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晚上明明听到了军师的声音,可今天醒来却没有看到任何和谢家军有关的人,如果军师来过, 肯定不会让这些蛮子把小公子带走, 可现在小公子的确在这里, 那他昨天听到的到底是不是军师的声音?
云二青有些拿不准了,蛮族要离开京城回草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他们不光带走了小公子,还绑走了他这个军中最厉害的大夫,军师知道了会无动于衷吗?
肯定不会啊!
可现在,来救他们的人呢?
云二青傻了,他们都被绑走了,为什么没人来救他们?
殷鸣镝活动着肩膀,看着满脸茫然的云二青,难得这么有耐心的解释,“表哥昨天晚上的确来过,不过今天早上已经启程回京城了,中原内乱未平,小乖跟我回草原,云大夫医术高超,正好跟着继续给小乖调养身体。”
云二青晕晕乎乎的扶着旁边的架子,比刚才更懵了,“军师愿意让小公子跟您去草原?”
不能吧,军师和陛下恨不得将小公子留在京城一辈子,怎么可能愿意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是他没睡醒还是殷帅睡过头了?做梦呢?
殷大首领唇角含笑点点头,“云大夫好好休息,这一路上缺不得你,可别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说完,这才不紧不慢朝帐篷走去,喝完药该睡觉了,他得赶紧回去给小乖暖被窝,春寒料峭,小乖没了他不行。
云二青眼睁睁看着俩人全都进了帐篷,一脸空白的蹲在地上咬着还热乎着的羊腿,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军师既然来了,怎么可能不把小公子带回京城?
就算不把小公子带回去,总有时间见他一面叮嘱他几句吧?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要不是确定殷鸣镝没有胆子在大衍的地界儿对谢景明下手,云二青都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一场大战,掠夺成性的蛮族将他们不能打也不能跑的文弱军师当场干掉了。
云二青一边沉思一边吃,直到整个羊腿都进了肚子也没想明白,和蛮族汉子们比起来称得上清瘦的大夫拍拍手,揉揉吃撑了的肚子,索性也不想了。
军师这么做肯定有军师的道理,他还是再去把阿思兰揍一顿吧。
吃撑了,消食。
另一边,谢云钊面沉如水,正坐在冷冰冰的台阶上擦剑,每当心情暴躁想杀人的时候,他就这么放空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可是这一次,擦剑的布已经破了五六块,不该属于他的冷静还是不属于他。
云大青发愁的蹲在角落里,他不光担心台阶上坐着的那位,他还担心被蛮族一块儿绑走的弟弟,云二青那傻不愣登的家伙,别真折在外面了。
陛下都在那里坐了一天一夜了,这次肯定得和蛮族开战,他们谢家军不怕打仗,可他们害怕饿肚子,陛下啊陛下,您自己不饿,好歹体谅一下身边人。
他在犄角旮旯里蹲的腿都麻了,肚子都饿的没感觉了,军师再不把小公子带回来,他没死在战场上,得先饿死在宫里。
天杀的蛮族,这也太缺德了。
在云大青的千呼万唤之下,谢军师终于回到了皇宫,只是回来的只有他自己,身后没有顾璟言,更没有云二青。
谢云钊抬眸,放下已经擦的没有半点灰尘的佩剑,哑着嗓子问道,“璟言呢?”
“你现在冷静吗?”谢景明没有回答,只是上前将他的剑拿到一边,然后淡淡说道,“我说没追上,你信吗?”
谢云钊抿了抿唇,已经猜到顾璟言没有被带回来,“为什么让璟言跟他走?”
“先不管殷鸣镝的做法是否妥当,云钊,现在中原大乱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们能照顾好璟言吗?”谢景明他旁边坐下,面上没了惯见的温和浅笑,没等谢云钊回答,便神情冷淡的说道,“我觉得不能,你我在外面挣扎了那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如果璟言留在别院,在内乱未平的情况下,谁能分出精力天天去看他?”
谢云钊垂眸没有说话,那孩子毕竟没有跟在他们身边长大,他只能保证让他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其他的就算他想,只怕也做不到。
他已经习惯了冷心冷性,刚见到璟言的时候就把那孩子吓的不敢说话,性子哪是那么容易转变的,璟言明面上对他这个哥哥亲近,可每次和他见面时身边必须得有殷鸣镝陪着,分明是还在怕他。
在别院时尚且如此,如今他登基称帝,璟言要封王住在王府,那孩子性子太安静,肯定不会主动和他亲近,他想主动,又怕吓着小孩儿,最后也只能渐渐生疏。
不,不对,他和璟言本就生疏,兄弟二人不曾熟悉过,又谈何渐渐生疏?
谢景明看他不说话,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知晓我很少看错人,那殷鸣镝对旁人如何暂且不说,只要有璟言的地方,他的眼睛里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最重要的是,璟言喜欢他。”
中原乱不乱不重要,殷鸣镝愿不愿意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小弟的想法,就像殷鸣镝说的那样,璟言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若再有事情郁结于心,再多药吃下去也没有用。
让小弟病恹恹的留在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病死在府上,还是让他开开心心的离开,要选哪个似乎都不用想。
和中原比起来,草原上的日子的确有些苦,不是说他们缺吃少喝,而是蛮族的生活方式中原人适应不了,可是转过来想想,璟言在宫里过了好几年被磋磨的日子,去草原好歹有蛮族首领和王妃护着,不管怎么样,总比在皇宫时过的好。
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要拦?
谢云钊习惯性的想擦剑,手放到身侧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他的佩剑刚才已经被谢景明放到一边儿了,握了握拳只能把手放在腿上。
理智告诉他表哥说的都对,在中原内乱的情况下,让璟言开开心心的跟殷鸣镝去草原玩一趟是最好的办法,等到他们把中原平定下来,再把人接回来就是了。
理智是理智,但是感情上就是接受不了。
殷鸣镝那狗东西,不光拐走他亲弟弟,还敢忽悠他表哥,此仇不报,他就不是谢云钊。
那狗东西打着中原内乱的旗号把璟言拐走,还忽悠表哥说愿意给璟言当王妃,好,他先把中原这些跳脚的乱军全收拾了,再把人抓到京城来准备大婚。
不是说要当王妃吗?那就让他当!
谢云钊眸光微沉,等谢景明念叨完之后,起身回书房掀开舆图,看着上面标记出来的乱军势力,面无表情的想是一个一个打还是直接一片一片的端。
云大青在犄角旮旯里蹲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军师和他们家陛下说完,捶着又麻又疼的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军师军师,二青呢?他没事吧?”
谢景明:……
他把云二青给忘了的事情,应该直接说出来吗?
当然不。
谢氏景明多谋善断一步三算,自然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他将云二青留在殷鸣镝那里自然是有深意。
天底下比二青医术好的大夫不多,草原上的大夫用着不放心,二青此去是肩负重任,即便在条件艰苦的草原也要继续为他们家璟言调理身体。
云二青!任重道远!璟言身边缺了他不行!
云大青对他们军师向来是信服的,就算他很多时候都听不懂军师的计策,但是只要按照军师说的做,对面敌人就打不过他们,以前是这样,现在自然也是如此。
军师说二青肩负重任远赴草原,那必然就是远征的勇士,是他们谢家军的大功臣。
二青!不要怕!哥信你!
谢景明拍拍云大青的肩膀,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让他下去休息,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转身走进内殿,看着铺开的舆图,温声道,“你刚登基,不宜大动干戈,且耐心等些日子,让那些乱军先互相打着,最后再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至于乱军怎么样才会互相攻伐,自然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殷鸣镝早猜到大舅哥和大表哥会将火泄到那些乱军身上,不过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大衍境内不用提心吊胆的赶路,也不用担心心上人的身子会撑不住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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