
周景却真以为沈墨不舒服,越想越多心,钟郎中说的那些话,特别是什么会影响寿数的话搞得他心神不宁,好几次算错帐,还是沈霖发现,纠正过来的。
这时候沈霖已经开始跟着周景学习字了,并且把乘法口诀背的很熟。
过了午市,周景就心似油炸了似得,怎么也受不住,硬生生拖着沈霖收了摊子,摊上还有十斤的香肠没卖出去。沈霖不愿意走,想继续卖,搞得周景差点骂他没良心,不管他哥死活。沈霖又不敢出卖他哥,最后只能跟着回来。
不过就这样着急,周景也没忘了去药铺抓钟郎中开的方子。
他们赶骡车刚到家门口,还没等停稳,周景就一马当先跳了下去,冲进屋里。
床上摆着做衣服用的针线,周景闯进来的太突然,来不及收起,平铺直叙在周景眼前。
周景顿时气怒道:“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家好好养病,还做针线活,咱家现在又不差这几十文的大钱!”
沈墨揉着衣服,低头不说话。这时候他反倒不敢吱声了,他没想到他都把病说得那样小了,周景竟然还这么挂心,要是知道他是有预谋骗他的,会不会气得所幸就不理他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镇上医馆!”说着周景就向沈墨走来,伸出双手似要把他从床上抱下来。
沈墨躲开了,使周景的怀抱落了空。此时不交代已经不行了。
沈墨如做错事的小孩子似得,低着头默默交代道:“我,其实早上我没有难受,就是想留在家里做衣服。”
“咱们家就差那几个大钱吗?还是你觉得我就这么没能力,请个人做衣服的大钱也出不起!”周景虽然立时就松了口气,可放松下来的心情也随之涌上一股愤怒!
“小墨,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担惊受怕一天,就怕把你自己扔在家里你身体不舒服会不会出事?甚至还气自己干嘛把家建的这么严实,你要有点什么叫个人都听不见!这一天,我就没安生过!”周景觉得要控制不住那股怒火,怕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只能转身去院子消火。
沈墨慌了,顾不得穿鞋,跳下床光脚就追了出去。
“景哥,景哥……”
周景在气头上,不想和沈墨说话,怕话不投机半句就吵起来。只闷不吭声低头往外走,沈墨追他到院子里,他就去开大门,往外走。
“周景!”这一声,竟然急到破音。
周景脚下的步子顿住,就这么片刻,沈墨就追上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他。
沈墨紧紧抱着周景的腰,那力气勒的周景生疼,似怕他跑了似得,声音又哑又抖。
“对不起,景哥,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管怎样我不该用生病的借口骗你!可我……可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并不是钱的原因。小弟和我的衣服都拜托给了沈大娘,我又怎么会差这几十文钱。”
“只是从你醒来到现在一直是我依赖于你,也不曾为你真正做过些什么,所以,我就想,就想给你亲手缝制件衣服,虽不值当什么,但那是我的心意。”
“我想让你明白我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你的,并不是不知道你的好只晓得一味向你索取!我是一个双儿,似乎我的出生就成了原罪,爹不喜欢我,娘恨我怎么就生成了一个低贱的双儿!只有你,只有遇见你,我才明白原来生而为双儿并不是罪过,也是可以被捧在手心里宠的!”
沈墨边说边哭,眼泪打湿周景薄薄的衣衫,泪水的温度似乎开始灼人,透过周景厚重的脊背一路烧到他的心里,浇灭了那股怒火,反而生起浓浓的怜惜与心疼。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即便有再大的怒气,再充分的生气理由,对方的一个示弱,就轻易攻溃了一切。
说来说去,终归是沈墨以前的日子太苦了。有人对他好一点点他就要为他掏心掏肺。
周景回身抱住沈墨,将沈墨抱在怀里细细安抚,声音里满满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小墨,别哭了,你没事就好。其实我不是气你骗我,是气你寻了这么一个理由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的你身体,一想到你那么小就做那么多苦活,我怕你身子做下什么我不知道的病!”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再也不敢了。”
“好了,那就别哭了,嗓子都哭破音了,再哭下去可就是公鸭嗓子了,到时候我可就不喜欢了。”
沈墨知道周景这是在哄他,哽咽道:“那我不哭了。”
“嗯,这才是我的乖夫郎。”然而一句话未说完,低头就看见沈墨竟然是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幸好现在已经春暖花开,不然岂不是要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