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的炮灰师兄(穿书)(93)
是想摸清仙力的底细?可惜……
宋凝清手中握着白虹,白虹微微发出响声,向着前方魔气涌动之处而去。
“真身与百川君真正的命魂,自然要在小恒那里吧。”
这已历练多时的青年,已不再像当年一般,因见着人血而惶恐到终日不安,他有了要保护的人,无论敌手是谁,他都能如岳镇渊渟般坚定不移。
萧恒刚一入境,便站在了幽独卧仙宫之中。
在那庭院之中,下着漫天春雨,春雷琴声悠悠响起,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能听到地老天荒。
萧恒站在那仙宫的回廊之上,望着楼下的宅院,能看到他的父亲萧磊云正在那弹奏春雷。
宽大的黑色衣袖垂落于地,头上无片瓦遮挡,雨水就这么落在他身上,沾湿了他的衣裳与长发。
宅院里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名小童撑着红纸伞跑了进去,努力地站在树墩子上,给萧磊云遮雨。
“父亲。”
年幼的萧恒把红纸伞遮到萧磊云头上,萧磊云抬头看了萧恒一眼,又转头看向正门。
在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名白衣的僧人,手持琉璃念珠,同样没有撑伞,但雨水是不落到他身上的,他在雨水中闪着微微的亮光,仿佛天上佛国而来的,清净无垢的莲花。
萧恒微微侧头,对着游廊之上,站在他身后的黑色魔物轻声道。
“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你走后,我问了父亲一句话。”
“什么话?”无赦道。
“我问,你是什么人?”
萧恒的手轻轻拢于袖中,看着楼下彷如定格般的画面。
无赦像是很感兴趣一般,往萧恒缓缓靠近。
“父亲说……”
萧恒徐徐转身,露出那张与萧磊云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在无赦眼中就像是萧磊云在对它说话一般。
“他说,他曾与你一同游历,谈过心,互相厮杀,但最终只是路人。”
无赦面上唯一清晰的那张血口,裂开了一道微笑的弧度。
“这是你胡说的。”
“啊……果然骗不了你。”
萧恒轻笑,腰间灵剑不伏出鞘,转瞬间颊边已生出两道龙鳞,庞大龙气冲破此方幻境!无论是那悠然的春雨,还是那站在庭院之中的三人,均化作碎裂的镜片,乍然爆开!
不伏之上夹裹的仙力,将它所能触及到的一切魔气,全部蒸发挥干,再无半点复生之机。
“你的习惯还是一样,”萧恒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无赦,“你因不懂生死,所以生死之间,亦当做游戏。”
“攻心无趣。”
萧恒抬起左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因过于用力而指尖发白。
“快点吧,我还要去找师兄,师父还在等着。”
无赦却站在原地,有些固执地问。
“你父亲说了什么?”
“杀了我,就告诉你。”
萧恒出剑,而无赦也悍不畏死般朝萧恒冲了过去。蕴含着这世间一切恶意的魔气,如鞭子般朝萧恒打去。
面对这浩瀚魔气,萧恒却只用不伏护着要害之处,其他手臂肩腿,若受了伤,便忍着。
“为何不用你的剑?”无赦发问。
萧恒一剑扬起,挥出照亮此界的赤色红光,红光过处,只精准地洞穿了无赦的左胸。
“我还以为……你会把此界魔气都消除。”
无赦喝喝笑着,抬手抓住不伏剑身,然而它的手指在碰到剑身之时,就立刻散去了。
“师父说了,要省着点用,”萧恒手下用力,不伏朝无赦的腰腹处缓缓砍去,“我一想,便觉得师父说得很对。”
“你惯会骗人,还有后手留着就不好了。”
萧恒干脆利落地将眼前黑色人形一剑两断,看着这具身体消散,而界阵仍在。
空中传来无赦的笑声,他似是肯定又似是无奈地叹息。
“白斩风真是个麻烦,不过他现在大约已不在了,同你那道侣一样。”
回答无赦的,是萧恒将此界阵完全充斥的巨大黑龙身躯,身躯之上每一块鳞片都均匀遍布了仙力,他颌下龙珠闪着耀眼的亮光。
魔物本以为隐匿无形的身影,在神龙赤金色的瞳孔之中……无所遁形。
“我师父什么人,天魔能奈何得了他?而师兄,他已来了。”
巨大的龙身阴影之下,提着雪亮长剑的宋凝清,正仰着头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之中,那尾黑龙低头看着宋凝清,朝他撇了撇头。
“师兄,上来。”
人界与魔域的通道,便是那遍布天雷的缝隙。若有高阶魔物行经于此,必会引动天雷。
人也亦然。
元婴之上修为,亦会引来天雷。
只是这缝隙之中的天雷,皆被一只生着九只头颅的蟒蛇张口吞吃。这只九头蟒比当日追着宋凝清萧恒等人的天魔,身形更要巨大得多。这丑陋的蛇头之上,皆生出了两只犄角,非蛇非龙。
它生着眼睛,却全是黑糊糊一片,见不到半点亮光。
足可让修行者烟消云散的天雷,劈在那天雷之上,似乎不过是给它镀上了一层银色的亮光,不伤鳞片分毫。
白斩风站在它面前,不免露出有些喟叹的神色。
“再见天魔,已过了多少年了?”
本应落在白斩风身上的天雷,亦被那深渊巨怪拦住,对白斩风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师父,师父,大半辈子被徒弟这么叫着……”
白斩风缓缓举剑,剑上竟散出了与萧恒宋凝清身上,如出一辙的仙力。
“临到头,还能从他们身上学点东西。”
仙力,不过是区别于灵力的另一种“式”。“式”有道,而修者悟道。
白斩风将可渡劫,他的手屡屡触碰只隔一线的天顶,触及那玄妙之境。许多次在识海之中,他隔着一道窗格,似是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天顶之上之物。
然而到底隔着一层窗纸,他到底不能看个周全。
今日白斩风看到了萧恒与宋凝清剑上之气,他体内桎梏突然就此化消。他明白,即使他此刻便要登天梯,也将前路无阻。
只是,他如何能一走了之?
“虽说不能一直用,但斩了这魔物的一剑,应该还有。”
白斩风朗声大笑,这蓄力一剑本是为了无赦那魔物留的,不成想留在此了。
“我想你也是个急性子,便在这一剑之内,决生死吧。”
那只九头蟒口中登时发出惊天巨吼,似龙似蛇,这巨大的身躯却极为灵活,不过一个旋身,便已将白斩风前后之路全数封住。
一声巨响,九头蟒已用蛇尾将白斩风一尾裹住!
在那层层肉山之中,布满了腐蚀性的粘液与无尽魔气,若是寻常修者早已身销魂毁。
这九头蟒亦当做碾死了一只臭虫一般,抬头望向前方通道。那通道之处有白光闪过,带着人间生气,让它垂涎欲滴。
它便急迫地往前爬去,只是不知为何它突然觉得身上似是轻了许多,就像……少了一半身躯一般。
九头蟒慢慢回过头,便见它身后,本应已死去的白斩风正站在它被斩断了一半的蛇尾之上,袖手于兜,姿态悠闲的看着它。
它……甚至没有看到白斩风如何出剑。
白斩风轻呼了口气,松风剑上白光就此散去,他仰头看着九头蟒,口中轻声道。
“放心吧,九个头,我一个没落。”
话音刚落,九头蟒就觉视线倒错,真如白斩风所言,它修炼了无数年岁才生出的九只头颅,就如烂肉一般自脖颈之上落了下来。
磅礴得几乎让人窒息的魔气,就此在这缝隙之中被剑中蕴含的仙力化消。
至此,天魔殒命。
在这缝隙之中,无人看到白斩风的那一剑。
千年蓄力,至刚至猛,然而那一剑挥出时,却比无形之风更为柔和。
柔和到如同无害的月光,侵肌入骨,无法察觉。
“否认此物之存在……”
白斩风看着手中之剑,抬手抚了抚胡须。
“好不容易学了这么一招,莫非今日还要毙命于此?”
白斩风转过身,身后不知何时,已出现了数十只天魔的身影,仿佛自深渊之下爬出的恶形,今日不吃到心心念念的血食是绝不会离开的。
白斩风叹了口气,然而却从未想过要往身后的通道退去。
“在此处埋骨,似是也不错。能在死前大战一场,死而无憾!”
白斩风手中松风剑也发出嗡嗡剑鸣,似是在欢欣一般,纵是主人身死,它也会一路相陪!此乃它之恩义!
“嗒,嗒,嗒”,这缝隙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串轻缓的脚步声,那人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衣袖与衣角都绣着桃花缠枝的青衫,走在这天雷横行的缝隙中,如同走在满地繁花的秀水河边。
“我说今日怎么这么吵,打架怎么不叫我?”
听得这清雅之声,白斩风徐徐回头,见到那名背着等身高的长剑,面带微笑的青年。
“溯桃君。”
白斩风朝溯桃君微一拱手。
“桃花落第二十三代掌门白斩风,见过祖师爷。”
溯桃君长剑出鞘,望着眼前壮丽之景,朝白斩风笑道。
“见此绝境,不见恐惧,却觉快意。你……像我。”
溪怀古站在素江仙身后,方才溪千重突然自树荫后出现时,着实吓了他一跳,但他也无甚话与自己的儿子在此时说。
那通道之中虽天魔不出,但一些弱小的魔物还是层出不穷。
剩下的人,连同后边不顾师命赶来的阿妙,也在击杀那些魔物。
这幽谷之中,还有数十个以符咒建起的阵法,以与其他宗门联络。
到底通道毁得及时,虽有魔祸,但……
溪怀古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伤亡没有数万年前那般惨重”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天道垂怜,才降下了这封魔结界,就因人力实在无法与魔物相争。
再加上……天道因那魔物降下天灾,若这魔物不死,那些勉力止水,定土的修士们,还有那些在大陆之上,四处奔走,灭杀逃窜魔物的神戒莲峰的佛修,岂不是会被耗到修为尽散?
届时谁能自保,谁还能……为人?
溪怀古看着一侧一直毫无动静的黑□□阵,期间无论他们如何攻击,抑或使符法解封,还是无法打开。
“这界阵怕是与那魔物魔气一般,无论如何攻击,都会复生。”
溪千重站在父亲身边,仰头看着这界阵,脸上虽不显,但心中已焦急得如烈火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