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外面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沈嘉至今未察觉有什么问题,纳闷道:“祭火节开始了?”
“对的对的,我们走吧。”木棉和范大夫一左一右,陪着沈嘉出去了。
刚一出帐篷,沈嘉发现外面聚满了人群,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但这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冲自己欢呼着,微笑着,冲他喊着听不懂的西瓯话。
见人群朝自己挥手,沈嘉也一脸莫名的冲他们挥挥手。他一边挥手一边纳闷道:“为什么他们朝我挥手?”
“因为你长得好看。”木棉敷衍道。
“是吗?”沈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路上,沈嘉浑浑噩噩的跟着木棉和范大夫,终于抵达指定地点。这时候他发现约翰也站在这里,冲着他拍手微笑。
“什么情况?”沈嘉现在再看不出来,就真成傻子了。
这时约翰再次高声道:“欢迎新人萧翌。”
沈嘉听到这句话后,不敢置信的看向前方。只见萧翌在欧阳兴和魏漠的陪伴下,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周遭杂乱的人群被隐去,欢呼声沦为背景音,此刻沈嘉的眼中只有萧翌一人,天地间仿佛只剩对视的二人。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正好落在萧翌的发间,映衬得整个人都发亮了。他面带微笑,款款走来,如同一束光照进了沈嘉的生命里。
他和他都是一身红色的乌纱圆领婚服,明明是一样的款式,但沈嘉觉得萧翌穿在身上更加光鲜照人,令他移不开双眼。
见到另一位新人也是男子,人群中的欢呼声更大了,一个个兴奋的仿佛要叫破喉咙。木棉这时候才真正感受到西瓯民风开放,不会在意新人的性别。
沈嘉听到周遭的欢呼声,看到好友们的微笑,也感动得流下了泪水。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经历洞房花烛夜,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穿上大红喜服,一辈子都无法听到这么多人的祝福。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让他圆了这场梦。
真是如梦如幻,梦中都不一定有这么多的惊喜。
等萧翌走近后,他轻轻抬手,替沈嘉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怎么,哭了呢?”萧翌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笑着调侃他。
沈嘉吸吸鼻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算太早,但也不算晚。”萧翌笑了笑,“你真没看出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啊,还真没有。”沈嘉不好意思的也笑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仿照大梁的官服做的,就没想那么多。”
的确,大梁庶民女子出嫁时可享属于命妇衣装凤冠霞帔,庶人男子亲迎时可着九品官服。故而婚服和官服还挺相似,一时认错情有可原。[1]
“杜涣成亲的时候,你也没注意?”萧翌又问道。
沈嘉挠挠头,“我只记得木槿的嫁衣很漂亮。”
萧翌心道沈嘉真是又傻又可爱,他靠近他的身旁,轻轻拉起他的手。
二人十指相扣,婚礼正式开始。
约翰作为司仪,上前一步。他清了清嗓子,面朝宾客,开口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可惜,话刚起了个头,约翰突然卡壳,下面啥词来着。
站在一旁的木棉:“……”
站在一旁的范大夫:“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站在一旁的魏漠:“我也有同感。”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约翰想了半天,憋出两句话后,终于放弃了,他粗暴果断的开启下一环节,“两姓良缘今朝会,恭请新人同拜堂。”
木棉扶额,是她失误了,竟然忘记约翰是个外国人,就不该指望他能记住一长串文绉绉的句子。
还好下面西瓯牧民一个字也听不懂,根本没发现司仪出错了,只知道一个劲的鼓掌欢呼。
萧翌和沈嘉见状,也差点笑出了声。不过他们不会在意约翰记不住词,能有这场婚礼,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今日的婚礼,可能是最好笑,最不合常理的;但也会是最有趣,最难以忘怀的。
“一拜天地。”约翰高声道。
萧翌和沈嘉面向大梁的方向,弯腰拱手一揖。
魏漠看到这里,小声问旁边的木棉:“不是说不拜天地和高堂?”
木棉望天,“我怎么知道,你问约翰去。”
“二拜……”约翰又卡了壳,还好他灵机一动,转了个弯,“二拜宾客。”
萧翌和沈嘉也愣了一下,向前来的陌生客人拱手揖礼。
“夫夫对拜。”约翰擦擦头上的汗,还好快结束了。
只见沈嘉和萧翌面对面站好,他们看向对方,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在亲朋好友和陌生人的瞩目下,在天高地广的大草原上,两个人向对方互相行礼,完成这最重要的一拜。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皆老。
作者有话说:
注[1]:参照明朝婚礼服饰。
第224章 殿前欢(三)
看到萧翌和沈嘉拜堂成亲,亲眼见证这一幕,木棉已经快哭了。
魏漠也有些舍不得,心中竟然有种嫁女儿的惆怅感。
更何况从最初一直看到现在的范大夫,他回想起萧翌和沈嘉一路走来的艰辛,眼眶微微发红。
“礼成,送入洞房!”只有约翰最高兴了,他终于完成司仪这项艰巨的任务了。
沈嘉听后惊讶道:“还有洞房?”
“当然有,陛下、大哥,这边请。”木棉说罢,引着新人进了洞房。
传说中的洞房,其实是在帐篷里。在外面看似普普通通的帐篷,进去后却发现别有洞天。放眼望去铺天盖地全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可见木棉为布置洞房费了多少心思。
木棉将两位新人引到矮桌前,萧翌和沈嘉面对面跪坐,桌上放有两个葫芦瓢,用红绳绑在一起。
魏漠热情的给新人斟了满满一大瓢酒,木棉端给二人,笑道:“请新人饮下合卺酒,从此共牢而食,合卺而酳。”
沈嘉看着满满一大瓢酒,心道西北人真实在,合卺酒还倒这么多。
然而当他端起喝下第一口后,才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咳咳咳……”沈嘉忍不住咳出声,抱怨道,“好辣。”
萧翌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放慢了喝酒的速度。
等沈嘉喝完合卺酒,脸都涨红了。还好萧翌酒量不错,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
魏漠笑道:“沈嘉啊,你要好好锻炼你的酒量了。”
沈嘉扶额道:“是你准备的酒吧?”
“进咱们西北的门,就得干了最烈最辣的合卺酒。”魏漠算是默认了。
木棉此刻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魏漠非要保留喝合卺酒,原来是故意整大哥的。
不过婚礼还未结束,木棉懒得和魏漠计较,她继续道:“最后是结发礼。请新人互相绞一缕对方的头发。”
范大夫此刻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有一把剪刀。沈嘉先替萧翌从鬓角处剪下一缕头发,随后萧翌再替沈嘉剪发。
最后,由木棉将二人的头发绑在一起,放入锦囊。她看向萧翌和沈嘉,笑道:“结发为夫夫,恩爱两不疑。礼成!”
其余人见状,都鼓起掌来。
婚礼在一片祝福声中落下帷幕,篝火盛会即将开始。
此时天已经黑了,外面的牧民自发的挽起手,在篝火堆前跳起了舞。这对新人又被大家拉出来,一起过西瓯祭火节。
一路走来时,总有淳朴的西瓯牧民向萧翌和沈嘉道贺,虽然他们都没听懂对方说什么,但也能从动作和表情猜出一二了。沈嘉也一一拱手还礼,用汉语对他们道谢。
欧阳兴给他们留了一桌,招呼他们坐下吃肉喝酒。木棉、范大夫和魏漠,则去篝火边跳舞了。
“沈嘉,怎么样?开心吗,意外吗,感动吗?”欧阳兴得意洋洋的说道,“是我出的主意,不错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