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答应的话呼之欲出,不过转头就想到刘桂花还在家里,他若是不回去做饭,少不了一顿骂。
于是摇摇头,犹豫道:“玉哥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玉哥儿看了眼哥哥,跳下车道:“我既拿你当好友,自然是能帮就帮的,你说。”
江云指了指手上兔子皮毛,心里有些忐忑:“这个,能、能帮我卖了换些钱吗?”
柳玉才注意到江云手上的东西,应该是毛皮类的,看着很粗糙,和他戴的毛领子完全不是一个质地。
这东西就一样,放在镇上也不好卖,柳玉皱了皱眉头想,要不告诉江云。
还没开口他哥就来了,柳谨言看了一眼自家弟弟,打断柳玉的话道:“没问题,都是一个村里的,这点小忙我们能帮,你交给我吧。”
江云眼里闪烁着光,有些激动,忙答应:“好,多、多谢。”
他怕脏了柳谨言的手,主动跑过去放在车里。
牛车渐行渐远,江云望着他们的背影,很希望可以卖些银钱,这样给他阿娘上香的钱就有了。
他已经很久没去看望阿娘了……
牛车离镇口越来越近,柳玉很是不解:“这东西不一定卖的出去,耽误了没处理好可能还会坏,干嘛不告诉云哥儿让他自己用了?”
柳谨言看着没心没肺的弟弟,叹口气道:“你不懂他的艰难,他父母不慈爱,他生活也难过。这皮子就算拿去镇上没有要,我们也可以买了,他能换些银钱,皮子我们拿回去也可以用。”
柳玉是在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的,不懂得这些艰难。
他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儿,道:“那好,那我们就要给买了,然后把钱拿给云哥儿。”
说完继续道:“云哥儿比这村里其他哥儿好多了,一点歪心思没有,不像……”
他神色鄙夷:“不像那个江墨,死贴着脸给你送香囊。有些人虽然绣活好,心却糟透了。”
柳玉正打抱不平,还不知道这香囊其实是江墨威逼利诱江云做的,江墨整天沉浸在话本子里,哪会做这些。
柳谨言看了眼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弟弟,无奈一笑。
牛车到了镇口停下,他们这次来镇上主要是买一些书籍,柳玉的发带也用旧了不想用,非拉着哥哥去首饰店买。
当哥哥哪能不陪同,进首饰店的大多都是女子小哥儿,那些好看的发带一根根烫好挂在架子上,好一点的放在盒子里。
老板看出二人是读书家庭,也不缺钱,热切迎上来介绍:“二位看发带吧,我们这新出了几款样式,都是镇上小哥儿爱用的,您看看。”
这些发带大多花花绿绿,桃粉色的也有,但柳玉不喜欢,推拒道:“不要,这些颜色也太俗气了。”
老板看清了他的品味,道:“脱俗的也有,你看这几款。这银白发带是用云锦做的,绣花也别致,还有这浅绿色……”
柳玉正仔细挑选着,旁边盒子里一条天青色发带就被柳谨言拿了起来。
柳谨言问店家:“这条多钱?”
店家一看这人是要买的,乐呵呵笑着比了个数:“不多,这个才五十,也是流行的样式呢。”
柳玉惊讶了,倒不是发带的价钱。以前哥哥可从不主动帮他挑发带,都是现在一旁等他挑,这次肯定多半不是给他的。
柳谨言看着发带愣了一下,被柳玉唤回神。
“哥,你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
弟弟语出惊人,他却没有立即反驳。只看着手里的发带若有所思。
半晌后,似乎是回过神了,才敲了敲柳玉的头道:“上次你脚扭伤了,是云哥儿帮了你,得答谢人家。”
柳玉也灵光一闪想起来了,道:“确实是,哥你还别说,你挑的这条发带很适合云哥儿,他一定喜欢。”
柳玉也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还有送给江云的小礼物,大大小小花了五百文。
若是江云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惶恐拒绝,别说五百文,就是五十文都是一个家庭来说花用很久了。
最后皮子确实也没卖出去,两兄弟就按约定好了,他们自己花二十文买了,又按云哥儿嘱托买了一些香烛,还剩下十文。
柳玉觉得十文钱并不多,还不够他买一根发带的钱,却不知道对于江云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第9章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江云不敢再把钱和东西放在家里,趁着没事干的时候给自己缝了一个小荷包,每天贴身放在怀里。这样刘桂花就找不到了。
出了柴房门,看见刘桂花和江墨围着江顺德在转,脸上都是恭维的笑。
江顺德丢了镇上搬搬扛扛的工作不顺心,干脆在家里当起了闲散人,靠着家里的存粮吃老本,根本没再想去做工。
刘桂花给江墨使了个眼色,江墨立马心领神会,笑的乖巧甜美,一边给江顺德捏肩膀。
“爹~”这一声爹叫的十分亲密。
江墨继续道:“镇上的夫子说,该让我们交下一年的束脩费了。可我是知道家里条件的,就只能好说歹说,让夫子给我们少一些束脩费。以前都要收一两半银子,今年只要一两呢。”
江顺德本来被捏肩膀捏的顺心如意,一听到钱,自己最近又丢了工作,脸上的笑就渐渐没了。
刘桂花见状趁热打铁:“当家的,这一两银子真不算多了,我们墨哥儿的文采那是夫子都夸赞了,以后若是……”
“若是镇上公子赏识了墨哥儿,那也是大好的前途啊。你又是墨哥儿的爹,墨哥儿还能忘了你不成。”
刘桂花也没办法,这村里家家户户的银钱都是家里汉子管着的,就是她也不例外。
家里总共二十两银子都捏在江顺德手里,她和墨哥儿还都得依靠着江顺德。
不过刘桂花是个嘴巴抹油的,这一番话说的江顺德马上就动容了。
江顺德本来是不快的,江墨虽然叫他爹,终究还是别人的种,这一年束脩费就要花一两银子,那可是一家人好几个月的生活开销了。
但刘桂花这么一说,江顺德也心动起来。江墨如果真的争气了,以后还敢忘了他这个老子?他供江墨吃喝读书也不是白供的。
以后江墨做了大户人家夫郎,那他也是镇上老爷的亲家了。
这么一想,江顺德转脸一笑道:“墨哥儿是我儿子,束脩费难道还能少了你的?你可要好好读书,给爹争气啊。”
墨哥儿立刻甜甜答应了江顺德:“爹~您放心好了。”
一家人看上去其乐融融,江云默默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什么感触。
江顺德目光从江墨移到江云身上,瞬间脸色黑了下来,呵斥道:“杵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麦田不守着难道要你爹我去,你个不孝子。”
不孝是大罪名,但江顺德才不在意这个前妻的儿子,反正他有一个江墨。至于江云,那就是给他们干活伺候的。
江云不敢反抗,小声应了:“知道了,就去。”
以前他也是反抗过的,可没了亲娘就等于没了亲爹,江顺德打起人来根本不留情,江云被打的额头流血不止也是常有的事。
不敢在这个魔鬼一样的家多呆,江云出门朝自家麦田去。
大历朝有规定,农户家庭生子可得五亩地,生哥儿或者女子只能分两亩地。江家人丁不兴旺,只有生江云时才有了两亩旱田,加上祖上积攒的十五亩,现在一共是水田十亩,旱田七亩。
眼下快六月,江云在田里撒下的小麦种子也长成了一浪一浪的金黄,夹杂着生长比较晚的青苗,是一种粮食充足的安全感。
这些粮食是江云悉心照料的,不过每年能进他肚子里的确没多少。
江家麦田旁边的田是村口周平叔家的,两家麦田挨在一起,中间起了田埂分开,分的很清楚。
周平叔平时也在镇上做工,田里基本是他家妻子王云凤忙活。眼下不急着割麦子,王云凤就和张秀兰凑在一起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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