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沈鸿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但看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再看过去,小嫂子也看向了沈鸿,两人笑着在说十分,十分和谐的样子。
大约是巧合吧……
可能只是沈鸿恰好那一瞬看向了小嫂子。
过了年没多久,便是沈鸿的生日,照样是大办一场,请了邻里吃饭不收礼金,附近好些小姑娘小哥儿都来坐席了,林飘便把沈鸿叫了出来,叫他帮长辈添添茶水,好让大家更好的围观这会读书的大帅哥一枚。
来吃饭的有些比较讲究,说什么都要给点礼金或者给沈鸿塞个红包,林飘连连拒绝:“沈鸿年纪还小,就是想热闹热闹,真不能收礼金,他年纪还小,压不住,这不是折了他的福气吗。”
林飘好劝歹劝,才把送礼金的人都劝了回去。
这一年是很重要的一年,林飘对沈鸿没什么好嘱咐的,吃过了饭,席面散去,他们便在院子里围坐着烤火休息。
“沈鸿。”林飘拿出一个小盒子出来放在桌上:“生辰礼物。”
“谢过嫂嫂。”沈鸿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枚白玉,上面刻着一队鸿雁,飞过千山,雕刻得格外细腻,白玉清透软糯,触手生温。
他没想到是这样贵重的礼物。
沈鸿看向林飘。
“看我干什么,快戴上,说玉养人,还能保平安呢,你要好好养着它。”
沈鸿指腹轻轻摩挲着玉的雕刻,温润的触感,回过神来笑着点头:“好。”
沈鸿微低头,将红色锦线编绳戴在脖子上,那枚玉便垂在胸口前,靠在衣襟上。
“这样戴似乎招摇了一些,配衣服也不好配,平时你将他塞衣襟里吧。”
沈鸿应声,捏住那枚玉,塞进了衣襟中,感受着它贴着肌肤滑落下坠,像一滴露坠进了心里一般,就那样悬在他心口。
林飘看着沈鸿:“你呢,不像家里的其他人需要操心,我没什么要嘱咐的,只希望你平安喜乐,有事要和家里人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二狗和二柱当即投来不解目光:“小嫂子,我们很需要操心吗?”
不问还好,一问林飘当即先把目光锁定在了二柱身上:“你好意思问,叫你看兵书你不看,这还有几个月就要考试了。”
“不看,小嫂子!真的没什么好看的,那些书写的都是些什么啊,脱裤子放屁的东西,傻子才看那种东西呢。”
“口出狂言了是吧?那你说说哪里无聊了?”
“就说那围魏救赵,这还用看书学吗?平时我娘骂我的时候,只要我嘀咕两句二狗的事情,我娘不就不骂我了吗?”
二狗怒目看着他:“什么?你平时是这样围魏救赵的?”
“那山势,地形,用兵,这些你都得学吧?”
“小嫂子,山势得去了战场才能知道,或者是看了地图,用兵也得看自己的兵是什么情况,对方的兵是什么情况,书上写的东西不都是大家想想都会知道的事情吗,如果看兵书能大胜仗,所有将军肯定都是看过的,但是为什么他们还是会输一个。”
林飘张了张嘴。
孩子大了,不止一个变得难说,二柱现在也很难说了。
而且二柱还说得挺有道理的,属于经验派和观察派,而不是单薄的理论派,如果就这样否定了他的想法,对他的发展也并不一定是好事。
林飘在心里措词了一番,发现最后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你得考试啊……
但是这个理由太应试教育风范了,林飘自己曾经都很讨厌这句话,更难对别人说出口。
沈鸿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有节奏的轻轻两下,一桌子的人看向他,他看着二柱:“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不是教导,要你必须按书上写来,书是前人的经验。”
“对。”林飘觉得沈鸿这个辩论思路打开得很好:“你刚刚自己也说了,观察和实践是很重要的,但是一个人的时间和经历有限,兵书之所以是兵书,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按他们那样打仗,而是你可以通过看兵书得到前人的经验,你一次战场都还没上过,但如果你看完了兵书,就相当于观战了几十场重要战役。”
林飘刚刚还觉得二柱突然一下脑筋变好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其实他还是在死脑筋,他不喜欢看兵书是因为他一看兵书就觉得书上的东西在限制他的想法,在教导他什么情况必须得用什么法子,而在现实中身临其境的时候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二柱是被书束缚住了才不爱看。
他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察觉到这种阅读方式对自己不利,才一直坚定的拒绝看兵书。
林飘拍了拍二柱的肩膀:“不要死脑筋,觉得书就很了不起,学了那些道理就得听它的,你就当看着玩,”
二柱有些似懂非懂,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书是很贵很了不起的东西,兵书这种东西要么没出现,一旦出现就会被奉为至宝,好像只要得到了兵书就能马上夷平四方,导致他看这些东西的时候心情都很小心。
倒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就当是看着玩,他倒是有些豁然开朗。
第107章
在一家人潜移默化的劝学中,二柱慢慢也接受了看书的事情,毕竟他们提供了思路之后,二柱也不再钻牛角尖了,只当折子戏来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每次一回来都要念叨他今天又在书上看见了什么。
“小嫂子,聪明人心眼子真多。”
“那你心眼子也多起来不就行了。”
二柱摇了摇头:“但也不是所有聪明人心眼子都多,比如像二狗,他虽然会读书,但他的心眼子也就那么一回事,我一看就看得穿。”
林飘:“……”
你最好是真的看穿了。
家里这些崽,随着长大,只有二柱还像张大咧咧的白纸一样,其他的都开始有的自己的世界了,林飘也只是基于足够了解的前提下比别人更能看懂他们的表情和神色。
沈鸿最近给二柱送了好几本兵法书来看,每次还会托人送下来一盒新鲜出炉的点心,里面附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盒子里的点心依次是什么口味,笔锋浓淡轻轻转折的写着,枣泥糕,栗子糕,牛舌饼,芝麻酥饼。
自从住在山上的时候和沈鸿拌了两次嘴之后,现在的沈鸿变得格外的乖顺听话,甚至比以前还贴心无数倍,总是神色温和,一缕淡淡的笑在唇畔,十分的有耐心,会听他说话,帮他解决问题。
林飘有种感觉。
沈鸿真的长大了。
到了开春,林飘开始给他们裁新衣服,每个人都做两身新的,其中的重点尤其是二柱,他除了两身新衣服之外,还有一套红色的衣衫,是他的送嫁服。
林飘和二婶子看着新做出的衣裳,正在细细的查看针线和料子,二婶子感慨:“这衣服做出来会不会太亮眼了?到时候要去那么多人呢,就他穿得最好看像什么样子。”
“二柱人高,又壮,年轻精神头好,要走最前面,挑最重的嫁妆,我还另外给他做了两个垫肩,到时候好让他垫在肩上。”林飘拿出一旁的两个垫肩,用的料子是喜布,上面缝了几根带子,到时候好用来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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