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春眨了眼,哎,这么好说话?
林大福也愣了一下,随即默默的低头垂眼。
“嗯……那这样吧,先欠着!我先给你记账上!到时候……额,一起算!”林三春说着,心头有些心虚,
萧琞眉眼泛着笑意,低头吃起林三春夹的饭菜。
待用完晚膳,林三春绕着圈圈,一边兴致勃勃的问着林大福,“阿福,第三件事呢?”
林大福恭敬拱手说道,“第三件事,是鬼市的那颗上仙丹,说是吃了上仙丹,八月中秋上金河,就可以飞升成仙!”
“那上仙丹是要人命的,说什么飞升成仙!”林三春皱了皱鼻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侧头看向正在给他泡茶的萧琞,“萧琞!上京皇族或者世家里,谁在信这些?”
“很多,凡是野心之辈,都妄想长生。”萧琞说着,慢慢的倒茶,“如太皇太后,她就巴不得能够千秋万代,如皇帝,陶皇后,明贵妃,以及谢蕴等这些人,他们都是恨不得活好久好久。”
林三春摇头,故作一脸深沉,“真是一群傻子,长生有那么好吗?”
一旁林大福拱手笑道,“公子,对那些享受过权利富贵的人来说,是恨不得能够长长久久的拥有这些权利富贵的。”
“我就不想了。能活多少就活多少,时间到了,就去投胎开盲盒,岂不有趣?”林三春嫌弃的说着,“活那么久,身边的至亲好友都死了。自己还活个啥啊!”
萧琞端着药茶走了过来,一边带着笑意开口,“大人说的是。”
林三春接过药茶,看向萧琞,懒懒开口,“你也不想长生的吧?”
“大人活多久,我就活多久。”萧琞眉眼舒展泛着笑意,但语气轻淡平静,隐隐的透着某种执拗。
林三春一愣,回过神来后,抓了抓头,脸色微红,有些局促的侧头看向已经默默缩到角落里的林大福,轻咳一声说道,“那什么,阿福,你也累了,下去休息,明日上午去喊孙太一来我这里一下。”
林大福恭敬应下。
“以后这些话,不要当着外人面说!”林三春脸色红红的瞪眼!
萧琞嘴角微微一勾,“大人该习惯才是。”
“我习惯什么呀!”林三春翻了一下白眼,一口喝光药茶,继续绕着圈圈,这种事情能习惯吗?!
“大人与我的身侧都是有侍从护卫影卫,如今,因着是在幽山,所以大人身侧护卫侍从尚少,且影甲不在,待影甲归来,大人的身侧就有阿福管事,影甲,林澜和林元财,而我的身侧是影乙影一……”说到此处,萧琞语调带着笑,透着几分意味不明,“大人该习惯才是。”
“习惯不了!”林三春哼了一声。
萧琞眉眼笑着,将倒好的药茶递给林三春,“好,不说这个了……大人,可否让浙州林家那边再送一个管事过来?将来阿财护卫和阿福管事若是成了家,也不好在大人身边了……”
——且接下来会很忙,他无法保证时刻在大人身边盯着,而大人玩闹任性,又赖皮得很,不好好盯着不行。
林三春摇头,“不用,等需要了再说,也不用从浙州那边调人来,我这里有人呀,金来多,林来旺,他们也是常常跟着我的。”
萧琞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大人,那先这样吧。”
*****
入夜后,范显慢悠悠的走向了牌坊路口。
牌坊外,高大的老者跪得笔直笔直的。
范显解下腰间的水葫芦,喝了一口茶,今日食堂特供的茶是毛尖,大人名下有一座茶山,在海州,种出来的茶,大人给起名叫毛尖,量不多,不外卖,这几日刚刚送来,大人特意送些过来食堂,让他们这些爱喝几杯的试试,不错,味甘而不涩,甚是回香。
看着外头跪着的老头,范显轻叹一声,这明正德真是一块臭石头。
大人私下让他劝说他回去,冯典那边就不提了,宗主的意思就是不必理会。到底是大人不忍心。跪了这么三天,大人就私下来找他来劝说了。
“你呀,这脾气还真是没变过啊。”范显走到明正德跟前,盘腿坐下,递过去水葫芦,“喝一口,解解乏。”
明正德沉默了一会儿,接过,喝了一口,微微点头,“好茶!”
“不错吧。”范显笑着开口,“这是大人赏赐的。今年三月刚摘的新茶。”
明正德微微眯眼,“你们幽山的日子看上去很不错。”
“多亏了大人。”范显说着,轻描淡写的转开话题,“但你若是不走,只怕我们的好日子就要被你连累了。”
明正德嗤笑一声,“若我跪在这里真的连累了你们,殿下早就派人将我拖走,甚至于杀死!又岂会让我跪在这里!”
范显被戳穿也不恼怒,只是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你跪在这里,无法就是在要挟逼迫,你想让冯典出来见你,还是想见殿下?”
明正德沉默垂下眼,哑声开口,“一是想见冯典,他是正峰唯一的血脉了,二是想见殿下,想求他……给明家一次机会……”
范显默然,低声开口,“冯典说过,他只是冯典,他与明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知道吧,冯典的娘,明正峰的唯一嫡女,是被你们明家二房逼得逃入幽山的……”
明正德猛地抬头,呆呆的看着范显,“什,什么?”
范显苦笑,“你果然是不知道啊。”
明正德脸色铁青,磨牙,“他们告诉我,说是病死了!这群混账东西!”
“唉,你们明家的事,我不想掺和,我也只能是代为转达冯典的意思,他不愿意,你呀,就算了吧。”范显继续说着,“至于你说想见殿下?罢了吧。十年前明家做的事,你装聋作哑,隐居避世故作不知,如今殿下回来了,你又想舔着脸来求殿下恩典,说句我家大人常说的,这是仗着年老,倚老卖老,恬不知耻?”
明正德的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的,极为尴尬羞恼,“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家大人说了,赎罪的方式好多种,下跪看似诚意大,实则是要挟,若是真想赎罪,那为何不去渭河江州,不去淮南?明家最对不起的是这天下苍生,其中以两河流域的百姓最为可怜,明家官身做贼寇,劫掠财富无数,害得多少百姓倾家荡产,十年来因为明家,无辜枉死的那些人……是否该去赎罪一二呢?”范显缓缓说着,语气却是极为尖锐。
明正德的脸色瞬间苍白,嗫嚅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范显说罢,便缓缓站起,“大人让我来给你忠告一二,如今忠告已经转达,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明正德看着范显就要转身离去,攥着拳头,哑声开口,“我,我只想说一句,明家,明家所为非我所能阻拦!”
范显沉默的垂下眼,冷淡开口,“当初我也这么跟自己说过,明家白家陶家势大,非我一人所能阻拦,但……我家大人告诉我,这不过是借口罢了,于世间而言,一人之力自然难以成事,但,若只是做那烛火呢?”
范显说完,转身离去,对那颓然坐下的脸色苍白的明正德不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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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监所的前堂回廊下,影乙单膝跪地,拱手低声禀报着,“……谢蕴去寻了白黎,要求白黎这几日对幽山再做一次检查!但如主子所料,白黎拒绝了,皇庄事情尚未平定,月下坊三皇子一事让陶皇后下了诏令要抓拿白黎的嫡亲弟弟白昼!肃亲王也出来说话,说皇亲血脉绝不可再有损伤!白家眼下焦头烂耳,而谢蕴被白黎拒绝后,就去了明家,但明家眼下也是拒绝,说谢蕴是妄想!”
站在书案前的男人微微点头,神色平静淡淡开口,“长春镇那边需要留意一下,或许这几日,就有贵人探监了。”
正在书案后头写写画画的林三春抬头,“哎?你说谁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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