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日常(12)
这个游戏当真厉害,没胆子怕输的人玩不起!
这小庶子胆子当真无比大!
良久,徐文思眯了眼睛,“来!”
林风泉也双眼睁圆,战意无边,“来!”
接着房间里所有人一起起哄,之后一起看向夏飞博。
夏飞博哼了一声,“游戏倒是还可以,我要加码。”
“怎么说?”纪居昕笑吟吟看向夏飞博。
“胜者,可以命人饮酒,也可以——命其做一件事。”夏飞博眸光闪着火光,透着仿若赌徒的危险,“择任一方式,如何?”
众人哗然。
今日真是玩大了!
命其做一件事!
若是私下协商也就罢了,万一命你当场脱衣怎么办?命你与婢女亵玩怎么办?
会很丢脸……但也相当有趣!
纪居昕和夏飞博相当于是发出了战贴,问你敢不敢!
如何不敢!都是年少轻狂,比胆气谁比谁少?
“来!”
“来战!”
“战!”
……
明明一屋子方兴未艾的少年,明明不怎么庄重的酒桌,却有了一种沙场豪情,豪迈胆气冲天,仿若无所不能!
纪居昕将腕间红绳解下,悄悄递与身后绿梅。绿梅眼神微闪,紧紧攥在手心,神态自然没有半点波动。
纪居昕冲她微微一笑,示意不必紧张,绿梅脸有些发红。
她自小规矩学得非常出色,早早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从传话的小丫鬟做到三等丫鬟,从未有过过错,可今天所遇之事前所未有,纪居昕的反应又实在出乎意料,她心底渐生波澜,到此刻还未失态已是心志相当坚定。
游戏很快开始,婢女们小心藏起主人之物走出房间,片刻后一排一模一样的盒子置于桌上。
为免作弊嫌疑,婢女们把托盘放好后不能靠主子很近,虽还是在主子背后,却远远靠了墙站立,保证不能串通,主子有吩咐时也能立时上前伺候。
“开始吧。”夏飞博把筛子丢出来。
这次林风泉拔了个头筹,选了一个形状最明显的托盘,“这应是徐兄今日腰间的透雕白鱼佩。”
婢女缓步过来将布巾移开,玉质洁白滑腻,雕工精致,鱼儿形态灵动观之可亲,可不是透雕白鱼佩!
林风泉兴奋大笑,连连拍桌,“徐兄喝酒喝酒!满饮三杯!”
徐文思遗憾叹气,“我以为今日定然运气好能排第一摸到自己的,届时便可大杀四方,谁知……唉!”
他连饮三杯酒,酒意上来脸色酡红,高声呼,“下一个!”
纪居昕站了起来,他今天手气不错,骰子甩了个二点。
他从桌前走了一圈,选了一个托盘,敲了敲桌子,“此物,乃是林兄今日掌中把玩之物玉雕蝉。”
不等婢女掀开布巾,林风泉矢口问出声,“你如何得知我今日有玉雕蝉?”明明一直放在婢女身上的!
“我同兄长方进来时,看到你正将手里把玩的玉雕蝉交与这位姐姐——”林风泉身后婢女正好掀开布巾,翠绿精巧,果然是玉雕蝉。
“罢罢罢,算你眼利。”林风泉将玉雕蝉收起,眸中满是欣赏之色,“我只拿着那一瞬都被你看到了,昕弟当真心细如尘。说吧,要我饮几杯?”
“一杯罢,先玩个意思。”纪居昕冲他眨眨眼。
林风泉意会,得意的饮了一杯酒,心情大好,不关心以后的游戏状况,拉着纪居昕聊起了天。
“在家行九?”
“嗯,行九,乃是大房庶子。”
“今天来可被我们吓到了?”
“我还担心你们被我吓到。话说起来,林兄是哪里人?我对这里了解实在是少。”
看纪居昕真诚坦率,林风泉也不掩饰心中欣赏,除了有些不能说的东西,纪居昕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纪居昕这才知道,林风泉这个县丞之子不得了,他的叔祖父在通政使司,所有御前奏折几乎都要经手;那徐文思父亲虽然只是个学正,伯父却是六科给事中,言官官职虽小,却无事不能报到御前。新帝重文,言官地位尤其高,小小六科道给事中都敢指着皇上鼻子骂的。
至于那夏飞博,家里是皇商,想当皇商不易,经营关系网需相当庞大,夏家背靠大树,也想自家人出头,做为这代最出色的夏飞博,转为考学,希望能在官场博条路,所以对收拢关系相当卖力,把自己的骄傲收起来也再所不惜。
纪居昕看向附和玩乐的纪居宣……他这位八哥混进这里,是怎么个心思?
林风泉只觉纪居昕笑意融融,和他聊天异常舒适,忍不住倾吐起来。说起学院学子也分了派系,他们这种性格张扬些的,那些酸人极瞧不过眼,批判他们不思进取,种种种种,心内气愤,“宣弟,你来辩辩,我说他们这等书呆子,就算有朝一日有了成就,也不过是酸儒,对是不对?”
纪居昕浅浅一笑,手掌撑着下巴颇有几分懒意,“我懂的不多,连书都没读过,说的不好。不过我们乡下那位老先生说过,一个人呢,如果以后强大到无人能敌,那他之前就算放浪形骸,也会被人说是少年风流;如果一事无成,再板正周全,也不过是个死板的老古董,为人不耻。”
林风泉目光闪烁,“所以……”
纪居昕捂唇打了个哈欠,“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得看以后。”
“对!只要以后强大,那些人算个鸟!有谁会信他!”林风泉哈哈大笑,胸中郁气一扫而光,看向纪居昕的眼神里有着可惜之色,“你怎的没读书?可要我介绍你进学院?”
林风泉和纪居昕聊天声音不小,前头的话或许别人没听到,说起不高兴的事林风泉声音加大,注意力被勾过来的人就多了。
徐文思刚好听到纪居昕说起老先生的话,心中所思几乎和林风泉一样,听得林风泉说要帮忙,一把把他推开,闪到纪居昕面前,“昕弟别听他的,我父亲是学正,这事交给我才正是合适!”
纪居昕则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注意力移过来的纪居宣,“哪里需要诸位花费力气,我这八哥昨天就说了要帮我,是不是啊八哥?”
纪居宣心中一紧,他之前说可以帮纪居昕跟老太太说上学的事只是客气,可如今……纪居昕哄的这几位都开了口,他怕是不下力气不行了!
“自然,家里长辈盼着我们出息,九弟放心,过不多久就能入学了。”
纪居宣心里别扭,话说的有些不自然,纪居昕却不介意,回了个相当灿烂的笑。
林风泉和徐文思交换了个眼色,笑眯眯地拍纪居昕的肩背,“回头兄弟们要是在学院里等不到你,可要到你家讨人哟……可不能偷懒!”
“怎么会!”纪居昕高兴地端起酒杯,“小弟谢过二位盛情!”
三人碰杯之时,排序已经到了夏飞博。
夏飞博果断走到一个托盘前,“此物是纪居昕腕间红绳!”说完不待婢女,自己伸手掀开!
托盘里果然是一段红绳!
饮酒的三人回头,脸上齐齐都是惊讶之色。
夏飞博哼笑一声,霸气的掀袍坐下,双眸紧盯纪居昕,“酒你是饮够了,我也不与你为难,不命你饮酒,你来学个狗叫怎么样?”
☆、第15章 为难
这是摆明了要与人为难。
房间里顿时静的出奇,落针可闻。午后的阳光明亮到有些耀眼,夏飞博背光而坐,高鼻深目隐在阴影里,多数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细微的浮尘飘荡在光线里,围在他身边,越发显的背影高大,压迫感十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夏飞博对面的纪居宣额角冒汗,双手紧攥衣角,心内疯狂大喊:出事了出事了!他早知道会出事!!
气氛很有些凝重,没有人敢说话,林风泉和徐文思对视一眼,看了看表情微怔像是吓着了的纪居昕,面露不忍。
林风泉犹豫片刻,“夏……”夏飞博左手抬起制止,一双眼睛如鹰寻到猎物,紧紧盯着纪居昕,片刻不离。
林风泉微拧了眉,徐文思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轻叹一声,不再说话,看向纪居昕,很有些担忧。
夏飞博性子桀骜,身上有商家人的精明,却失了圆滑,好在他能力颇强,与友人交往也相当率真,出手又大方,这一屋子的人对他印象不错。交往日久,大家也明白,他只是脾气有点别扭,实称不上恶劣,若真恶劣,这些人也不会与他为友。
今日的酒宴,夏飞博下了大力气,可想请的人没来,没什么地位价值的小庶子却跟着兄长来了。这小庶子还不像以前见过的那些一样胆小畏缩,竟然敢挑战夏飞博的权威!
夏飞博的东道,他来出风头,纵使可能是想要避免被欺负的命运,这风头也太大了些!
是以虽然对纪居昕有几分抱歉怜惜,林风泉和徐文思也没有制止夏飞博的为难之意。夏飞博有分寸,当不会欺人太甚。纪居昕……看着也不是个一般庶子,应该……能扛得住吧……
只盼夏飞博出了气就收手。
房间内再没有人说话,夏飞博视线灼灼,紧迫非常!
纪居昕顶着这样的视线,微怔的神情收回后,竟然唇角轻扬,脸上绽出笑容!他还微偏了头,眸内笑意融融,仿佛一点也看不到夏飞博的紧逼之意,姿态自得神情十分安然!
他细瘦的手掌撑往下巴,“学狗叫多没意思……”
竟然说学狗叫没意思!
众人眼睛睁大,一脸不可思议,这小庶子真不知道现在面对的是怎样的境况吗?
夏飞博眼睛微眯,眸内危险更重!
“而且我学这个也不像,夏兄要不要考虑别的?”纪居昕非常认真的建议,“我家庄子挨着一座山,山很高,往上走林很密,有很多野物平日难得见到。有次深冬我去爬山,爬了很高很高,见到一物,似貂似鼬,个头极小只有巴掌大,周身毛发皆白,油光水滑,能站立,眼睛很大很黑,姿态比猫儿还爱娇,很是可爱。”
“只是这物甚是机灵,我想尽办法都没捉到,其叫声似幼鼠,颇有几分可爱,我学来给夏兄听听?如若不然,山里野物很多,虎狼狐狸狍子野猪,我亦常见,也可学来给夏兄听——”说到这里他眸内流露出怀念与向往,“现在想想很是怀念啊,当初年幼本事不济,如是现在年纪,捕猎一番,应是趣味非常……”
他一席话说完,屋内少年皆眼睛发亮,可爱的白色小貂?虎狼狐狸狍子野猪?
林风泉眼睛放光,“可以上山捕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