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芜向来专于武学, 脑子倒是一直都没什么长进。
方才那灵光乍现的反应已是他的巅峰水平了。
许是平日里自己对他们太过严苛了, 故而导致影卫们偶尔还是会有些迟钝。
戏命无奈地摇摇头,踱步进清沐阁的院中。
格芜恭敬地对他施了一礼,继而接着等待卫璟的后话。
在心里做了一番斗争后,卫璟不死心:“那若是愿意亲自为你下厨,亲手和面做糕点呢?”
之前卫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格芜并未在岗上,因此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此时在说的人是世子妃。卫璟心想。
然而格芜继续朝小主人心窝上捅刀子:“揉捏面团可以减轻压力,心情会变得愉悦,单看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卫璟:“……”
在戏命暗中相助的提示下,格芜终于发现了卫璟脸上几欲发怒的表情,于是连忙改口:“但是!凡事总有个例外,小主人所说的这些事,那怎的就不算倾心、不算喜欢呢?定然是爱得无法自拔,才会做出这些每每想起、便会觉得心中温暖的事啊!”
卫璟当局者迷,没有发现格芜突如其来的异常状况。
反倒将格芜的回答当成了一颗定心丸,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既然连格芜都这样想了,那他的问题很有可能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卫璟备受鼓舞,但仍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的那位挚友最近得了门亲事。”
为了听故事,以及保住自家小主人的颜面,格芜演得十分辛苦。
闻言,他状似惊讶地“哦”了一声,“竟与小主人的婚期如此相近。”
卫璟喝了口茶,点点头,强装镇定地解释道:“……好日子本就没有几个,而京城只有这么大,撞在一起并不奇怪。”
格芜附和道:“是是是,不奇怪,不奇怪,小主人您继续讲。”
想起即将要对格芜叙述的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卫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颈前的莹白珠串,“他的夫人生得……那叫一个漂亮。”
格芜望着卫璟那双失神的眼睛,微微诧异道:“……漂亮?”
他家小主人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人家的夫人漂亮的?
话一出口,卫璟就反应了过来,于是他立马出言补救道:“在我还不曾眼盲的时候,有幸见到过一次,甚是不俗。”
担心格芜会打断自己的话,卫璟根本不敢多做停顿:“起初,我的这个挚友并不是特别喜欢他的这位新婚妻子,但是两人成婚之后,他发现,他的新婚妻子似乎是很喜欢他,平日里时常对他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所以时间一长,我的这位挚友便……”
“噗嗤……”
格芜实在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卫璟面露不悦。
戏命在影卫营里都是怎么训练的?
……竟纵容影卫随意嗤笑主人。
无礼至极。
卫璟被站在自己对面的戏命那努力憋笑的表情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撒气在格芜身上:“你笑什么?”
格芜立马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小主人,属下并非是在笑小主人您,只是想到了令属下感到高兴的事情。”
紧接着,格芜担心卫璟发怒,又道:“小主人若是叙述得劳累,不妨按照属下之前的提议,劳烦小主人暂且将自己当成那位挚友如何?”
卫璟也不跟他客气,直接点点头,开始说道:“我与世子妃成亲后,世子妃非常关心我,洞房花烛夜那晚,就直接躺过来贴着我的衣襟来听我的心跳,生怕我的身体有恙。”
格芜吸取了教训,听完卫璟的话后,立马捧场地拍起了巴掌:“世子妃待小主人的情意属实是感天动地。”
“起初我也是这样觉得,”卫璟说完,突然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后来我发现,除去对我好之外,世子妃对狗也是一般无二的好。”
格芜适时提出疑问:“小主人的挚友家也有狗?”
瞧着卫璟说话时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真诚,以至于格芜恍惚间竟真的觉得卫璟是有那么一个挚友存在的。
说到兴头上的卫璟顿时难以自圆其说:“……”
“小主人的挚友家中自然有旁的,只是小主人为了方便你理解,因此才说狗。”戏命主动开口,替卫璟缓解尴尬。
戏命虽已近而立之年,但多年来一直是孑然一身,并无半个侍妾在身边伺候,故而在卫璟的眼中,向戏命咨询情感问题,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整个院中,怕是只有万花丛中过的格芜方能处理他的问题了。
不过正因为有戏命的接茬儿,卫璟才能接着说下去:“看我身子病弱,世子妃又给我求了项链。”
似是为了凸显项链的价值,饶是一向不看重钱财的卫小世子补充了一句:“砗磲的。”
“佛教七宝中的一种,品质好的更是千金难求,”格芜啧啧赞叹道,“世子妃待小主人当真是极好。”
本着一贯不让美人儿白白交付真心的宗旨,格芜反问卫璟道:“那小主人的挚友可有送他夫人礼物?”
卫璟摇摇头,“并未。”
意识到自己描述的这个挚友形象与自己的经历太过贴合,卫璟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话锋一转:“我这个挚友……他一点都不帅。”
确定故事的主人公当真不是卫璟后,格芜这才放下心,替人家姑娘抱不平起来:“怎能如此让姑娘家伤心?一厢情愿属实辛苦得厉害,这人模狗样的腌臜货!”
卫璟有口难言,只能面色尴尬地说道:“你倒也不必……将他骂得如此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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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达下狱已有月余,这期间,无论镇南侯用了什么手段,都仍是回天乏术,再无挽救的可能。
起初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浮阳长公主日日以泪洗面,可时间一长,每每想起杨安达那些大逆不道的行径,虽然心痛,但也慢慢认同了他的罪有应得。
杨安达的性格终将会酿成大错,即便这次没有被人揪出来,以后也定然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
他生性狭隘,容不得比自己优秀的人存在于生活中,可自己却偏偏又停滞不前,连半分寻求进步的积极心态都没有。
浮阳长公主难免不会对他感到无奈。
她并不是不爱这个孩子,而是杨安达让她的期待感一次又一次地跌落低谷,难以对他再生出希望。
在杨安达离开侯府后,长子杨安其的嬷嬷便声泪俱下地前来控诉杨安达的罪行。
浮阳长公主这才真正地得知,她那向来聪明伶俐的长子之所以会猝不及防地瘫痪在床的原因,正是因为杨安达的贪婪,勾结外人给自己的长兄下药,才导致杨安其这一生都无法再站在地上。
得知这一切事实的镇南侯仍旧想要将杨安达救出来,对浮阳长公主说的这些话置若罔闻。
见劝不动他,浮阳长公主便也不再强求,心情好转一些后,便开始重新把重心放在清沐阁中的卫璟身上。
年后带着杨安茹和卫楚回到了昔日的长公主府中溜达了一圈儿,再回到镇南侯府的长公主殿下不禁感慨万千。
“阿璟的身子……近日好了许多。”
浮阳长公主看上去话里有话,坐在她身侧的卫楚不敢随意揣测她的心思。
不过隐约觉得长公主殿下将要说出来的,对他和卫璟来说,算不得什么极好的事情。
果然,浮阳长公主上下打量了卫楚的身子一番,淡笑着开口道:“阿慈……你们两个,早些生个孩子吧,也好让侯府后继有人。”
!!!
卫楚顿时如被雷击,回过神后,慌张地抬起头去看长公主殿下的眼睛,似是想要确认她是否在同他开玩笑。
浮阳长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自然没有发现卫楚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怔表情。
说完,她自顾自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如同往日一般,风风火火地就开始张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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