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清白(67)
洪懿使了眼色,房中的下人会意识相的统统退下,做了鸟兽散。洪懿神色烦躁语气带了一丝不安的责备,“你急急唤我可是盟主出事了?那药的分量我不是交待过你!”
夫人对于洪懿的急躁视而不见,慢悠悠的斟满酒,两手端着玉杯送到洪懿身前,娇嗔道,“老头子无事,我就不能唤你来见我一面?你这心里就不想我!”说着揽了他的脖子,明眸直勾勾的望着他的眼,似要看出一个究竟。
盟主夫人闺名梦蝶是洪懿亲手调教的宠姬,五年前他忍痛割爱将美艳不可方物的梦蝶双手献与兰戈。梦蝶为情爱所缚,心甘情愿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安静的蛰伏在兰戈身边。果不负他的期望,只将兰戈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日日夜夜都与她相处不得分离半刻。梦蝶二九年华正值青春,朝气蓬勃。兰戈同她一处只觉得自己仿佛如获新生,又回到了青年时代,精神大好。床底之间梦蝶大胆火热,花样繁多。兰戈初始还能应付,到底是上了年纪快要六十的男人,再强健也比不过正当壮年的成年男子。但天下之间又有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杀鹿饮血之事也就来得顺理成章。洪懿精通黄岐之术,兰戈幸得梦蝶自是万般宠爱于一身,夜夜共赴巫山行那云雨之乐。洪懿投其所好铸鼎炼丹,美其名曰为盟主修炼“还老还童”“延年益寿”的仙丹,其本质不过是要兰戈沉迷女色,纵欲而死。
只是眼下血盟中拥护自己的人还远不够让他安枕无忧登上盟主宝座。单单四大堂,已足够他操心难眠。朱雀堂堂主谢吉天年轻时随着盟主走南闯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拥护之人不在少数。且教主膝下无子嗣,若两腿一伸就此死去,谢吉天便是自己荣登大宝的头号棘手对家。玄武堂堂主雷长风花名在外,好色成性。但手下不无良将,此人虽毫无本事,待部下却是憨厚诚恳因此深得部下拥护。且他极懂得审时度势,半点风吹草动也逃不了他的双眼。此人只能作为盟友而不能与之树敌。最头疼的莫过于青龙堂的岳承修,早在六年前此人妻子与自己副部通奸,岳承修勃然大怒杀了副部却怎么也下不了狠手杀死妻子,其妻不思悔改反倒要为姘夫报仇,对岳下了迷药放火焚屋,岳虽被救,原本俊朗英气的脸孔已不复存在,毁容之后的面目真如地狱恶鬼附身,从此他便以面具遮脸。且妻子死后他性情大变不问世事,率领了手下退居深山,六年不再踏出一步。洪懿显然已经将此人排除在自己的预算,深觉此人不堪成为隐患,六年来对他的全然无一丝防备了解,哪里料到青龙深藏六年竟突然之间重回血盟。到底是福是祸?
梦蝶见他神游天外,当下生气的掐了下洪懿的腰侧,怒道,“我长得不够美么?你抱着我,却还有心思想着别人!”
洪懿望着她似痴似怨嗔怒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几丝宠溺,挑了她削尖的下巴,“你可真是个妖精,我真是后悔将你给了兰戈那老东西。”俯身轻柔的吻她的红唇,梦蝶得到他的文,心里尝了蜜般香甜,两手勾上他的脖颈。火热的回应他,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松开对方以后,洪懿望着她潮红的脸蛋,温柔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叫我来所谓何事?”
梦蝶佯怒的推了下他的胸膛,一垂首,自哀自怜道,“罢了,你心里我就如同器物,即便如此我也甘之如饴。”遂将今日在盟主殿中,陆仁嘉与青龙堂堂主岳承修禀告之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洪懿听闻此消息,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不能控制,激动的抓住梦蝶双肩,不无责备道,“如此重大消息,你为何不早说,险些坏了我的大事!”话毕再不多做停留,夺门而去。
洪懿急匆匆往盟主休息的内院奔去,盟主往日服用的丹药多是洪懿亲自送来,故而左右小厮也是非常熟络。现下见白虎堂堂主如此急迫定是大事,哪里敢有片刻阻拦,洪懿一路畅行,进了内院。大厅之内见一人身着墨绿儒衫,正面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笑容里不免带着那三分刻薄针刺的挑衅。
洪懿望着侧躺懒洋洋的躺在虎皮躺椅上的兰戈,见他手中正拿着那一张年代久远的羊皮经卷,上头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子,他站得远看不真切,但也知晓盟主手中之物必是陆仁嘉口中所说的《破穹心经》,心里责备梦蝶的多情耽搁、不识大体,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绊倒谢吉天的绝佳时机悄然逝去,无能为力。
谢吉天面上一派坦然朗声道,“属下两年前曾多方打探《破穹心经》的下落,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在近日让属下寻到这武林中的密宝,属下欣慰之余立马双手献于盟主。盟主自幼骨骼异于常人,有习武奇才之美誉。普天之下还能有谁比盟主更有资格修炼此等武林绝学。”
兰戈听得谢吉天的赞美,此话大有拍马溜须讨好的嫌疑,但溢美之词听来总是格外顺心,心里美滋滋面上却严肃,正色道,“天下武学博大精深,人生在世不过鸿爪雪泥。本座有幸得《破穹心经》这也算是顺承天意,有生之日定将勤学苦练悟得武学真理,将血盟发扬光大。”
洪懿附和道,“盟主英明,只是属下听闻这《破穹心经》内另有乾坤,传说此物乃兀烈皇族遗物,藏有复国宝藏之说。”
谢吉天望着洪懿真真如白饭中的沙粒,鱼肉中的尖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当下反驳道,“恕谢某才疏学浅,关于《破穹心经》乃兀烈皇族之物尚无任何考据,更不用说有什么复国宝藏只说,真真是无稽之谈。”
“是吗?”洪懿扬高音量,转而望着谢吉天问道,“谢堂主门下可有一入室弟子名唤陆寒声?”
谢吉天听闻他提起陆寒声,暗地里恨得咬牙,真是后悔当初见面就应当一掌拍死这孽畜,也就省了今日之祸事。
洪懿见他沉默如吃了一计闷拳而不得反抗,心里窃喜。得寸进尺讥诮道,“真真怪哉,师傅不知《破穹心经》奥秘,弟子却知之甚多,还有青龙堂堂主岳承修为之作证。”面向兰戈,恳切道,“盟主您为何不传见陆寒声,便可知晓一切。”
洪懿此语一处,小厮领着盟主的命令,跋山涉水一路小跑。要知道青龙堂在不老峰之东,距盟主殿十万八千里,这不大中午烈日当空,策马扬鞭,挥汗如雨,道路之上空留滚滚尘土。
……
陆仁嘉随着岳承修回到青龙堂。当年气势宏武、白墙琉璃瓦的巨大宫殿已葬之一炬,如今入眼的不过是间比之寻常人家稍稍好一些的茅草屋子。房屋门前圈着一圈篱笆,里头圈养了几只还算肥硕的母鸡,外间有一小片菜地,青菜长到巴掌般大小,青翠可喜。陆仁嘉望着岳承修高大挺拔的身姿,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忽略的贵气,有那么霎那间想到这尊贵的人却要住在这破烂的屋子,真真替他觉得委屈。
岳承修身边并没有仆人,领着陆仁嘉进了茅屋。茅屋之内更是小得可怜,再者岳承修生得高大,两人进屋,陆仁嘉被岳承修的影子笼罩着无端产生一股压迫感。
两人一路骑马而来,都感觉口干,岳承修执起水壶,揭盖一看,里头空空。对着陆仁嘉做个手势自己要出去烧水,叫他随意。
陆仁嘉在屋内随意走动,发现这屋子只有一张床以后,有股吐血的冲动!这个青龙堂堂主怎么当的,住的是茅草屋子已经足够寒碜了,现下领了自己这么个客人还只有一张床,该不会晚上要我打地铺吧,天呐!哪门子的待客之道啊!陆仁嘉满腹哀怨。
岳承修烧好水,两人坐在一处。陆仁嘉对与岳承修有太多的疑问,比如这个人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帮自己圆谎?难不成真的是瞎猫撞到死耗子?!真的有宝藏!想到此处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再者这个人总是给他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总算觉得自己再哪里见过他,拿着眼角偷瞄着对方喝茶的姿势,优雅漂亮的紧,像个王公贵族。王公贵族!陆仁嘉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见自己一惊一乍的样子引来对方的注视,回避尴尬低头猛喝了一口茶水,还未入喉便烫的吐了出来,直把烫伤的舌头使劲往外吐,烫死了!
岳承修连忙起身去屋外舀了瓢水递给他,“喝口冷水缓解下吧。”
陆仁嘉猴急的接过,半个瓜瓢罩在脸上,真真如牛饮水,全无形象。
正当此时,屋外想起一阵如雨点般集密的马蹄声,两人出屋,见马背上一青衣小厮利落的翻身下马,对着岳承修与陆仁嘉道双手作揖,“岳堂主陆三席,盟主有请。”
第72章
盟主殿。
陆仁嘉跟在岳承修身后,进入殿内只觉得无端背脊发凉,抬首一看谢吉天投来的阴毒目光似淬毒的利箭似要将他射得体无完肤。陆仁嘉下意识的往岳承修身边靠了靠,量他也不敢当着盟主、洪懿、岳承修的面对自己怎样!当下挺起胸膛,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你以为老子怕你!
盟主斜靠虎皮躺椅,手中把玩着那薄薄的羊皮经卷,低唤陆仁嘉道,“听闻你知晓《破穹心经》深藏宝藏之说?”
陆仁嘉喏喏点头,“属下机缘凑巧之下知道这《破穹心经》的秘密。”
“那就好,本座要你当着诸位的面再说一遍这经书奥秘之处,如有半句谎言造假,本座定活剥了你的皮,将你投山喂虎狼。”兰戈声如洪钟,字字掷地有声陆仁嘉只听得活剥,喂虎狼,当下不免心慌。
调整呼吸,望着谢吉天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模样,陆仁嘉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按捺着心尖上的怒火,平静道,“《破穹心经》之名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堪称武学宝典之一,有传闻是此神功是南蛮兀烈遗族一名皇子所创。他手腕力量惊人有空手震石墙,两指捏碎头颅的威力,死后不希望生前绝学随他而逝,垂死之时命人撰写,留与后人勤加修炼,壮大队伍早日复国。兀烈一族隐退潜伏于中原隐姓埋名,却一直不曾磨灭复国之志。两年前我奉谢堂主之命,混进王家庄,机缘凑巧躲藏于高墙之外,听得王庄主与神秘人物谈论复国宝藏之事,属下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急急回朱雀堂禀告堂主。”转而满目恶毒、怨恨瞪着谢吉天,厉声直指谢吉天,控诉道,“岂料堂主在得知此惊天秘密,带领部下一举歼灭王家庄得到《破穹心经》,属下劝其秘籍献与盟主,却惨遭堂主毒杀,我一身武艺全被他废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谢吉天你万万没有料到我命不该绝被高人所救,青天开眼啊!留着我一条命来揭发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阴毒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