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说这话时,完全没想过邵望舒会不高兴,从她的角度看,莫说是立君后,就是娶皇后,成婚时也是有两个妃嫔一并入宫的。
帝王从来就是属于整个后宫的。作为男人的邵望舒必定更该心里有数。
太后「忘了」给秦嘉谦安排,她这个做姑母的安排并不算僭越,甚至算得上贴心。
“民女杜珺莳叩见陛下,叩见君后。”
杜珺莳穿着一身蜀锦做的衣裳,上头绣着最时兴的花样,头发盘得整整齐齐,上头用两根鎏金蝴蝶流苏发钗点缀着,行礼间流苏摆动,蝴蝶在流苏牵引下展翅,很是亮眼。
众人瞧着杜珺莳的眼神,不少都充斥着艳羡和敬意,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长子为太子,她若是率先诞下皇子,那将来一个圣母太后的位置是少不了了。
“有劳姑母安排。”秦嘉谦握住邵望舒的手,掰开他的手指,与邵望舒十指相扣,秦嘉谦的手宽大温热,源源不断地热意从秦嘉谦手上传到邵望舒手上,“只是朕无心于此,有君后一人足矣。”
“这人……”秦嘉谦似是对长公主说,又似对所有人道:“姑母还是带回去吧。杜姑娘秀外慧中,端庄大方,朕会为她找个好人家。”
大长公主怔愣地看着秦嘉谦,细细品着那句「有君后一人足矣」,失声道:“莫要任性!”
她们只当秦嘉谦还要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才对秦嘉谦立君后不发表意见的,今儿看秦嘉谦这表述,大有再不要妃嫔,不要子嗣的意思。
邵望舒看着秦嘉谦。
秦嘉谦道:“朕意如此,姑母心意朕领了,劳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吧。”
“来福,把今年新进的那对翡翠镯子给姑母带上,这镯子刚进上来,君后便道这翠颜色好,唯有姑母这等风华才配得起,着人留给姑母的,今儿姑母正好在,便顺路拿走吧。”秦嘉谦淡淡道。
邵望舒自然没见过什么劳什子翡翠,他一个大男人,对镯子不感兴趣,以上全是秦嘉谦随口胡诌的。
秦嘉谦固然不愿纳后妃,但大长公主所行全心全意为秦嘉谦好,秦嘉谦不愿伤她的面子和心,也不想难得待他好的亲人对邵望舒有成见,随便寻了个理由,缓和一下关系。
邵望舒接话:“陛下成日念叨大长公主当年同驸马一起出征的英姿,望舒早对大长公主钦佩不已,奈何一直没机会得见。如今既是一家人,合该多走动得好,也好给望舒个向姑母学习的机会。”
大长公主一愣,头一句翡翠镯子她还当秦嘉谦糊弄她的,邵望舒这么一说,两人合起来看,倒有了几分诚意。
人家率先示好,自己也不好太端着,大长公主道:“不过是仗着兵马强盛逞勇,算不得什么。君后若是想听战场上的事,本宫回军营里搜罗搜罗,寻些有趣的,回头来讲给君后听。”
送走大长公主,邵望舒在章德宫待得脑子疼,想回含章宫,路上把康王妃已有身孕,且未必是秦裕弥的孩子这件事告诉秦嘉谦,担忧道:“也不知太后知不知情,但总归太后对太子之位是势在必得了,纵然知情也是要装作不知情了。”
邵望舒试探道:“陛下,不若纳两个妃子吧?”
敢纳试试。
秦嘉谦停下来,“你真的这么想?”
邵望舒不好说话,说真的吧,秦嘉谦现在没记忆,万一觉得理所应当,自己不介意的话他就去纳两个,那自己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若说介意吧,拦着皇帝有子嗣,又显得不识大体。
章德宫和含章宫不远,说话间便进了含章宫,邵望舒一眼就瞧见在床边晃荡的太监服。
邵望舒给明珠打眼色:不是让你收走吗,怎么没收?
明珠也回眼色:陛下不让啊!
秦嘉谦似笑非笑,“君后,明珠,你俩聊什么呢?”
“没、没什么。”邵望舒打马虎眼:“臣本想给您个惊喜,叫她们准备一盅陛下爱喝的莲子汤,回来却没见到,遂问问为什么。明珠回臣,这个时节的莲子口感一般。”
“原来如此,”秦嘉谦颔首:“朕还以为你问她,这太监服怎么还没收走?”
邵望舒腿一软,跪在地上:“臣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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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惩罚
秦嘉谦挥挥手, 叫宫人们都出去,好整以暇地坐下,问:“错哪了?”
“臣……”邵望舒臊眉耷眼:“臣不该在袖子上加东西。”
秦嘉谦等着他的下文。
邵望舒却仿佛已经认错完毕, 抬眼看他了。
秦嘉谦提醒:“你没别的错了?”
邵望舒答:“没有了。”
秦嘉谦用食指敲敲桌子:“没骗朕?”
邵望舒火速回答:“没有。”邵望舒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眼睛疼红了一圈, 道:“都是真心话。”
秦嘉谦面无表情地拆穿他:“朕看见了,把手伸出来。”
邵望舒:……
怎么突然如此敏锐。
秦嘉谦起身绕着邵望舒走了一圈, “长本事了,”秦嘉谦道:“花招挺多呀,君后。”
邵望舒硬着头皮:“一般一般。”
秦嘉谦点评:“层出不穷,手段不少。”
邵望舒用手指比了个小小的缝:“一点点, 一点点。”
秦嘉谦问:“从前朕怎么罚你?”
抄书, 写大字,让致学府那堆老头儿围着他天天「之乎者也」, 祸闯大了还要让他写两首诗检讨一下,再婊起来。
就怎么说, 过于丢人。
邵望舒冲秦嘉谦招招手,“陛下你凑近一点。”
“凑近了要干什么?”
“哎呀,”邵望舒脸红, “这种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秦嘉谦本能怀疑有鬼, 提着一百个怀疑的心,附耳过去。
邵望舒小小声说了一句。
秦嘉谦脸爆红,立刻站起来, 在邵望舒脑袋上恼火地拍了一下:“又胡说。”
“真的。”邵望舒眼巴巴看着他:“难道陛下不觉得合理吗?”
秦嘉谦羞恼:“不合理!”
邵望舒理直气壮:“罚君后正当如此啊!”
“你成日在想些什么,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秦嘉谦气愤地把他手扒拉开, “朕就该禁止你跟赵锵来往, 定是赵锵那混账把你带坏的。”
秦嘉谦道:“朕这就下旨,让他离你远点!”
邵望舒撇嘴:“陛下又推卸责任,分明就是陛下教的。陛下是不是忘了前天……”
秦嘉谦闪身来捂他的嘴。
“呜呜呜”邵望舒被捂着嘴也不老实,非要在喉咙里把话说出来。
邵望舒明晃晃地用眼神谴责他。
邵望舒眼睛慢慢红了。
“朕不吃你这套了。”秦嘉谦说。
邵望舒老实地伸出两只手,意思是「这次没有掐。就是哭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假哭,就是比掐一把或者洋葱水慢,而且眼泪少——这么些年,假哭也是练出来了。
秦嘉谦松开手,底气不足地问:“哭什么。”
邵望舒酝酿了一下眼泪:“从前陛下不是这样待臣的……”
又来了。
秦嘉谦脑子一抽一抽地疼,他不大愿意相信自己是邵望舒口中那样的人,总怀疑这又是邵望舒随口扯的谎。
邵望舒道:“臣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
邵望舒一板一眼答:“陛下并非不信任微臣,只是难以接受自己私下里和表面上的正经完全不同。”
“君后。”秦嘉谦说。
“臣在。”
“闭嘴!”
晚上,秦嘉谦屏退了宫人,负责值夜的宫人离得远了几步,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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