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地主(15)
男人想了半天的措辞,对着庄崇澜正要开口,却被他猛地打断。
“我这里是猪肉铺。”庄崇澜亮了亮手里的菜刀,“问路找人不归我管,你买猪肉吗?不买就走,别挡着别人做生意。”
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知道不能招惹眼前的男人,顿了片刻才道:“我……我买猪肉!”
“哦?”庄崇澜挑了挑眉,来了兴趣,“你要哪里?前腿、后腿、五花还是下水?脑花最新鲜,刚刚才掏出来?”
男人何曾买过猪肉,听他介绍,一时也昏头转向,只记得最后一个部位,便顺口道:“给我来个脑花。”
于是,不多会儿,男人就捧着一份粉嫩又血腥的猪脑花回了队伍。
其余几个男人想笑,又怕被叫去对付庄崇澜,只好憋住笑意,不着痕迹地抽动两下肩头。
“你,上!”领头男人见自己丢了面,赶紧让同伴前往。
前往的另一个黑衣男人心中也有忐忑。
来时,将军特地交代,他欠庄公子一份情,叫他们任打任骂也好,务必将庄崇澜好好的带回京城。
可看着磨刀霍霍的庄崇澜,黑衣男人默默抹了把冷汗,寻思着任打任骂还好,若是任砍任杀可如何是好!
“你也买猪肉吗?”庄崇澜见男人小心靠近,笑容也大了几分。
“庄公子,我们也是领命前来护送您去京城,您又何苦为难我们?”黑衣男人抿抿唇,再道,“将军一直记挂着您,现下也是想给您一个身份啊。”
“记挂?”庄崇澜不怒反笑,“他这个将军难不成是靠厚脸皮当上的吗?当年我娘拖着病身子和姑母上京寻他,结果他呢?娶了当朝丞相的女儿,又育有一儿一女,不顾原配与家中的姊妹,直接叫手下赶她们出了京城。若不是他,我娘又怎么会突然病重,不治而亡!”
黑衣男人低着头,忽然有些心虚。
这些事情他们其实也有听说,朝廷里的花边事儿向来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只是没想到关于大将军抛妻弃子的传闻竟然是真,而且更甚!
“你回去吧,我犯不着对你们撒气。”庄崇澜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黑衣男人仍是没走,隔了许久才道:“庄公子,您恐怕不知道,将军府的小世子上一年惹怒太子,行了宫刑,您若不回去,庄家无后啊。”
“原来如此。”庄崇澜别过脸,他没见过父亲,昨晚这群人来的时候,他其实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所以才会连夜去见了徐辞,问他那些莫名的问题。没料到他的父亲哪是想要补偿,根本就是被逼无奈才找到了他,若是京城里的小世子没事儿,那位大将军又怎么会记得他在桂平乡里还有个落魄儿子?
黑衣男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登时也慌张地连连退后几步。
“告诉他吧,认了我也无后。”庄崇澜倒是没有太多激动的情绪,他低头切着肉,补充道,“我喜欢的是男人,让他死了心吧。”
他的说辞不像有假,黑衣男人瞬间傻了眼,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灰溜溜地站回了队伍。
徐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确切的说,应该是从黑衣男人上前说话的时候,他就到了肉铺摊前。
昨晚庄崇澜走得匆忙,忘了带上他准备的枣泥月饼。他便寻思着起早给他送来,好让庄崇澜当做早点,不想却听到了庄崇澜和黑衣人的对话。
看来他昨晚就是因为这事儿烦恼吧。
徐辞蓦地有些心疼,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庄崇澜的腰。
庄崇澜一怔,扭头看见自家阿辞拎着食盒,双眼泛红,瞬时以为他受了委屈,赶紧转过身抱他入怀。
“怎么?谁欺负你了?”庄崇澜急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提着菜刀去给他的阿辞报仇。
“没有。”徐辞摇摇头,转过话题,“幸好呆木头还没有太傻。”
“我,我是只对着你傻。”庄崇澜摸摸后脑,难为情地小声回答。
第21章 第 21 章
见到徐辞,几个黑衣男人相互对视一眼,几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庄崇澜滴水不进,那他们也只能从旁人下手,再说俩人的关系昭然若揭,他们要是能说服徐辞,又何惧庄崇澜不答应。
想到这里,其中一个男人趁庄崇澜转身给徐辞拿竹椅时走上了前。
“姑娘,您……”男人刚开口,就被徐辞打断。
“我家男人很凶,你还是莫要靠我这么近。”徐辞瞥向他,话里含有几分凉意,“他可不止剁猪肉有力气。”
男人一怔,想起京城里的大将军当年就是凭借过人的力气在战乱中脱颖而出,他的儿子理应不会太差,何况他也有亲眼见识过庄崇澜砍猪骨的狠劲儿,那滋味儿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恐怕难以承受。
徐辞看他不说话,撇撇嘴,抱着怀里的枣泥月饼,径直进了猪肉铺。
庄崇澜还在里头擦座椅,乍一看徐辞走了进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里血腥味儿重,你在外面就好。”
徐辞无奈地摇摇头,侧目朝外望,只见黑衣男人依旧愣愣地守在门口。
“他们是替人做事,我也不想为难他们。”徐辞抿抿唇,拉过庄崇澜的手道,“但他们一直站在你门口,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不得把生意都给吓跑了啊。”
庄崇澜闻言才明白过来那黑衣人是找徐辞说了话,顿时也有些不太乐意,抓着抹布就出了门。
徐辞瞧着他的背影,看他和黑衣人说了几句话,转眼就让黑衣人迅速撤开,不由也心生好奇。
“你和他都说了什么啊?”
“我同他说,若是再站在这里,我就去城里大肆宣扬我是当朝大将军的亲生儿子,大将军抛妻弃子,不配为官不配为人。”
徐辞瞬时恍然,大将军到底还有一位背靠丞相的正妻,虽然世子无法继承香火,但大张旗鼓派人找回庄崇澜,显然是不给将军夫人面子,于是只能叫人偷偷前往桂平乡寻子。
所以,这群黑衣男人最大的把柄便是被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更甚是害怕被百姓知道大将军的不堪的过往。
“你对你的父亲,怨恨过吗?”徐辞抬眸对上庄崇澜,“你就没有过想要向世人揭穿他伪君子面目的冲动吗?”
“怨恨倒是没有。”庄崇澜挠了挠头,“我当时还太小,我娘让姑母瞒着我,直到前两年,我和姑母上山给母亲扫坟才听说了这件事儿。我一直当父亲死了,现在活了过来,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抱以何种心情面对。”
徐辞心下一紧,越是看庄崇澜无措,他便是越是心疼。
“他自己赢来的荣华富贵,与我无关,我对他没感情,就如陌生人一般。”庄崇澜顿了顿,长吁一口气,“只是,偶尔也会替我娘感到不甘。”
徐辞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说道:“那你也不准离开我。”
“嗯。”庄崇澜用力地点点头,低头望着徐辞的后颈,小声道,“一个将军爵位,哪里配同阿辞相比。”
***
萧齐在庄崇澜的猪肉铺附近安插有探子。
将军府的人前脚刚走,探子后脚便折返回徐府复命。
“你是说那群男人昨天来过以后,今天又到猪肉铺找庄崇澜?”萧齐还在算账目,听完探子的话,不免也有些疑惑,“可有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
“萧管事,那几个人身配长刀,看似是练武之人,我们怕被他们发现,一直躲在远处,只看他们轮流上前交谈,并不能听清具体内容。”探子仔细思考了一阵,又道,“不过今天有个黑衣人到庄崇澜铺子里买了二斤猪脑花。”
任是萧齐心思多,这会儿也摸不清那几个黑衣人的来意,只好挥挥手对探子道:“下次他们再出现,你们就假装路人经过,走慢点,听清他们说的话。”
“是。”探子应和一声,又悄悄打量了一眼萧齐的脸色,明知故问道,“萧管事,您现在心情可好?”
“嗯?”萧齐挑了挑眉,不懂探子话里的意思。
“今早,徐少爷带着月饼去了猪肉铺……”探子的声音越发变小。
“然后呢?”萧齐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期间少爷还同黑衣人说过话。”探子就怕他问,赶紧补充了一句,“没听清。”
“现在少爷所在何处?”萧齐“砰”的一下合起账本,站起了身,大有立刻出门将徐辞找回来的架势。
“我回来之前,他进了猪肉铺,现下店铺里只有他与庄崇澜俩人。”探子识眼色地退后了几步,让开了出门的路。
“以后这种事早些汇报。”萧齐拎起探子,眼底满是阴鸷,“我不关心那个卖猪肉的如何,我只要少爷的一切消息,你,懂了吗?”
探子未曾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萧齐,想要佯装镇静,但恐惧侵占内心,他禁不住牙根打颤地回道:“属下……明白。”
萧齐恨恨地将他甩着地上,紧了紧衣裳,推开门就离开了书房。
正是用早点的时候,徐员外坐在饭厅里喝粥,看萧齐风风火火地走过,徐员外叫住了他:“阿齐,去哪儿呢?”
“我……”萧齐想要回答,一时却没想好说辞。
“过来陪我喝完粥吧。”徐员外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过来,“厨房刚才做的瘦肉粥,你也来尝尝。”
徐员外说话的语气肯定,萧齐不好推辞,只好坐到了他身边。
记挂着徐辞与庄崇澜还孤男寡男的待在猪肉铺,萧齐是坐立不安,眼瞅着肉香四溢的浓粥,半点胃口也没有。
徐员外暗暗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慢悠悠地继续喝粥。
眼看徐员外一碗粥见底,萧齐松了口气,寻思着找个借口离开,不料却听到徐员外叫了他的名字。
“阿齐。”徐员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新养的那些人,怎么都不给我介绍一二?”
萧齐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没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