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值爆表[快穿](182)
剑身相击,清鸣不止。
谢虚的轻功太好,便是连融司隐这种绝顶高手,一开始都未察觉到他。
直到谢虚出剑,他也以剑抵挡。
这次过招,是谢虚练剑以来最最畅快的时候。
谢父的剑术也并不逊于融司隐,但面对亲子,自然从来都是点到为止,绝没有这样命悬一线的压迫感。
谢虚身上被剑割破的细小豁口越来越多,速度却越来越快;他每一剑都极尽戮气,也每一剑都越来越能——触到融司隐的命脉。
直到谢虚最后一招,将“无鞘”的剑锋,抵在了融司隐的脖颈,只要再将剑势往前一送,便能要了融司隐的命。
可谢虚停下来了。
只是融城主的剑,却毫不留情地,自他的胸口穿过。
谢虚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痛楚,黏稠血液流淌,虚弱感自身体深处泛上来。
融司隐抽出了剑。
少年现在微垂着头,自然意识不到如今的融雪城城主,面色有多么骇然。
融司隐自升上这个位置以来,所遭遇过的危险处境数不胜数,便是像今夜这样差点送命的时机,也并不少。
却从没有人在快要杀了他时,收了手。
说来奇怪,眼前人剑势虽然凶悍,却并无杀意。
难道他……并不是想杀自己?
融司隐是个极冷情又满身戾气的人,却并不嗜杀。他现在回想起方才那在心间充斥的杀意和敌意,都觉得有些莫名,仿佛被什么驱使得脱离理智般。
这种感觉让他异常暴躁。
他自授剑以来,从未失手。
今日,是第一次。
眼前的人血流得愈多,虽说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但便是铁人,这样出血只怕也快死了。
融城主心性虽是冷硬,但见到他伤得这样重,也有些无措起来。
收了剑,将谢虚抱了起来,有些无措地按住他的伤处。
他们靠的太近,融司隐又奇怪地发现,那人脸颊边缘似有异状,融司隐皱眉在那处按压探索,忽地便将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揭开。
露出一张极稠艷好看的脸。
不过这并不是融司隐关注的重点,他所注意到的,是眼前的人非常、非常年轻,看上去甚至还未至束冠。
于是便连先前安慰暗示自己,是对方先侵.入领域的借口都没了,毕竟眼前人不过少年,是最恣意任性的时候,便是行事轻狂一些,也总……罪不至死。
谢虚的命运终结,剧情的任务便也走到这里,正准备永远沉寂收归系统,却见到那个十分冷情冷性、在剧情中第二天才通知侍卫收尸的融城主,竟纡尊降贵地将谢虚抱了起来。
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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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中,整夜灯火通明。
沈谭自然也被吵醒了。他听说见城主正让医师们倾力去救一个人,那个人伤得极重。可偏偏……偏偏伤势,好似是城主所留。
沈谭不知为何,心突然便拧紧了,毫无来由地,想到了那个被拦在内城外的人。
可后来又听见那些侍女在走廊上传出的细微话声,说怪不得城主会愿意救人了,她偷偷看了一眼,那人生得极好看……可以说,她们从未见到相貌生得这般摄人的少年。
于是沈谭竟然颇为幸灾乐祸地放下心了。
这本来就和谢虚毫无干系。
沈谭脸上的印记已经在药膏的作用下消退不少,他想着明天出城,或许能让谢虚见一见正常的自己。
他应当还没离开吧。
沈谭盯着门外长廊透出的星点烛光,有点出神。
屋外的声响忙了彻夜,那重伤之人的伤势终是被神医妙手回春的救下,只是还在昏迷中。这些日子融司隐情绪不佳,眼底都浮出点黛青,只是以往惯爱黏着融司隐的沈谭,竟也罕见地未来打扰他。
少年的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得以至于察觉不出。他的身手虽好,身形却极单薄,被埋在厚重的被褥之下,那胸前微微的起伏都要被人忽略过去了。
融司隐一边觉得,他会不会让厚重棉被压得难受?一边却又怕掀开被褥会见了风,伤更不见好。
这下在白日,少年的面容比昨夜在烛火下所见,更加年少,也更稠艷的让人倾心,色授魂与。
只是这样好看的少年,生死不知地躺在此处,他心中更空落落的厉害。
融司隐实在不知如何,才能为自己莫名而来的暴戾做解释。
——是融雪剑修炼到如今,的确对他自身品性起了影响?
好在他现在却是不受魇了。
可被他所伤之人,却如何也回不到昨日了。
融司隐面色肃然,又将谢虚扶起,小心翼翼将肉糜粥给少年喂下,又喂了汤药。他分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或是因为手腕灵活,心思又专注,竟也做的很好。没撒下粥米污了少年的衣襟,也让那唇被粥米熨热,多了分血色。
融司隐的目光落在那唇上,不知如何便看久了些。
半晌才将少年放下,有些仓惶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夜,皆是融司隐为谢虚喂食服药。
约莫过了四天,谢虚才醒转过来。
他昏迷这么久,头疼得厉害,身上的伤处倒是好全了,只是身体也因为躺的太久酸软不已。
唯一的好事是……
谢虚闭眼片刻,竟是察觉到那时时刻刻催促着他的声音已经不见了。
总算还能讨得半分清闲,也算是给多日来的艰辛画个圆。
他身上的伤被人精心上过药,身下所垫丝绸也价格不菲,显然是教人救了。
谢虚又想起昏迷前的景象……也不知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做出那般行径,便是此间主人将他格杀,好似也是自讨苦吃。
谢虚艰难从床榻中爬起,着一身中衣下了床,便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
银发银眸的俊美男子,正呆怔在原地,死死盯着他。
融城主。
冤家路窄,是先逃命好,还是先示弱好?
谢虚微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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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知晓,命运已再次开始转动。
(番外完)
☆、第207章 天下第一(二十四)
戮念念脸都要黑了。
他虽然极崇敬义父, 也颇为孝顺听话,但眼见着面前的黑发美人, 却如何都喊不出那个词。
太……太羞耻了。
最后还是放空了神智,被逼着面无表情地小声喊了一句。
直到离开南竹馆,戮念念想起黑发美人睫羽低垂、似是无言的神情,还有那老鸨一脸的震惊和忍笑,又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来了。
戮雷见着义子磨牙,瞥了他一眼, 劝道:“羞什么, 这是让你占便宜了。”
“义父!”
戮雷却是正经了神色道:“不逗你了,虽然不知谢氏族人为何会来这等小地方……你以后切记莫折腾他, 若是能帮得上的地方, 做个顺水人情也好。”
这下戮念念是真有些反应迟缓,疑惑地道:“谢氏?”
戮教主目光微沉,冷哼了一声:“迷仙派历代掌门人。我年轻时见过谢氏掌门的模样,寻常人满脸伤疤便是毁了容,那老爷子却能迷得那些江湖美人都投怀送抱——这谢虚和他眉眼生得一样,只是还要好看上几分。”
“依年纪算来,他该是老爷子的孙辈, 应当是被迷仙派放出来历练的。”
戮念念已是恍惚间, 被惊得缓不过神来, 如蒙雷击。
迷仙派的人……
他的袖摆在掌心绞成一团,戮念念却毫无知觉。
他这样的魔头,和名门正派的继承人间, 如隔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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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叛军果然只是来花城中寻欢作乐。
燕继政等了几日,也未见他们大肆搜查,虽略微放心,但因为身边带着恩人遗孤的缘故,也不敢托大,便又在南竹馆里捱了几日。
齐周灵仍是那副模样,不过七岁的孩童,却不哭不闹,好似由瓷器烧制的偶人,哪怕生得玉雪可爱,由旁人看来却诡异得紧。
那些侍候的婢女皆不敢靠近,每日由燕继政喂着食水。
燕继政知道小孩子这样的情态极为不妙,却别无他法,只求能尽快回到皇宫中,寻觅御医。
燥意愈重。
燕继政连着几日梦中,都梦见齐大侠为他战死的模样——哪怕燕继政并未亲眼见到那一幕,却已经构建出了那日的血光蔓延,生机断绝。
还有齐大侠紧握住他的手,眼中仍是一片明朗,告诉他照顾好齐周灵的模样。
燕继政从梦中惊醒。
门外天光大亮。
燕继政不缺银两,便盘下了南竹馆中的一片院落居住。此时他骤然惊醒,困意全无,索性去了院中透气;一双手足冰冷无比,寒气似乎都要从经络中透进血里。
身体迟钝无比。
因为梦见了齐大侠,燕继政脑海中一帧一帧地闪过往事。
齐大侠始终不肯收他为徒,与他说,你是大裕朝之主,不适合习他的武功。
——因齐大侠修习的内功心法名为“绝殇”,至刚至阳内劲浑厚,修炼起来却也自损七分,伤身折寿。
燕继政虽一板一眼地应下,却早已将招式印刻心中。只为了遵循长辈教诲,才一直未去触及。
但如今齐大侠已死。
燕继政想要更快……更快地强大起来。
“绝殇”虽伤人先伤己,但修习起来的内力,却比别的绝品功法要浑厚数倍。
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心烦意乱中,燕继政竟已走出了往日待的庭院,到了一处平坦地势中。
此处四周环抱着竹林,只中心处是光秃秃
、平坦坦的一片,好生奇怪。如今燕继政心中积蓄着满腔的郁气,也不怎么在意周边,在回神过后,鬼使神差地按照记忆的招式,配合秘籍心法修炼起来。
“绝殇”虽是内功心法,但它从招式上来看,竟更似掌法般。
谢虚便是在此时,与燕继政撞了个对面。
此时仍是清晨,雾气将起。谢虚原本的面具被戮雷弄碎,第二天秋先生给换了个新的,做工更加精致,倒比先前那个更像是装饰点缀的饰品了。
只是不管谁看见面具下的那张脸,恐怕都会将“点缀”的功能抛下。
谢虚来此处倒不是意外——他的琴艺书法学了个骨相,别的却是一窍不通,于是又习了“舞艺”,每日来这练舞来了。
今日却被人抢先占了位置。
谢虚倒不在意,只是见着燕继政的把式,先入为主了一下。
——他以为燕继政也是在习舞。
他们都是男子,天生不如女子腰肢柔软漂亮,于是对舞曲的挑选也要精之又精。譬如谢虚要练习的,便是剑舞;他以为燕继政挑选的也是偏阳刚的舞曲,因此也不觉得奇怪。
空地很大,便是燕继政占据最中心,剩下的地方也够谢虚修习了。
于是谢虚微微热身,便挽了个剑花,开始修习。
燕继政从一开始,便未分给谢虚半点余光。
虽说内功心法是各门派秘辛,平时掩藏还来不及,但燕继政很清楚,要是身旁人只看他修习便偷学招式,只会落得一个走火入魔的下场。何况身旁的人,应当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直到那人开始练剑。
燕继政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黏上去。
那人的剑法,非常的……漂亮。
对,就是漂亮。
不仅出剑利落无比,招招宛若天成,光从动作上来看,身躯的伸展也十分好看;若是使这样一套剑招英雄救美,只怕会引得许多佳人倾心相许。更何况,光是以燕继政的江湖经验来看,这套剑招绝不是花架子,威力十分可观。
也不知是哪门派相传的剑法。
虽如此引人瞩目,燕继政也没有偷学的意思,只收回心神专心习武。
只最后那人收剑,剑锋劈开一道竹叶,连着搅动微风,拂于燕继政面上;燕继政从余光瞧见那人衣袂袖摆,姿态宛如天人,恍惚间,便分了一缕心神。
也不过是这刹那间的事!
内劲走了个岔道,“绝殇”本便是极为自损的功法,更是容不得分毫差错;燕继政虽极快收敛心神,却还是没抵住逆乱的内劲,顿时内力冲撞,乱拧成一团,让燕继政刹那间神色苍白,几乎要呕出腥血来。
他的吐息好似被堵塞,只要张口便只能泄出痛呼呻.吟。
而谢虚在此时,近乎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
他将剑随意佩至腰间,黑发的少年偏头望向疼得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燕继政,微微蹙眉。
都是南竹馆中人,谢虚不是多热忱的好心人,却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他走了过去,在那一瞬间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燕继政,声音平静:“你怎么了?”
燕继政对谢虚的剑术虽说惊艳,防备心却很重,正准备冷颜推开来人,盘坐调息;却在来人抵住他手腕的瞬间,体内狂暴的内劲都平息下来。
燕继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好、好强的内力……
明明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年轻。
或是功法所致。
燕继政心中想着,因为
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倒是略微收敛神色,有些提防却足够尊敬地道:“多谢前辈。”
谢虚听到“前辈”这个称呼,还微微一怔。
怪不得他不记得对方的相貌,原来是南竹馆中新晋的新人。
“无妨。”
燕继政压下内劲,忽地心中一动,垂眸道:“前辈明日还来练武吗?”
谢虚:“我每日都在此处练舞。”
少年皇子的心思更是隐秘难测,他遮住眼中的复杂思绪,低垂着头展现出了示弱姿态,温顺无比,看不出半点算计。
“我明日……还可以来吗?”
一个性情并不算暴戾的绝顶高手,绝对是难求的际遇。
燕继政开始觉得神算所说的“利在东方”,有些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