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珰(31)
“老八,”梅阿查恨不得掰着他的脸,让他看自己,“悬崖勒马吧!”
廖吉祥仍看着那盆刺虎,淡淡地说:“怎么,我连有个说话的人都不行了?”
梅阿查扑过去,伏在他脚下,捧着他的膝盖:“你要说话的人,有我,有金棠,有那些小的,”他像是难以启齿,“那……那是个‘男人’!”
男人。廖吉祥的唇角一抖,终于偏头看他了,看了,又做贼心虚地避开,蚊讷似地说:“男人怎么了。”
“男人……”梅阿查好像不知道怎么说,想来想去,咕哝了一句,“男人总要干些什么的!”
有一股热流从脸颊升起,涨满腮边,涌向耳骨,廖吉祥的皮肤倏地红透了,梅阿查被他这样子吓到,不敢置信地抓着他的手,颤声问:“你让他……让他了?”
廖吉祥不清楚他这个“让”是怎么个让法,好像是让了,又好像还没有,梅阿查怕他白纸似的拎不清,脱口问:“你让他脱衣裳了?”
这话听起来露骨,实则是含蓄,廖吉祥的脖颈却像是再也撑不住那份羞赧,仿佛一朵从枝头折下的山茶花,深深垂在胸前。
梅阿查想的可比脱衣服多得多了:“你这个傻瓜!”他腾地站起来,捏起拳头,一身要杀人的戾气,“你好歹是个正四品,他算什么东西!”他恨得咬牙切齿“他是利用你,你却让他拿你当了戏子,当了小唱!”
廖吉祥被他说急了,凄凄地辩解:“他不是!”
“对,”梅阿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臧芳背着你去陕西的时候,你也说他不是!”
这时候,廖吉祥动摇了,手在袖子里不自觉攥紧:“他不一样,”他轻声说,“他要是臧芳,郑铣弄不着他。”
梅阿查冷笑:“骗得你开心的时候,当然看他什么都好,”他猛地一拍桌子,“等他玩够你了,就一脚蹬开!”
这话嚷得大声,屋外头都听见了,亦失哈和张彩惊诧地对看一眼,金棠觉得不能让这话再说下去了,抬手敲了敲门:“督公,谢一鹭在角门外,让不让进?”
梅阿查立时甩出来一句:“让他滚!”
金棠候了一阵,没候来廖吉祥的吩咐,便赶走阿留,让亦失哈去角门回话,把张彩拉到身边,交代他:“告诉亦失哈,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第30章
谢一鹭一只手拦着门,一只手扒着门框,期期艾艾地争辩:“为什么不让我进,之前都让我进了,我要去问他!”
这是第三次了,廖吉祥没让他进门,小老泉也见不着人,谢一鹭像失了伴的孤雁,大半夜在人家的角门前闹。
守门的是金棠,跟他先礼后兵:“督公不想见你,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胡搅蛮缠!”
话是这么说,他看谢一鹭的眼神却是玩味的,隔门听见的那些话不知道是真是假,眼前这个窝囊废真和督公有“关系”?对这种事,他也是好奇的,好奇平时冷得冰雪一样的督公真的自甘下贱,戏子似地雌伏给他了?
“他想见我,是你们不让!”谢一鹭要往里挤,金棠这时看见几个人影在对面街角处一闪而过,穿青色素旋褶,系小绦,着白皮靴,是番子!
“去!”他叫佩刀的门丁,“去看看!”
趁门丁出门的机会,谢一鹭夺门而入,不管不顾地往廖吉祥的大屋跑,追他的人几次抓住他的衣摆,都被他疯疯癫癫地甩脱了,扑倒在廖吉祥门槛上的时候,他简直像条丧家犬一样狼狈。
一双穿素履的脚站在眼前,那大小方寸谢一鹭再熟悉不过,他一把握住,深情难遣地抬起头。
廖吉祥并没看他,而是看着门外追他的人,轻轻扬了扬手,让他们进屋把“张大人”抱走。关上门,就他俩了,谢一鹭把帽巾和扯乱的外袍一并脱下来,随手搭在桌边,廖吉祥看见他这不端的样子,尴尬地别过头。
“为什么不见我?”谢一鹭喘着问。
等了一会儿,廖吉祥才说:“……有事。”
“有事?”谢一鹭盯着桌上一叠压着一叠的信笺,冷冷地说,“还是有人了?”
廖吉祥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等明白了,整张脸拧起来,纤细的眼眉尖厉地挑了挑,不屑于答他:“闹饿了吧,”他指着小桌上一碟精致的发糕,“大救驾。”
他也管那东西叫“大救驾”,谢一鹭瞥了一眼,站着不动:“那你让臧芳断了念头。”
这名字是怎么掺进来的,廖吉祥搞不懂,但谢一鹭一定是偷看了他的信,他该为这事发怒的,可出口却是:“他又不是你,才没有怪念头。”
谢一鹭像个小孩子,委屈地告状:“没有念头,他写那些酸诗!”
廖吉祥叹一口气,觉得和他说不清,谢一鹭却咄咄逼人:“你要是在乎我,就写信跟他断了!”
屋子里静下来,气氛紧绷,谢一鹭咬死了不松口,等着廖吉祥妥协,廖吉祥到底是妥协了:“你要我……写什么?”
谢一鹭挽起袖子,一边给他蘸笔铺纸,一边说:“你过来。”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换做别人,怎么也要嚷一句“凭什么”,可廖吉祥却被他吃得死死的,轻且缓地走过去,踌躇着靠近。
两个人一挨上,什么东西就不一样了,呼吸变得滞重,体温变得灼热,廖吉祥想从他手里接笔,却被他一把抓住腰,踉踉跄跄揽进怀里,握着手,写下了那么几个字——既无不了事,哪有未忘情!
搁下笔,廖吉祥仰着头,茫然失措地看着他:“可这……是你的字啊。”
谢一鹭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结巴:“那、那你再誊一遍。”
他放开他了,恋恋不舍地,痴缠着抚摸他耳侧齐整的发鬓:“这些天,你好狠的心!”
听着这样多情的埋怨,廖吉祥的骨头软得就要擎不住身体,他紧抿着唇,谢一鹭又说:“有一点……想我吗?”
廖吉祥躲闪着躲闪着,还是点了头。
谢一鹭再也按捺不住,抓着他,捧着他微红的脸,用嘴去啄,只啄了一下,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类似吞咽的声音,然后粗暴地把他拥紧了,狂热地吸吮他湿滑的舌头,舔他火烫的面颊,两只手捏着揉着,把他下巴上的皮肉掐得变形,廖吉祥胆怯地看着他,像只被狂风吹乱了羽毛的小鸟,或是一颗被海浪裹挟着的小小沙砾。
肚子又被热热地顶住了,廖吉祥不解地往桌边看,扇子确实和衣袍一起放在那儿了,那肚子上这个又是什么呢?
再懵懂,这时候也明白了,他拼命地推着谢一鹭想后退,可推不动,只得扭着腰撅起屁股躲避,但躲出多少,谢一鹭就贴上多少,两个人纠纠缠缠,直顶到摆满了古董的多宝格上。
“咚”地一响,是大木格摇晃的声音,门外立刻有人叫:“督公?”
“没……”廖吉祥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他满可以叫人进来结束这场闹剧,却隐忍着没出声。
“养春,”谢一鹭咬着耳朵叫他,两手在他背脊当中摸,“你躲什么……”
怎么能不躲!廖吉祥战战兢兢不敢看他:“你……”他羞得睁不开眼,“你碰着我了……”
他指的是下面,谢一鹭知道,可非但不退开,反而得寸进尺把他搂得更死,用下身狠狠撞了他一下。
这太不要脸了,廖吉祥吃惊地瞪着他。
“菩萨!”谢一鹭一咬牙一跺脚,脸同样红得不像话,“我也顾不得廉耻了!”说着,他拽着廖吉祥就往大床那边拖,廖吉祥有点懵了,迟钝地挣扎,边挣边小声威胁:“我喊人了,我真的喊人了!”
他越惶惶地说要“喊人”,谢一鹭越放不开他,下流地把他的脸蛋嘬得“啵啵”响,廖吉祥急慌了,为了不上床,坠着身子往地上坐:“我不行……”他哀求着,甚至说出了自轻自贱的话,“我是太监!”
谢一鹭心里陡然疼了一下:“我不管你是什么!”他转了方向,蛮横地,抱着他挤到两架并立的多宝格之间,那么小的一处空儿,他把他挡在里头,压上去,两手堵实了不让跑。
“你在我的地方,撒什么野!”廖吉祥终于拿出厉害的样子来,无奈谢一鹭不怕他,再高傲的大珰,那是对别人,对他,这个人从来姑娘一样温柔。
“我让你快活!”谢一鹭眼神直愣愣的,抓着他的衣领,一使劲就要扯开,廖吉祥赶忙摁他的手,他记得梅阿查的话,“你让他拿你当了戏子,当了小唱”!
上头不行,谢一鹭便往下摸,提起廖吉祥的曵撒下摆,从裙底伸进去,急躁地拉他的裤带。
廖吉祥被他欺负得没办法,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摆乱动,裤带系得紧扯不松,谢一鹭干脆把手绕到他背后,揪住裤腰往下扒,扒了半天一样扒不下来,只摸到后腰上一块小小的皮肤。
宦官的皮肉很滑很腻,像泡得发亮的米糕,谢一鹭无耻地在那一处掐,廖吉祥被迫靠在他胸前颤抖,那家伙的嘴巴一靠过来,他就赌气地把脸转到一边。
“把裤子松开,”谢一鹭说,“快,听话。”
廖吉祥不动。
“我只摸一摸,”谢一鹭骗他,“摸摸腿。”
廖吉祥还是不动。
“我……我憋得受不了,你让我看一眼,当是救我!”
这样无稽的谎话,廖吉祥居然信了,迟疑着,把手伸进马面裙:“只……看腿?”
“只看腿!”谢一鹭哄他,其实心里恨不得把他全身看个精光,廖吉祥很慢地动作,低着头摸到裤带扣,刚解开,谢一鹭就急不可耐了,掀开他的曵撒要把裤子往下拽,廖吉祥随即反悔,牢牢地拉着裤腰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