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絮果老师站在阿爹面前,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弯下腰,冷不防地就给了阿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带着满身的饴糖香气:“抱抱就是最喜欢你了。”
连亭差点失态,但最终还是稳住了阿爹的威严形象,只轻轻地、轻轻的回抱住了怀里软乎乎的小朋友,好似揽月入怀,一下子就被什么填满了心房。和儿子在一起的每一天他其实都有这种溃不成军、无力招架的感觉,只有嘴上还在逞强;“你是不是又偷吃糖了?”
絮果:“!!!”
一开始连大人新手上路,儿子要啥给啥,有些时候不要也给。但家长总是会成长的,至少他现在就知道不能放任儿子没完没了的吃糖:“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牙了?忘记上次有多疼了是吗?”连亭当时吓得差点想连夜去绑架太医,当然最后还是忍住了。
絮果赶忙捂住腮帮子,被痛苦的回忆勾起了一张包子脸。他明明有按照阿娘说的,早晚各刷一次牙,上下刷够一首歌的时间的,怎么还是会被糖果之神惩罚呢?
真是一个不讲信用的神仙!
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快乐且短暂的,连亭感觉他也没学几天江左话,越泽的联系就再次上了门,他搞定了连亭与梁有翼的私下见面。
梁有翼虽然是由锦衣卫与大理寺共同审理,但他其实一直被单独关在诏狱,等闲人根本无法靠近。哪怕是越泽,他因为蔡思弟子的身份要避嫌,更是没可能与梁有翼产生接触。如今是刚刚上位的大理寺卿廉深在亲自跟进此事。
可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谬,你开口讲大义的盟友逢难必变节,你觉得卑鄙无耻最不可能伸出援手的人,偏偏在关键时刻就帮了你这么一下。
面容冷峻的连督主如是,心宽体胖的廉大人也是。
越泽都不敢相信,廉深真的连问为什么都没有,就帮他把梁有翼提审到了大理寺。虽然只有半天的时间,但足够了。只要人在大理寺,越泽作为大理寺少卿,就有的是办法能瞒天过海把连亭也安排进去。
“真的有用吗?”越泽实在是想不明白,见一次面能起到什么巨大改变。
这一回不苦大师还是跟着连亭一起来的,但他不会进去,只陪坐在越泽身边,拍了拍小爹,不对,是前任小爹的肩膀道:“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况且已经这样了,事情还能怎么坏?死马当活马医呗。放宽心,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越泽看不苦顺眼了不少,他以前也很尊重不苦,只是现在多带了些主动亲近的“慈祥”:“有空回去看看你娘吧,她嘴上不说,但其实很想你。她要是还罚你跪,我就好好和她说说。”
不苦大师表情略微奇怪地看了眼越泽。
一身书卷气的越大人心下立刻又忐忑了起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知道我们俩的事吧?我对芙娘是真心的,不骗你。你不会不同意吧?”他真的不图长公主什么,能从外省调回京城靠的也都是自己的本事,他和长公主的关系是在他调回来之后才发展起来的。
不苦长叹了一口气,看越泽的眼神更古怪了,我知道纯情少男不骗人,但……女人不能太恋爱脑,男人也不能,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东厂各颗:这里的颗不是错字。东厂就是这么分的,子丑寅卯十二颗。
第22章 认错爹的第二十二天:
大理寺衙署厢房。
自己阿娘的感情话题太危险,不苦大师感觉不能再聊下去了,生硬的换了一个:“溪停进去挺久了哈。”
“还好吧?”越泽心想我们不才坐下来聊了没两句吗?不过,连亭和梁有翼那边也是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所以他就顺着说了下去,“连督主到底要做什么一点都没和你透露吗?我不是质疑他的能力,只是单纯好奇他到底要怎么扭转乾坤。”
不苦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但如果他真这么说了,要么显得他和连亭关系不亲,要么显得他智商不够,怎么想都不能说啊。
——我娘要和你分手,不会就是因为你根本不会聊天吧?
不苦大师一边腹诽,一边从道袍的广袖中掏出龟壳,当场给越泽起了一卦。虽然他已经不准备深耕六爻这个领域了,但不影响他平时拿出来装逼。
还是那三枚铜钱,在龟壳里各摇三次,正正反反眼花缭乱。
“三个问题。”不苦大师一脸高深莫测,引得越大人都不自觉跟着摆正了衣冠,崇尚朴素风格的衙署厢房里气氛陡然一变,“第一个问题,你老师的刺杀案真的是杨党做的吗?”
大理寺单独提审犯人的监牢内。
连亭推门而入,正开门见山与梁有翼道:“怎么?看见我很失望?那你以为你在等谁?”
梁有翼其实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这些天他在诏狱里被“伺候”得人不人鬼不鬼,如今已是瘁索枯槁、形销骨立,眼睛肿胀的都快睁不开了。但眼里的那股火却并没有彻底熄灭,很显然他还心存侥幸,等着某个底牌来救他。
可惜,进来的却是比锦衣卫还要吓人的东厂督主连溪停,飞鱼服,绣春刀,面上带笑,看他却宛如一个死物。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敢救你,谁还能救你?”连亭合掌,笑着说出了一个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杨党。
大理寺因前任大理寺卿蔡思的存在,一直都是清流派的势力范围,杨党苦这块硬骨头久已,现在大理寺的清流一系开始大面积出事,这样的针对性清扫,还能是谁动的手?
连亭早在地方言官上折时就回过了味,千步廊的遇刺案真不是杨党做的。因为梁有翼才是杨党准备用来对付清流的杀招,不出明年春天,蔡思必然下马,杨党对大理寺卿的位置势在必得,何必搞刺杀节外生枝?
刺客的那一剑,不知道打乱了多少人的计划。说不定杨党一开始都没打算推不完全是自己人的廉深上位,只是蔡思突然遇刺辞官,匆忙间杨党只剩下了廉深这个选择。
只是杨党在赢了之后却并没有罢手,因为前面就说过了,杨尽忠这个老毕登最会做的就是排除异己。廉深当上了大理寺卿还不够,杨党想把大理寺里的清流势力全部连根拔起,这样才能一个萝卜一个坑地换上自己人。
清流派一开始也为蔡思据理力争过,只是后来发现他们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衙署厢房内。
越泽回想起了那一日在陆家,陆阁老饱含深意的一眼:“不是我不想帮绎理,他与我同科取士,情同知己,如果可能,我又怎么忍心看他晚景凄凉?只是……若有一日我与他易地而处,想必也会做出与一样的选择。越泽,你还年轻,别让你的老师失望。”
保一个还是保一群,保在野还是保在朝……
越泽不是不知道孰轻孰重,可感情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九章算术,那是亲自取他入仕的座师,是手把手教他断案的上峰,更是与他一样考出大山的引路人,他做不到冷眼旁观。
“第二个问题,”不苦大师对着越泽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梁有翼是杨党吗?”
提审犯人的单间内。
梁有翼摇头否认:“我不是杨党,我为什么要对付清流?”
“对,你不是。”连亭肯定的点了点头,梁有翼从来都不是杨党,所以才能成为杨党对付清流的武器,“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到底有什么是杨党需要的,而杨党又拿捏了你什么。”
梁有翼睁大了变得浑浊的眼睛,想说你没听到我刚刚的话吗?但他刚要开口,就对上了连亭嘲弄不屑的一眼,该如何形容那个眼神呢,就好像连亭就在等着他上套。为了保护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梁有翼当下便改口道:“不,我是,我是杨党啊。”
“不,你不是。”连亭摇了摇头,说话很慢却很笃定,“神武探花入不了杨党。”
神武年实在是特殊的一年,那一年天狗食日,京师地动,先帝……首次被诊出了子嗣难衍。实在是晦气至极,不到一年就换了年号,连带那一届的科举官员都被先帝所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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