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记住开心的事情就够了,不开心的全忘了才好。
安伯挡在床前,看着走进来的蛮族大汉,说什么也不肯留他们家小主子自己在这里,“你们要干什么?”
“谢云钊是你们大衍的太子,就是被老皇帝废掉的那个太子。”殷鸣镝耐下性子解释道,为了不吓到胆小的心上人,他也是煞费苦心,“我们不是坏人。”
安伯愣了,太……太子……
屋里的蛮族汉子收到他们家首领的示意,趁他怔愣的时候赶紧将人拉走,另一个蛮族汉子在外面探头探脑,将怀里抱着的白狐裘交出去,又赶紧出去当门神。
少年人被裹在厚厚的狐裘里,巴掌大的小脸在柔顺的狐毛中显得更小,漆黑的瞳仁还带着些许稚气,直直的望过来时,像是能直接看到人心里。
殷鸣镝心中难过,看着这时候应该还不认识他的心上人神情低落,仔细去听,声音中竟然还带着几分委屈,“小乖别怕,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他的小傻子现在不认识他,为了不被当成坏人,他只能把大舅哥拉出来当挡箭牌,如果小乖记得他,什么大舅哥小舅哥,有一个算一个,在小乖心里都没他重要。
蛮族大狼狗耸拉着尾巴,坐在床边儿小心翼翼的想靠近娇贵的猫儿,又担心会吓到胆小的猫儿,只能忍着心痒眼巴巴看着。
少年人歪着脑袋,漂亮圆润的眼中满是茫然,“哥哥?”
他排行十九,上头有十八个哥哥,除了早死的亲哥,剩下十七个都不是善茬,各个都想要他的性命,大傻说的是哪个哥哥?
他的哥哥弟弟都不是好人,大傻为什么会和坏人做朋友?
顾璟言有些生气,鼓起脸看着根本没有认识到错误的大傻子,和上辈子一样伸手捏住他的脸向两边扯,“你不要和我的哥哥做朋友,他们都是坏人!”
殷鸣镝:!!!
“小乖!!!”
蛮族大狼狗忽的支棱起来,恨不得蹦起来来表达自己的激动,老天有眼,不光他死而复生回到了过去,小乖和他一样也回来了。
他的小傻子,真的又回来了。
殷鸣镝颤抖着手将人抱进怀里,口中不停的喊着“小乖”,像是要把心中的惶恐尽数发泄出来。
上辈子是他没本事,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让贼人得逞,他的小傻子什么都不懂,却生生因为他丢了性命。
他已经把那些不听话的家伙送去地下给老祖宗作伴,谁再敢打他的小傻子的主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谁都不能再伤到他的小傻子。
顾璟言费劲的想将人推开,还停留在这人刚才说的话上,“我哥哥都是坏人,你不许和他们做朋友!”
天地间风雪依旧,狐裘却能将所有的寒冷都挡在外面,裹在狐裘里的少年人固执的说着,听不到回答后更生气了,“大傻!你不许和他们做朋友!”
他的身体经不起情绪波动,气急之下开口,话没说完就又咳了起来。
殷鸣镝听见咳嗽声就心道不好,手上一用力将人打横抱在怀里,白狐裘从头到脚将人蒙的严严实实,再猛烈的风雪也吹不到里面,“让云二青去谢云钊那儿守着。”
门外的蛮族士兵应下后赶紧出去传令,他们就算是傻子,这会儿也该看出来首领对里面那位小皇子的重视了。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们。
京城外三十万大军压境,皇宫里还在纸醉金迷歌舞升平,老皇帝以为这天下在他的治理下海晏河清,就算有些小乱子,也是那些卑贱的农人贪心不足想谋取更多。
对待那些喂不熟的人,派兵镇压就够了,京畿一带兵强马壮,乱军就是再怎么作乱,也绝不可能乱到他的眼前。
皇帝这么想,宫里其他人也都这么想,朝廷百官知道京畿外的乱象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可是就算他们知道,也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说这些。
忠义直言的大臣已经被皇帝杀光了,他们想活命,就只能闭嘴。
这一闭嘴,就等来了三十万大军围城,更令人震惊的是,乱军中不光有中原人,还有草原上杀人不眨眼的蛮族。
那些乱民竟然和蛮族合作,荒唐!荒唐啊!
蛮族茹毛饮血,都是些不开化的野人,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乱民愚蠢,他们的主子也如此愚蠢吗?
京城到底还有些心系天下的老臣,他们知道蛮族杀进了皇宫之后再也管不了其他,冒着风雪要见乱军的首领。
但凡那乱军首领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能放蛮族进中原。
几个老臣火急火燎赶到皇宫,一路上没有看到蛮族士兵烧杀抢掠,乱军也没有惊扰百姓,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城里无事,那有事的就是皇宫,宫里都是贵人……
额,比起让百姓受难,还是让蛮族进皇宫烧杀抢掠比较好。
老臣们颤颤巍巍进入皇城,往日守在宫门处的金甲护卫换成了黑衣黑甲的士兵,乱军首领似乎猜到了他们会进宫,士兵们看到他们拦也没拦,都只当做看不见。
再过两年就能告老还乡的户部尚书脚步缓慢,看着士兵们身上的盔甲,目光惊疑不定,“陆大人,陈大人,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甲衣有些眼熟?”
礼部尚书陈大人沉重的点了点头,“安大人没有看错,是谢家军的盔甲。”
几人面面相觑,看着近在咫尺的太和殿,不知道还要不要进去。
谢家已经被满门抄斩,谢家军也被打散了充进别的军队,这些盔甲原本已经不可能再现世,可现在,他们的的确确又回来了。
宝相庄严的金銮殿,同样黑衣黑甲的冷峻男子坐在龙椅上擦着剑,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却无比森冷,一双眸子乌黑深邃,更是带着刻骨的寒意。
三位老臣心惊胆战的走进大殿,看到他的脸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止不住的往下冒,“太……太子殿下……”
夭寿了,这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陛下的荒唐,所以让太子殿下死而复生替天.行道?
行的好!行的好啊!
谢云钊冷淡的看着他们,擦剑的动作没停,淡淡开口道,“带三位大人去偏殿。”
偏殿,先他们一步进宫的大人们,还在为死而复生的太子殿下抱头痛哭,至于生死不知的老皇帝,管他去死!
殷鸣镝抱着心上人大步闯入,轻手轻脚将怀里的人放在地上,拍着他的后背慌乱的解释道,“不是坏哥哥,是你哥哥,你亲哥哥,谢云钊你快说句话啊!”
龙椅上坐着的冷峻青年放下手里的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殿下,看着裹在狐裘里的少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离开皇宫的时候璟言还没有出世,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个哥哥,就算母亲曾经提到过他,他又该怎么解释消失的这些年?
殷鸣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好友的帮衬,在少年人质疑的目光下,绝望的放弃了挣扎,“好的,你哥哥都是坏人,是我傻,小乖最聪明,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以后肯定不和坏人做朋友了。”
谢云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傻:大舅哥!你说句话啊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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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谢云钊看着对他全然陌生的弟弟,抿紧了唇说不出话,璟言不亲近他也是应该的,他离开京城时这孩子还没出生,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哥哥,怎么可能让他亲近。
更何况,在世人眼中,他早已是个死人。
冷峻青年握紧了拳头,试图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可那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大衍太子早在十几年前就病逝在宫里,璟言和寻常孩子不同,他若直接解释当年的真相,这孩子未必能听懂。
单纯只听不懂也还好,怕就怕这孩子把他当骗子,此后更不肯再亲近他,
狗皇帝!都是那狗皇帝的错!
谢云钊垂眸咬牙,恨不得将那枉为人父的狗皇帝碎尸万段。
当年,狗皇帝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并不是最有望登上皇位的那一个,他母家不显,又不受当时的皇帝的重视,若无意外,这辈子就是个闲散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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