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摄政王的崽(57)
萧蘅维持着迫近地姿势,喜怒不明地问:“是什么在动?”
楚昭游:“没有,你感觉错——”
他刹那间卡壳,因为摄政王把手掌覆在他肚子上。
未知危险来临的恐惧,让楚昭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迅速下蹲,埋头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别碰!”
萧蘅此时语气仍然很好:“肚子不舒服?本王让太医来看看?”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昭游的后脑勺,看见他听见太医后,倏地把手腕都缩了进去。他闭眼回想了下那肚子的弧度,以及楚昭游几次反胃干呕……
害怕楚昭游患疾的恐惧慢慢压下,随之涌起的是另一种惊世骇俗的猜测与愤怒。
楚昭游闷着声音道:“不知道摄政王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对君臣,年轻的皇帝喜欢小动物,怕被严厉的大臣发现,有一天皇帝在花园里玩小兔子,大臣迎面走来,皇帝怕被骂玩物丧志,吓得把兔子揣到了怀里……”
萧蘅打断他:“你想说,你怀里揣了只兔子?”
楚昭游怂得闭了闭眼,是一只捣乱的小兔崽子。
“本王耐心有限,你说实话,不然我叫太医了。”
楚昭游抿着唇,怀孕这种事由赵金告诉他已经够羞耻了,他可开不了口对另一个人说,孩子他爹也不行。
“朕……”楚昭游破罐破摔,“就是摄政王想的那样。”
萧蘅头痛欲裂,他一字一句地猜测:“你以为本王在想什么?陛下能怀孕?”
楚昭游恨不得捂住耳朵。
对方的沉默验证了他荒唐的猜测,摄政王觉得自己快疯了。
楚昭游能怀孕?男的怎么能怀孕?他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小皇帝能怀孕?
谁的?
什么时候怀的?
“陛下若是一句话不说,别怪本王不敬,一探真相。”
楚昭游一听摄政王想扒他衣服,吓得猛点头。
萧蘅最后一丝希望也无,眼睛瞬间充血,“谁欺负你?秦飞尘?”
楚昭游连忙摇头,摄政王的口气仿佛要把秦飞尘碾碎,这锅他就不敢让秦飞尘背了:“不是他,没有人欺负朕。”
那就是自愿的!
楚昭游自愿以男儿之身给别人生孩子!可笑他今晚还惦记表达爱慕之意。
萧蘅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他生气愤怒不甘,却毫无办法。
你就是晚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住在了楚昭游心里,还有一个融合两人血脉的孩子即将出生。
你就是再不甘心,也只是一个外姓摄政王,顶多再加上皇叔太傅的头衔,受着合心蛊之苦,先给楚昭游守江山,再为他儿子守江山。
哪怕楚昭游说是有人欺负他,他都能找到一丝慰藉的理由,将愤怒不甘占有欲尽数化为心疼,告诉楚昭游,本王不会欺负你。
萧蘅如困兽之斗,在黑暗里摸瞎,急切地寻找一个突破口,摆脱这让他溃败痛绝心如刀绞的局面。
于是他回到了话题的开头,好似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本王是不是说过,擅自生下孩子,后果自负?”
他的威胁在楚昭游耳里只是儿戏吗?为什么还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他会像本王这样心疼你吗?
楚昭游装鹌鹑装了一会儿,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头,“是,你说过,你还说就算是朕的孩子,你不承认,他就不是太子。”
明明是自己质问楚昭游,萧蘅不知怎么的,竟然楚昭游这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难道本王在反省霸道强权?显然不是,上位者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反省。
萧蘅想不明白,几乎是吼出来:“那你还敢?”
楚昭游抬眼看向他:“因为摄政王说得太晚了。皇位你想要就拿去,朕本来也没想传至千秋万代。”
一个“晚”让萧蘅心神俱颤。他尝到切肤之痛,还要担着篡位的罪名。
世间万事,最怕一个“晚”字。
“你以为本王要的只是皇位这么简单?”萧蘅想放狠话,又情绪上头,做不到楚昭游这样冷静,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话,能让楚昭游和他一样感同身受。
或许有,那些话就在嘴边,但是萧蘅不敢去想,也不允许自己去想,只好撂下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克制着让薛公公送楚昭游回去。
楚昭游红着眼睛,爱要不要,再多的朕也没有了。他向薛公公确认道:“陆叔是约的明天对吧。”
薛公公点头,总觉得陛下和摄政王的情绪不对。
……
某个老头花了半个月时间,心无旁骛地,一边数花生米,一边把自己改头换面,争取谁都认不出来。
等他觉得可以了,终于在二月二十八这天,大大咧咧进了王侯将相云集的京城大门。
运气不错,他刚吃完晚饭,就遇见出宫的摄政王,而且是一个人。
他顿时喜气洋洋地撞上去,“家里有小媳妇怀孕吗?母子平安符、父子平安符,十文钱三枚。”
萧蘅脚步一顿,面无表情越过老头,刚才思绪太深,见是个面善的老人家就没防着,谁知一开口就正中他的雷池。
老头紧追不舍:“真的没有吗?”
“不买。”萧蘅心里冷笑,他这辈子怎么会有子嗣,除非楚昭游能生。
他顿了一下,楚昭游他确实能生,只是不生他的孩子罢了!
老头停住脚步,原地思索了下,先是表扬了一下自己乔装改扮的能力,连大傻子眼力这么尖的人都看不出来。
他摸了摸假胡子,按理说,小傻子怀孕的话,目前已经近五个月,肯定会被发现。
提到父子平安,大傻子脸色如常,看来是没怀了。
老头可以全身而退了!
萧蘅不是脸色如常,他这是脸色差到了极点,反而没有表情。
某神医喜滋滋地准备撤退,京城达官贵人太多,不适合他。
突然脚下踩到一张对折的纸,从萧蘅身上撞下来的。
老头捡起,接着客栈的灯笼一扫前几行,眉头顿时锁紧。
以为胡乱改药方,他就看不出这原本是一副孕期止吐药吗!
“还说没有,这不是止吐药吗?”
话音刚落,失主满脸寒霜地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夺过药方销毁。
老头:“……”什么脾气?
他待要说说道两句,一眨眼,旁边的人已经没了。
“嘿,大傻子还捂得挺严实。”
萧蘅手里握着药方的残屑,冷笑自嘲。
亏他把楚昭游写的解蛊药方当做护身符一样带着,不是他把命看得重,而是因为这是楚昭游写的。
他没找太医看过,逼着自己去相信楚昭游。
结果呢,原来是一副保胎止吐的良方!
萧蘅不由得想,楚昭游嘴上不在意皇位,心里是不是希望他不要再挡他亲政的路了?
“联系跟踪秦飞尘的暗卫,立刻把他抓过来见本王。”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星星:听你们的话使劲动了,被父皇骂了,要喝很多泡泡。
第50章 第 50 章
萧蘅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子时,暗卫来报,那张药方已经查验过, 找了十名宫外郎中和太医,都说是刨除不认识的药材,基本以止吐药配方为基础修改的。
太医院证实,陛下从猎场回来后,找他们拿了止吐药的配方。
铁证如山摆在萧蘅面前, 都指向一个猜测:楚昭游在猎场得知自己怀孕, 回来后便迫不及待与赵夫人商量娶妻,掩人耳目,这番话正好被萧蘅听见,威胁楚昭游不得娶妻生子,误打误撞威胁对了方向, 楚昭游开始向他瞒着怀孕的事,并且知道摄政王不愿意踏足皇陵, 意图在皇陵呆六个月直到生下孩子。
萧蘅嘴角讽刺地扯了扯,楚昭游倒是聪明,知道利用他厌恶先帝这一点脱身。
他不由得又想起楚昭游失踪出宫的事,也是抓住他厌恶戏子的心理,堂而皇之地跑出了宫。
他唯二痛苦的来源, 统统变成楚昭游攻击的弱点。
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碾着摄政王的底线算计。
最令他不能接受的, 是那张药方。父母爱之深则为其计深远, 楚昭游他有了孩子后,也准备像先帝那样算计本王吗?
用到他的时候他是垫脚石,没用到他的时候是拦路石。
开春天气渐暖,东方的光亮来得也比往常更早。
书房由黑转昏,一夜转眼即逝。
窗外的麻雀叫第三声时,窗棱被轻轻敲响。
“主子,秦飞尘带到了。”
“嗯。”
摄政王府地牢,火光熠熠,朝政稳定后,这里就甚少关押犯人,摄政王代表的是大楚最顶尖的权力,冒犯者往往与触犯国法无异,直接走大理寺刑部。
秦飞尘睡一觉醒来,差点吓晕。
他被绑在受刑台上,眼前全是各种见之变色的刑具。
他今年才二十五,上有六十老母等着抱孙子,下有三百七十六个姑娘排队等他道歉。
他就察觉从皇陵出来后,一直有人跟踪他,但是来人行踪隐秘,又没有对他不利,他自我洗脑是陛下派人监督他赎罪,安安心心地睡大觉。
结果一觉醒来!
“我宁愿长睡不醒。”秦飞尘开始思考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想来想去,这位采花大盗还是觉得,他明明一直在做好事。
月初时还踊跃当了一名光荣的接盘侠!
没错,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秦飞尘觉得给皇帝当接盘侠十分光荣,完全就是利国利民的善举。
当他看见摄政王沉着脸进来,火速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做人要诚实,国家大事怎么能作假!
暗卫搬来椅子,萧蘅坐在秦飞尘面前,越看眼神越是冰冷。
之前没注意,这个采花大盗,长得还算能看。
萧蘅问:“陛下出宫遇见的就是你?”
秦飞尘良心正在纠结:“应该是。”
“到底是不是!”
“是我!”秦飞尘闭眼,要不怎么说盗墓缺德呢,他盗了人家老子的墓,就得承受后果。
“啪”,摄政王坐的椅子,扶手裂开了。
“你有什么证据?”萧蘅觉得自己之前就是太信任楚昭游了,凡是不看证据光听他一面之词。
秦飞尘不得不暗叹陛下的先见之明,给了他一个证据:“嗯……陛下肩头有个牙印——”
说到这时,秦飞尘感受到摄政王的死亡凝视,瞬间达到了这辈子最快的语速:“是一只大黑狗咬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恰好救了陛下!”
萧蘅怒气消了一些,秦飞尘有个干净,他要是说是自己咬的,现在已经没命了。
幸好他不是那只狗。
秦飞尘太庆幸自己是个人了。
“英雄救美?”暗生情愫,以身相许?
“算是。”
萧蘅拼命吸了两口气,“然后你就把他丢下不管了?还去招惹其他女人!畜牲!”
一想起楚昭游说的那句“没有人欺负他”,萧蘅就怒不可遏,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维护秦飞尘!他流连花丛,楚昭游就一丁点也不计较吗?让秦飞尘去向那些女子道歉,就能当作浪子回头原谅他?
秦飞尘被骂懵了,不敢回嘴,怎么就畜牲了?
萧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陛下能怀孕,你知道吗?”
秦飞尘傻成一只狗:“不、不知道。”
他光知道自己是个光荣接盘侠,哪知道给男人接盘还能喜当爹!
这不可能啊!
但对方是摄政王,日理万机的,没有大事怎么会大费功夫地把他抓回来?
秦飞尘被重塑了三观,但是他脑回路比一般人清奇,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
难怪陛下要找他,可就算他亲娘每天抡着擀面杖逼他娶妻生子,他无数次想去外面抱一个给他娘当孙子玩玩,他也不敢给未来太子当爹!
萧蘅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今天知道了,可惜看不到了。本王会替你照顾他们。”
秦飞尘觉得他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话,“孩子不是我的我还是个处男!是陛下逼我这么说的!只要我承认是那个采花大盗,他就是不计较我盗墓的事!”
秦飞尘撇清自己,也不要脸面了,有什么说什么,他以前觉得处男不光荣,现在觉得洁身自好真是大楚最优良的品质!
萧蘅表情有几秒的空白,不是秦飞尘?楚昭游又骗他一次?
大楚的治安就这么差?京城里有这么多采花大盗?
摄政王对自己的执政成果产生了一点怀疑。
“不是你,还能是谁?”萧蘅突然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只能反问秦飞尘。
秦飞尘:“我不知道啊……我觉得陛下自己可能都忘了,不是所有采花贼都像我这么英俊,他们都蒙着脸呢。”
“你说他忘了?”楚昭游可能根本不记得那个人,心里没有其他人挤占位置?这是他能想到的祈求的最好结果了,萧蘅不由得压着火,听秦飞尘胡言乱语。
秦飞尘见萧蘅脸色好些,小命无忧,开始愧疚自己把楚昭游卖了,遂道:“陛下也挺可怜的,你说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他要是不想说,咱就不问,照顾好大人孩子就行了。别看我答应陛下当个接盘侠,其实这是做好事。那个畜牲提裤子就跑,活该砍头,陛下嘴上不说,其实是伤心的,你看,这时候由我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好男人顶替那畜牲给陛下留下的坏印象,陛下心情好受一点,对大人孩子都好。”
萧蘅皱眉,似乎在认真思考起他的话。
秦飞尘再接再厉为楚昭游洗白:“陛下贵为天子,就问世上有几个人能扛得起这重任,秦某也是荣幸,要我说,只有摄政王这样优秀的人,才配得上为陛下排忧解难!”
秦飞尘这番话煽动性太强,或者说,他正好说到了摄政王心坎上。
萧蘅闭了闭眼,拨开生锈铁链般绞缠在心脏上的,一层一层裹着愤怒溃败的迷雾,他看到了此事最原始的面目。
他从没想到子嗣的问题,更不可能想到楚昭游能生孩子。楚昭游怀的是谁的孩子,并没有侵犯到他既有的权力。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震惊愤怒不甘难以接受之后,平心而论,他必须承认自己晚了一步。因为楚昭游最初怀孕时,他还是厌恶小傀儡的摄政王,他有什么资格去管楚昭游和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