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个直男(120)
这并不新鲜,有时候皇帝会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专门交代主将,所以大家并没有感觉奇怪。
晏戈拿着信回到了房间里,在书桌旁他打开了用火漆封住的皇帝私密信件。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是,“爱卿子远,多日不见甚为思念,朕今日在御花园见到荷花开了,想起你说过最喜欢此花……”
通篇下来全是不知所谓的抒情,看着就好像皇帝吃过了饭闲来无事写的东西一样。晏戈看的一头雾水,他曾经以为在古代通讯这么不发达的时代,能专门为了这种琐碎日常写信的都是那些矫情的要命的文人骚客,怎么李秀也有这种毛病吗?
但是皇帝写信不能不理,哪怕他写的是这种鬼玩意儿。
于是晏戈就开始发愁,该怎么给李秀回信。
他既然写这种鬼玩意儿,那自己肯定不能回什么太官方太正式的东西。想了想,他决定照样子写,也写一写流水账。
他铺开信纸,提笔开始写,“陛下万安,陛下来信臣甚是欣喜,感动莫名不敢忘陛下之恩宠。说起荷花,西南山区少见池塘,唯山上之杜鹃花开甚艳……”
李秀收到了晏戈的信,见到晏戈说欣喜说感动莫名,他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已经明白了朕的心意了吗?
李秀又是羞涩又是纠结,难受了一夜,第二天又开始给晏戈写信。
“子远,朕于昨日梦中见你于沙场驰骋,雄姿英发不可逼视……”
晏戈收到信,觉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他是在西南山区打仗,到处都是树林山沟,哪里来的沙场?更何况自己是大军统帅,是要在大帐里指挥的,怎么可能在沙场上驰骋?这小皇帝中二病犯了吗?
李秀不知道晏戈心里是怎么想的,否则他别说是笑了,估计连哭都哭不出来。
随着前线不断有捷报传来,朝中大臣们以为胜利是理所应当的,于是不再为刘崇林担心,反而担心起了晏戈会不会拥兵自重成为第二个刘崇林。大臣们忧心忡忡,不约而同在早朝的时候像皇帝提议派一名监军去往西南战区。
李秀问他们为什么要派监军,大臣们美其名曰让陛下更清楚的知道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李秀觉得很不妥,有事情晏戈自己不会说吗?立刻就有人跳出来说了,说军队被晏戈一人掌控,晏戈难免会有所隐瞒报喜不报忧什么的,监军就不一样了,不负责打仗,只负责将真实情况上报给陛下。
这些话里李秀就只记住了一句,那就是报喜不报忧。晏戈的回信战报确实说的全是好话,李秀虽然没打过仗,但他也绝不会相信打仗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总是为晏戈担忧,想要知道晏戈近况如何,有没有按时吃饭什么的。但即使在信里问了,晏戈也只会说臣一切安好。
李秀心说派个监军去也好,至少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于是他就问派谁去合适,大家七嘴八舌,很快敲定了一个人选。
此人名叫李直,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个大直男,已经直到快要变成癌了。再加上他的官职是御史,是个言官,也就是朝中最让人受不了的那群人,专门负责喷人。怼天怼地怼皇帝,看谁不顺眼就喷谁。
大唐开国之初,太宗皇帝为了广开言路,特意设了一条国策,言官不会因言而获罪。也就是说言官就可劲的说吧,说什么都不会获罪。这下可不得了,别看这些言官官职不高,却是满朝上下最让人头疼的,盖因他们谁都能喷,就算是瞎喷你也只能辩解,而无法报复什么的。
当李直要来监军的消息传到西南之后,军师当场就摔了杯子。气的狠狠的捶桌子,“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将军仗还没打完,就要派人来指手画脚,这算什么皇帝?”
晏戈坐在上首沉默不语,李直的到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除非他派人在半道将其截杀,否则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晏戈安慰道:“他来了就来了,大不了不理他就是。这里是在军中,是咱们的底盘,还能被他欺负了怎么地?”
众将士一想也是,他要是实在讨厌,大不了找个机会放几个刘崇林的人进来把他杀了。到时候就往朝廷上报,说李直大人勇猛异常非要披挂上阵,结果被人斩于马下身首异处。
大家商量好了,于是李直平平安安的来到了西南战区。
他官职不高,但是地位超然,所以晏戈没有去迎接,派了军师专门去迎接。
李直五十多岁,人长的又瘦又小,但是那张脸看起来就好像有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从马车上下来,他就板着个脸,军师和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四处一看没有见到晏戈,他俩眼一瞪,道:“为何不见总督大人?”
军师说总督忙于战事不能亲自迎接,这其实是客气话。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就知道,以李直的官职根本不配晏戈亲自迎接,晏戈排自己的心腹迎接已经很给面子了。谁知李直却怒道:“总督如此怠慢我?是否对我不满?”
此言一出军师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心说这什么人呐?对你满不满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当即在场所有晏戈的人脸色都变了,军师也不笑了,冷着脸道:“监军大人一路辛苦了,还是先去休息吧。待收拾妥当之后,在下再带监军去拜见总督大人。”
李直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更是气的不行。心说晏戈敢对自己这个监军这样,肯定有不臣之心。来到自己的屋子之后,他也不梳洗也不休息,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奏报,在里面说晏戈和他的手下如何如何对自己不敬,如何如何不将朝廷和陛下放在眼里,更是将晏戈批成了一个不忠不义之徒。
可怜晏戈都没见过他,哪里知道自己在他的笔下就成了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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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下了龙床臣惶恐13
把李直送到地方之后, 军师转头就去找晏戈了。把李直那仿佛有病的举动告诉了晏戈, 晏戈听罢, 安慰道:“他就不管他好了, 让他自生自灭去。”
军师觉得也是,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种神经病生气。
朝廷的人也不知道李直会这么快就写奏报递上来, 这封奏报先是送到兵部,兵部尚书看到之后当即一拍大腿,喊道果然狼子野心, 然后就匆匆去宫里见皇帝去了。
面对兵部尚书的愤怒,李秀拿着这封奏报却很怀疑。首先他当然是不相信晏戈是这样的人的,其次他觉得李直的这封奏报写的前言不搭后语, 既然是刚到就写的又是怎么知道晏戈欺骗君王的?既然连军营都没看过, 又怎么知道晏戈收买将领图谋不轨的?
他把奏报放下, 对着一脸愤慨的兵部尚书道:“卿家不必如此, 朕觉得这其中定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兵部尚书一瞪眼,道:“难不成李直还会故意冤枉他?”
那可不一定, 李秀心里这么想着,还劝道:“总不能听一家之言,这样吧, 朕给晏戈些一封信, 问问他这些是否属实。”
兵部尚书心说你这样问他他能承认吗?刚想反驳,想让李秀直接派人把晏戈抓回来咔嚓了,就被李秀命陈宏送出了宫。
李秀在信里照常问候了晏戈,然后表示朕绝对是相信你的, 你就安心的打仗一切有朕在。不过还是要意思意思给自己辩解一下,这样朕也好向众臣们解释,之后把李直的那封奏报一起塞了进去,送去了西南。
当晏戈拆开信封之后,他还好,可把军师可手下的将领们气的差点当场狂化。要不是晏戈拦着,他们能直接冲过去抓住李直,将他削成人棍。
军师冷着脸道:“这个李直,不能留了。”
晏戈点了点头,手下大将张莽立刻道:“将军,这事儿交给卑职,卑职一定让他死的不能更惨!”
晏戈摆了摆手,道:“他刚上了这封奏报转头就死了,在那些朝臣眼中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是在杀人灭口嘛?”
“将军说的对。”军师道:“现在还不能杀他。”
“那怎么办?”张莽道:“难道继续看着他嚣张?”
“当然不是。”晏戈摸了摸下巴道:“我们得让他死的光明正大。”
怎样的死法才叫死的光明正大?晏戈说,就是让他死的没法喊冤。
李直写了那封奏报上去,迟迟没有等来朝廷处置晏戈的消息。他不免心中惴惴不安,难不成其实朝廷处置晏戈的消息已经送来了,但是给晏戈瞒了下来,他是真的准备造反了?
别看他之前很狂的样子,只不过是因为有朝廷给他当后盾,万一晏戈真的反了,那他这个监军不就正好可以拿来祭旗吗?
就在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晏戈派人来了,说要请他去商量事情。
李直心说完了,他这是准备拿自己开刀了呀。他差点吓哭了,被几个兵卒带去了大帐,战战兢兢的见到了晏戈。
晏戈非常和气,拿出地图要与李直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李直一见原来晏戈不是要杀自己,反而对自己客气了许多,知道他一定是被朝廷敲打过了。于是愈发不可一世,对着晏戈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不管自己对打仗一窍不通,总是晏戈说什么他都要插嘴,还要教训晏戈,之后还瞎指挥。
晏戈全程微笑,他说什么都说是。最后李直越发膨胀,甚至要代替晏戈指挥作战。晏戈看着李直那可笑的作战计划,道:“监军这个计划实在冒险,本座可不敢照做。”
李直一脸不屑道:“为将者如此胆小如鼠,怎么打胜仗?”
晏戈微笑道:“这么说监军觉得这样一定能赢咯?”
“那当然。”李直倨傲道:“本官虽是文官,可也不是没读过兵法的。”
晏戈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监军不如将这计划写下来,上报朝廷,这样如果有个万一……”
听了晏戈这话,李直很是不屑。他觉得晏戈就是不想担责任,这样没有担当的人怎么做统帅?还不如换了我来当。
此时他已经昏了头脑,在晏戈的刺激下糊里糊涂就写了这封奏报。他在奏报里写晏戈如何胆小,是自己一再坚持才定了这个作战计划的,总之把自己夸的没边,把晏戈贬的跟什么似的。晏戈看到内容之后笑了笑,又加了一封自己的奏折上去。
里面写着李直自从来了西南之后,十分张狂,有一点令他不满的他就以向陛下告状为威胁。上次受到陛下责问的信之后,我是多么的委屈多么的有冤没出申诉。哪知道李直更加狂妄,居然强行干涉作战。还用写奏报向陛下告状为威胁,非要我按照他那狗屁不通的作战计划打仗。臣把这些都告诉陛下了,万一臣出了什么事还希望陛下不要怪臣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