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清白(50)
陆仁嘉向来宠爱他,看着他着急满面通红的脸蛋,越发觉得可爱非常,连忙伸手将他抱起来。这下子可看得清明了,司徒翎聚精会神的看着那艺人吃火炭喷烈焰,稀奇的直拍小手。
默默守在身后的司徒宇,看着这一对亲密无间更像父子的一长一幼,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耳边传来两人窃窃私语。
“哇,好厉害。精彩。”司徒翎拍手叫好。眼见拿着小盆子过来讨赏的丑角,催促着陆仁嘉道,“看赏看赏,七公子我要赏他。”
陆仁嘉拍了一下怀里人的屁股,佯怒抗议道,“我可是穷人,身后才是大金主,你怎不向他拿钱。”
司徒翎委屈的望着陆仁嘉道,“你的和父亲的又没区别。”
怎么没区别?!陆仁嘉瞪着司徒翎小声道,“他是你父亲,我可不是。”
“你自然不是,但我愿意你做我娘。”
陆仁嘉被司徒翎天真的话语羞得满面通红,掐了下司徒翎的屁股,警告道,“别乱说,我可是男的!怎么做你娘!”
司徒翎委屈的揉着被掐疼的屁股,委屈道,“那就做爹爹吧。”
“呃……”陆仁嘉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正要发作。后背却撞上一堵肉墙,却见司徒宇在那小盆里甩了一颗金锭。
陆仁嘉面上更红了一些,他离自己这样近,刚才和司徒翎玩闹的话语他听去多少了。【司徒宇:不巧全都听见了】
讨赏丑角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位一掷千金的豪客,不敢相信一般着拿起那颗金锭往嘴里咬了咬,真的!!立刻夸张的扭摆起各种滑稽的姿态,逗三人捧腹。笑过之后,又真诚的献上三盏莲花许愿灯。
司徒翎笑嘻嘻的伸手接了。一下地,自然不放过去护城河上放花灯这个游戏。
护城河上早就飘满各色的花灯,火焰通耀,百里不绝。河两边热闹绝不输给他处。偏偏此地多的就是青年男女,小夫小妻,互相放灯许愿为对方祈福。
三人好不容易寻了空位,要放花灯。奈何却不懂得规矩,伸手要放,却让身旁的年轻姑娘好心拦了,听她细声细气的解说道,“公子肯定是第一次放灯,不懂规矩吧。”说话间拿了舔墨的毛笔交于司徒宇道,“在花灯上写下真心祝福之人的名字,如此便是为对方祈福了。”
原本厌烦琐碎活动的司徒宇今日受了两人身上洋溢的欢乐感染。百年不变的冰山脸,此时也化出一抹真心的微笑,望着陆仁嘉认真摆弄花灯的模样,心里前满满当当的温馨,对着那姑娘柔语道,“多谢了。”
姑娘望着司徒宇刀削一般俊逸的脸,瞬间羞红了一张脸,不好意思的摇头,莲步轻移款款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再回头寻找方才偶遇的公子,却让身旁的婆子笑了去,“看什么,不要看了,没可能的事情。没见到那人已有妻室了么?”
姑娘不解道,“哪有啊?”
“怎么没有,身边的那位着白色衣袍带着孩子的便是他娘子。”
“明明是男儿打扮啊。”
“嘿,见识短了吧,没听说过女扮男装?”
……
司徒宇毫不犹豫的在花灯上头写了陆仁嘉的名字,害怕被对方看见一般,在放入河中之时,故意使了巧力,让花灯瞬间飘得远了。
这才去看陆仁嘉在花灯上写了谁,可入眼对方的花灯哪里还在手上,早放入了河中,偏巧那处放的全是莲花灯,哪里还辨认的出来,司徒宇咬牙不甘。
倒是司徒翎已经写的一手的好字,字迹隽秀规矩,在上头写了满满当当一堆的名字,哀求着放花灯的船家,要将他的花灯放得正,可不能沉了。
三人又去猜了灯谜,司徒翎赢了不少的面人,图腾面具,宝贝一样搂在怀里,喃喃着要带回去摆在屋子里。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看着时候一到,司徒翎两眼困顿,脚步散漫。拉着陆仁嘉的衣摆,嘟囔道,“我们还要去哪啊?”
陆仁嘉刮了他的鼻子,问道,“你是不是想睡觉啊?”
司徒翎连忙摆手迷迷糊糊的否定道,“胡说,我精神好的很,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玩。只是腿酸,爹爹背我吧。”
陆仁嘉被他一声爹爹唤得背上汗毛直竖,兔崽子你想害死我啊!扭脸却见司徒宇面上分毫责怪也无,反而是淡淡的笑意,弯腰将混沌无知的司徒翎打横抱起。
陆仁嘉心虚的垂头,不敢再看他脸色。
他这幅害羞的样子,瞧在司徒宇眼里分外受用,不由心情大好。趁着陆仁嘉不在意,司徒宇弯腰问怀里打着瞌睡的司徒翎,“翎儿,你爹爹的花灯上写了谁的名字?”
怀里的人蹭了蹭,嘟囔道,“就是我,还有父亲啊。”
“真的?”司徒宇难以置信,追问道,“还有谁没有?”
司徒翎故作认真的回忆模样,让司徒宇紧绷了一颗心脏,等待着那孩子思考清明,肯定道,“没有了,就我和父亲。”
司徒宇仿佛置身梦境一般欣喜,望着满目的灯火,竟从来不知会如此曼妙璀璨。
陆仁嘉哪里有心思去留意司徒父子神神秘秘的对话,心里正纠结着,司徒翎叫自己爹爹他到底听见没有。若是听见了,恐是会冒犯到司徒宇,他要是追究起来,那可怎么办?沉思烦躁之时,身边偏有不长眼的撞了他。
陆仁嘉开口要抱怨,手里却多了一件冷冰冰的飞镖,正是在京都之时自己拿到的一模一样。心跳因为突变的状况加速跳动,立马将飞镖揣进衣袖藏匿起来。
回首想要寻找那人的踪迹,入眼全是行人的背影,他又哪里能够辨别。小走两步回到司徒宇身边道,将脸上震惊的表情收好,平静道,“行走多时,我累了。回府吧。”
第55章
手里把玩这那精巧的四角飞镖,从指间传来的变冷的触感,让陆仁嘉心里滋生一种奇异的感觉,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陆寒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又有怎样的故事?明明惧怕杀手冰冷的身份,却不怕死期待那刀光血影热血四溅的故事。陆仁嘉被自己危险的期待吓了一跳,自己一不会武功,二对于那杀手组织血盟,毫不知情,如此自然是万不能和那群杀手扯上关系,他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京都的刺杀事件,现在想来还有芒刺在背的恐慌。尽管心里担忧着,哪日那传送飞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年再次出现,他该如何应对?这种完全被动迷茫的感觉仿佛陷入黑暗看不见光,他好心虚。好在他是个机灵的人,心里的想法全不在脸上显露分毫,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他本就忌惮畏惧司徒宇,飞镖之事断不敢让他知晓。加之他又肯顺着司徒宇的脾性,自然那人也就不会难为他。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飞镖之事情过去大半时间,身边半点动静不见,陆仁嘉便慢慢松懈紧张的神经。
反倒是那日司徒宇带着他去看望过玉林,那小骚货不见好转反而病情愈发的严重起来。陆仁嘉不厚道的猜想,莫非是司徒宇盼顾间对自己的宠溺刺激到了他,一颗痴心大大被打击,便一蹶不振,那也太脆弱了。自然,有昭华在,就算玉林真不行了,昭华自然有法子请来素来有妙手回春“药王庄第一人”称号的迟瑛。
如此迟瑛亲自坐诊,“药王庄第一人”称号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三两副药剂下去,效果显著,玉林已完好如初。只是这经历了生死变故的人儿,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原本飞扬跋扈的性子如今已成缄默不语。陆仁嘉原是不信,一次后院的公子夫人聚在一起游园饮酒,陆仁嘉出席,酒宴上众人谈笑风生来往热络,也有外来的卖家来推荐一些绸料、首饰、脂粉的。整体的气氛还算欢乐。陆仁嘉单手拖着下巴,望着身着淡绿的锦缎袍子,安静的跪坐在最末席,两眼低垂,一副落寞孤单的玉林,对于传言便信了几分。期间昭华有到玉林身边一次,两人坐在一处,饮了些酒。不知聊什么,玉林愁苦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笑容。
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昭华也不见了踪迹,应该是拜别了。陆仁嘉起身与举办酒宴的婉琼夫人告别,脚才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低唤,“七公子等一下。”
陆仁嘉扭头见玉林平静的望着自己,有些诧异,“有事吗?”
玉林几步走上前,将手里的一根金发簪双手献给他,恳切道,“奴家心里一直内疚曾经那样对待过七公子。这根发簪,是奴家最喜欢的贴身之物,如今送与七公子,聊表歉意。七公子若真心原谅奴家,切莫推辞。”
陆仁嘉接手,见发簪色泽金碧,分量十足的确是赤金打造。发簪上头缀有浮雕凤凰首,做工精湛,栩栩如生,一看便知身价不凡,拿到当铺定能换得好价钱。陆仁嘉有些惊喜,但心里委实怀疑这个玉林,向来对自己咬牙切齿的恨,如今又讨好送东西,真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但入目的金子实在讨喜,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陆仁嘉面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温和道,“三公子真心细,既然你都发话了,我便却之不恭,收下了。”
玉林微微笑道,“即是如此,便假手奴家为七公子将发簪插上?”
“这就不劳烦了。”
“七公子可还是介怀奴家?”玉林委屈的望着陆仁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既然对方都这般诚恳了,拒绝的话不是太小家子气了。陆仁嘉一撇嘴,扎一个发簪,也不能整出什么事情,心里这样想着,便大方的摆摆手道,“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只是觉得力所能及又何必劳烦你,哪料到你竟然这般的误会我。真是……好了,让你为我扎发簪可好了。”
如此两人行到不远处的亭子里,陆仁嘉端坐石凳,全无防备的任由玉林将金簪插进他的发髻。全然不知身后的人,在金发簪的凤首处微微转动,改变了些微的凤首的朝向。望着陆仁嘉怡然自得的模样,勾起嘴角笑得阴狠。
陆仁嘉与玉林拜别便径自离开,绕过后院的花园,玉砌似的亭台楼阁前,玉兰树高挺俊拔,迎寒盛放。那白如玉尾部带粉的玉兰开得正艳。一眼望去,白光耀眼,高枝上的玉兰迎风摇曳,神采奕奕,香飘四里。那片芬芳之后有座玲珑小巧的亭榭,淡绿的纱帘后头,一身洁白纤尘不染的男子不是昭华有是哪个,只是此时他面色微窘逃避着身边死死困住他、不让他离去的迟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