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辑之归来辞(34)
“白大人与傅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案情,怎么还不把凶手抓住!圣上,微臣要求即刻捉拿住凶手,以慰微臣爱女在天之灵。”柳严政言辞恳切,却暗藏几分锋芒。
“即使如此,白爱卿与傅爱卿已经知晓案子内情,为何不直接抓住凶手,反而拖到此刻?是想要浑水摸鱼,糊弄朕吗?”楚净冷眼观望,盛怒陡升。
傅当归却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回圣上的话,微臣是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抓住凶手,让他俯首认罪!”
白清风听闻傅当归的话,身子微微一抖,要知道他们猜测这个凶手是个武学高手。
就算是傅当归知道凶手是谁,抬手指证那又如何?按照这个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威胁到官员乃至是圣上,太后的安危!这简直是兵行险着……不,是自找麻烦。
心中这般想着,白清风手指轻轻挪动,叩了叩傅当归的手,提醒他谨言慎行。
“好一个俯首认罪,朕允许你三人起身说话,即刻当着众人的面,抓住杀人凶犯,否则便是按照欺君之罪处置你们二人!“楚净高喝一声,眼神奇异的瞧着傅当归与白清风。
“多谢圣上!”白清风,柳严政,傅当归三人齐声回应,而后起身。
白清风担忧的瞧着傅当归,本想要抚手跟圣上解释,并且拦下罪责,却未曾想傅当归往后退了几步。
他眼眸清明,挺背如松,素手早已经收起了玉折扇,此刻所指竟是一位官宦家的小姐!
那小姐柔眉淡青黛,杏眼留清丝,挺翘的鼻梁之下是一张薄唇,一头长发挽了双包发髻,上面别着赤红流光的流苏簪子,银白色的流苏珠子随着她的动作也摇动,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声,原是那长流苏的末端连是几枚银制的小铃铛。
一生赤红衣衫,衬的她绝世无双,与其他人的薄纱不同,她的衣衫材质有些特殊看起来光亮柔滑。
“回圣上,此人便是杀害柳嫣然的凶手!”傅当归不卑不亢朗声而言。
那红衣女子杏眸圆睁,一脸惊恐的瞧着高台之前的圣上,缓缓福着身子从宴会桌边移出,跪拜在地,柔声响起,“圣上,小女子未曾明白傅大人为何要冤枉小女子!请圣上明察!”
“圣上,微臣小女梅玉儿平时深入简出,绝不可能是凶手!”礼部尚书梅辞出了宴会桌边,便是急急忙忙跪拜在地。
楚净眼神冷寂的瞧着众人,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傅爱卿,你可要拿出证据。”
“回圣上的话,凶案发生之后,目击者惊呼,微臣与虞部郎中爱女许青青共同检验尸身,发现死者柳嫣然被凶器割破脖颈血脉与咽喉,死者脖颈伤口在右侧,由上至下的伤口参差不齐,内中皮肉高低不平,可以由此断定,凶手是一名武功高手,且使用的凶器并非是利器。”傅当归朗声而言。
“可是这与微臣的女儿有何关系,她本就是芊芊弱女子,哪里会什么武功。”礼部尚书梅辞眼神不善的瞧着傅当归。
傅当归眼底未曾有一丝的害怕,他知道,当他决定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便是无所畏惧,权利,金钱,势力,生命一切都要抛之脑后,只为了追寻最纯粹的事实。
“而虞部郎中爱女许青青在检验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的皮肉内侧有荧光粉末,盛京之中最近颇为流行的便是夜光石发饰,由此凶器可以断定为是夜光石打造的特殊簪子,而且这簪子必须是红色,才能够掩盖血色痕迹。”傅当归话语之中若有所指。
第六十章 赤色衣衫
“那又如何在场之人又不是只有小女子佩戴了赤红夜光石簪子!”梅玉儿眼底生气一丝怨恨,瞧着傅当归辩解道。
傅当归轻声一笑道,“你错了,在下观察了夜宴会众人许久,无论男女,身份,只有你一人带了赤红色的夜光石簪子!”
“难道就凭一个簪子就可以指认爱女了吗?也许别人也用了赤红色的簪子,杀人后藏了起来呢?”梅辞拧眉反驳。
“根据死者的伤口方位,可以判断凶手是个左撇子,而死者周围的痕迹表露了死者生前血液喷溅,一定沾染到了凶手的身上,恰好梅玉儿便穿了赤红色的衣衫。”傅当归懒得与他们争辩,继续说道。
“在场穿红色衣服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傅大人要冤枉微臣的爱女,请圣上明察,不要容这个半吊子查案之人来侮辱微臣爱女清誉了!”梅辞冷眼瞧着傅当归,跪拜在地,高声呼喊。
楚净蹙眉之间,冷声道:“傅爱卿,看来你拿出了证据还不够说服众人。”
“回圣上的话,微臣马上就让这凶手现了原形。”傅当归俯首跟圣上保证。
“好,场中之人,由你调配。”楚净眼神探究的瞧着梅玉儿,心头倒也有几分好奇。
傅当归的眼神落在小枫的身上,转眼间又落在了小青身上,“小青,劳烦你过来帮个忙。”
白清风朝着小青点了点头,小青这才行到了傅当归的边上,而傅当归又瞧了瞧楚河,“下官想找楚王爷借个人。”
“咳咳咳……小枫,你去吧!”楚河病态尽显,宛如僵尸一般苍白的脸色,叫人心惊胆战。
众人之前也曾低声讨论过楚河的境况,都说他前几日还生龙活虎,如今却突染暴病,怕是另有内情。
“是,王爷。”小枫朝着楚河一鞠躬,便是去了傅当归边上。
“请你们二人帮我讲梅玉儿小姐的发簪与外袍取下。”傅当归眼神探究的瞧着梅玉儿。
小枫与小青领命往前走了几步,忽而他捕捉到梅玉儿眼底的一丝慌乱与杀意,他忙高声呼道:“小青保护好礼部尚书,小枫制服梅玉儿!”
梅玉儿一瞬间从原地跳起,一个箭步便是行到了傅当归的边上,小枫一章拍在梅玉儿的肩膀之上,傅当归被白清风拉着往后推了几步。
不料梅玉儿一个翻滚跳跃,一脚踢在了白清风的手掌之上,白清风吃痛,收回了手,梅玉儿一个扭头,顺手取下来左边发髻上的赤红玉簪,扣在了傅当归的脖颈之间。
说起来这梅玉儿虽是女儿身,却比一般的女子要高,甚至是达到了一般男子的高度,因此才可以挟持住傅当归。
而傅当归心中暗暗庆幸,他在赌,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揭穿这个人的身份,她就会狗急跳墙,甚至是挟持人质,还好她挟持的是自己,而并非是其他人,更不会威胁到圣上与太后,这证明他赌对了。
“就算猜到是我又如何!我今日要死,有人要拉上你做垫背的。”梅玉儿冷笑一声道。
傅当归却并不害怕,清透的眸子里面透着淡然,“不,你并不想死,否则你刚刚扣住我的时候,就已经杀了我了。”
梅玉儿见自己的意图被戳穿,敛去脸上的窘迫,“那又怎么样,如今你在我的手上,至少我还有一线生机。”
“你是在等你的同伙救你吧?”傅当归轻笑一声道。
未等梅玉儿回答傅当归继续开口道:“在衣服内部涂上蜡是可以防止血液溅在身上的,你又聪明的将内衫做成了反复可用双面制,可惜你放外袍衣服的时候,衣服上的红线金丝勾着了石缝中,你轻功飞离开凶案现场的时候,脚底有血迹,沾染在了假山顶上,我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抓住你,但是你自己先沉不住气了。”
“你竟敢诈我!”梅玉儿手上的赤红夜光石簪子收紧,那簪子的尖端在傅当归白皙的脖颈之上划开了一道血痕。
傅当归又继续开口道,“别等了,他不会来救你了,自他与柳嫣然有了夫妻之实的时候开始,你就应当清楚你只是一枚棋子。”
“别说了!不会的,他只是为了给柳嫣然种上蛇蛊胎而已!他不会放弃我的,他是那么的爱我!”梅玉儿有些歇斯底里。
梅辞一脸惊讶的瞧着平日里面小家碧玉,礼貌且从不发火的梅玉儿,道:“玉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是疯了吗?”
“怎么?你就那么在乎你头顶上的帽子?那么怕我连累你?”梅玉儿仰头冷笑,眼神凌然瞧着梅辞。
“为什么!你个不孝女,为什么要这么做!”梅辞气的差点喘不过气,干咳了两声,质问道。
梅玉儿却忽而苦笑一声,眼底都是泪水转动,“阿爹,我今日第一次叫你,也是最后一次叫你阿爹。
呵呵……你知道阿娘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刘氏是如何待我的吗?唯有他,在我最黑暗的时光里面出现,他教我武功让我学会自保,他说他有计划,让我设计让柳嫣然与他相遇,我一切都做到了,他说了,今日的事情不管成不成,他会带我远走高飞的。”
“他说了……他会带我远走高飞的!可是你,为什么你要阻止我们!”梅玉儿的手紧握着玉簪,质问着傅当归。
小枫一脸歉意的拧眉瞧着傅当归,白清风立在傅当归不远处,紧张不已,一点也不敢乱动,
楚河眼神冷然,瞧着傅当归,口中低声喃喃道:“呆子,木头!气死本王了,竟用这样蠢笨的办法!呆子!木头……”
太后与圣上,观察台下境况,不言不语,因为他们知晓有人会处理眼前的事情。
众人无言唏嘘,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梅玉儿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殿前作乱,这可是不仅仅要连累礼部尚书的前途,更是要搭上无数梅系族人及其旁支的性命啊!
“他若是真的在乎你,今日便会随着你一起进宫,但是他不是没来吗?难道你看不清你只是一颗棋子吗?”傅当归轻声低语询问。
第六十一章 殿前自缢
梅玉儿冷脸之上,泪痕尽显,热泪滴滴滚烫滑落,割裂着她的心,她嘴角勾起一丝笑,“他说过他会来的,为了他,我什么都做了,甚至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和另一个女人亲热。”
“看着另一个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甚至是帮他们暗度陈仓……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梅玉儿低声喃喃。
柳严政眼神愕然,好半响缓过神来,“原来是你害死了嫣然!一直以来嫣然都说与你交好,经常与你一同出门游玩,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还我女儿清白来,还我女儿命来!”
他眼底的愤怒傅当归瞧得清楚,也知道柳严政是真的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毕竟若非是他们家中溺爱柳嫣然,把她养的飞扬跋扈,无人接近,也不会让梅玉儿刻意设计成功,也不会造成今天的悲剧。
只是世间上后悔药,也没有如果,一切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梅玉儿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女儿那个骚骨头,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想要告知你们来着,结果被我拦住了,我亲手杀死她的时候,心里面可痛快了,谁让她抢了我的夫君……她该死!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