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错
见不得光的双生子身分,是苏未名的痛,
岂知暂代弟弟成为门主,人生更因此翻天覆地。
那可恨的申无梦不仅将他错认,
更趁他不备,荒谬的强迫与他发生关系,
就算从此在劫难逃,他也一定要手刃这魔头!
而申无梦身为江湖皆惧的天一教教主,
因为那一眼的沦陷,甘愿为仆枯守二十载,
但越是蛰伏,对他的渴望便越如野草般疯长,
执念早已入骨蚀心,
他又怎甘心只一夜风流,让这小家伙轻易逃开……
封底文字:
申无梦心里某个无人涉足的角落突然就像被人碰触到了,不可思议地发软。伸手轻抚起苏未名的头发,看着苏未名在他的抚摸下逐渐进入梦乡,他欣慰地吁了口气。
被这小家伙依赖的感觉真不错。不像幕遮,越大越稳重老成,让他想稍示爱怜也找不到什么机会。
相较之下,倒是这个冲动易怒的苏未名更像他最初所识的苏幕遮……
这念头猛地就闯进了申无梦的脑海,他正摸着苏未名头发的手霍然顿住,脸上的微笑也变得僵硬起来。
二十年来看着守着的,都是苏幕遮,怎能因为阴差阳错地和苏未名有了肌肤之亲,就开始胡思乱想?
楔子
「……不要……啊……」少年黑发散乱,孝衣凌乱半开。阳光从梅树花叶间隙中洒落,在少年布满汗水剧烈起伏的粉色胸膛上落了无数诱人光影。
他不住扭动着被男人单手按在头顶上方的双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男人有力的钳制。被迫大张的双腿随着男人腰身的律动摇晃不已,时而又在男人一个猛力挺进时颤栗着绷紧了足尖。
「痛……放、放开我……」低低的哀求夹在断续的啜泣呻吟中,震落了枝头梅花。泪水无助地从少年目光涣散的眼中滑落,流过俊秀酡红的面庞,最终渗进脸旁的草地里。
他徒劳的哭求和挣扎,非但没能减轻痛楚,反而令伏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血脉贲张,越发情浓。男人低笑,吻上少年沾泪的朱唇,手掌托高了少年汗津津的小巧臀瓣,下身更大力地撞击起那紧裹他男根的青涩密径,开拓着少年初经人事的禁地,逼少年哭叫着流下更多热泪。
林中鸟雀似乎也羞于聆听两人肉体纠缠间逐渐带起的湿腻水声,相继扑翅飞离。唯有落梅缤纷飘零,簌簌落在两人汗湿的头发、身上……
身体一次又一次,被粗硬的凶器恣意贯穿进出,少年抽泣着胡乱摇头,似乎想藉此甩开难耐的疼痛。然而些微莫名的躁动与酥麻快意,却就在这羞耻的折磨间悄然升起,缓慢蔓延……
「啊……哈啊……不、呃啊……」被禁锢的双手死死揪住了手边唯一可抓到的几缕枯草。紧闭的眼帘下泪水淌得更凶。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想喊些什么。
少年体内突来的猛烈痉挛令男人几乎精关失守,他深呼吸,缓下耸动才没泄出,笑看少年眼角染上了惊人殷红,他凑上少年同样火红发烫的耳朵轻咬,浸透了情欲的声音朗澈醇厚,如久藏的上好美酒,叫人闻之即醉。「小家伙,这么快就想逼我出来?呵,还早着呢……」
他放开了少年的手腕,转而拎高少年脚踝,将双腿分至最开,挺腰,开始了又一轮疾风骤雨般的冲刺……
「啊啊啊──!」苏未名低喊,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睁眼。
满室幽暗,兽形香炉里檀烟迂回轻飘,缭绕生香。房外飞檐下铜铃随风,偶尔摇出两声清响,划碎夜间寂静。
梦魇而已……他绷紧的身体终于逐渐放松,疲倦地抵住了额头。
一点烛光须臾亮起,照亮了卧房。
「哥,你又在做噩梦。」原本睡在对面另一张卧榻上的青年男子被苏未名喊声惊醒,手持烛台走近。
暗红摇曳的烛焰映在苏未名脸上,眉目如青山俊逸写意,悠然出尘,脸色却有些发白,额头鬓发,都渗着薄薄汗光。
青年男子担心地道:「你已经第三次发恶梦了。我看你是前阵子跟师祭神那一战受了伤,才会心神不宁。哥,你就别再硬撑了,我去叫崔大夫来给你把个脉,煎几贴汤药安安神吧。」
「不必。」苏未名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傲然道:「一点小伤罢了,我再调息几天就能痊愈,犯不着惊动旁人,让人看到我。」
更何况,这已经纠缠他多年的梦魇,其实跟他的伤势扯不上丝毫关系,就算喝上再多汤药,也无济于事。
看见弟弟还站在他床前,眼神关切,他挥手道:「行了行了,慕遮你不用管我,睡觉去。」
「哥……」苏幕遮轻叹,与苏未名一模一样的脸上忍不住浮起几分无奈。明明此人和他一母同胎,可这孪生兄长除了样貌和他酷似无二,脾性却天差地远。情知再劝也没用,他吹灭了烛火,返身上床睡觉。
苏未名心中万念起伏,再也难以入眠,在黑暗中静坐良久,无声暗叹,披衣下榻,悄无声息地走出卧房,来到廊上。
藏剑阁外,月华如水,自云端流泻,照着四周高低不一的屋宇树木,形成重重阴影,宛如姿态各异的怪兽,默然蹲伏环伺,敌视着苏未名。
「呵……」苏未名微勾起嘴角,讥诮地笑。这里是他的出生之地,却也大概是天底下最容不下他的地方。
真是讽刺啊!他冷冷地转头,望向藏剑阁侧边的一栋小屋──苏氏的家祠。
第一章
苏老夫人头发已花白如雪,身子骨从几年前开始也大不如前,不过她还是在儿子的小心搀扶下,拄着拐杖,诚心诚意地走进家祠,跪到蒲团上,对着供桌上的一溜先人牌位喃喃祷告道:「请苏家列祖列宗保佑,让媳妇她这次能顺顺当当地生个大胖儿子,为我苏家开枝散叶。」
陪她一同跪下的男子相貌清癯,两鬓微霜,正是断剑小筑的主人苏庭轩,也敬上三柱馨香,恳求先人庇护爱妻顺利生产。
断剑小筑独步江南,然而人丁始终单薄,数代单传到了苏庭轩这一辈,更是年逾四旬尚迟迟无所出。两年前苏庭轩的爱妻谭氏好不容易怀上身孕,结果在陪老夫人去普光寺进香祈福时不慎摔了一跤,胎儿未足月便流了产。苏庭轩沮丧万分,老夫人也怨自己在旁没及时扶住谭氏,自责良多。
年前,谭氏再次抱喜。身边所有使女无不战战兢兢小心服侍,总算一路走来风平浪静。今早谭氏临盆,已足足生了数个时辰,孩子却仍不露头。苏老夫人母子在产房外再也坐不住,唯有寄望于苏家先祖。
母子俩正在虔心叩拜,外面突然人声喧哗,更有个苍老的声音喜不自胜地叫道:「老夫人,门主,夫人她生了,是位少爷!」
苏庭轩大喜过望,跃起身兴冲冲便往祠堂外走,猛听身后苏老夫人「唉哟」一声,没了声息。他一惊回头,见老夫人瘫倒在蒲团上,双手紧抓着心口衣衫,满脸痛苦之色。
娘亲这光景,分明是太过惊喜引发了心疾。苏庭轩急忙扶起老夫人,掌心紧贴老夫人背心送了些真气过去,却毫无起色。老夫人面孔与嘴唇发紫,两眼翻白,眼看竟是不行了。
苏庭轩心神大乱,一跺脚,托着老夫人飞快冲出祠堂,一边吩咐前来报喜的仆役赶紧去请小筑的医师崔大夫。
众人也都慌成了一团。原本天大一桩喜事,一时间竟乐极生悲。
崔大夫闻讯匆忙赶到苏老夫人房内,切脉叩问,又给老夫人灌下好几种救心良药,老夫人仍是口眼歪斜,气若游丝。
「门主,老夫人她怕是……唉──」崔大夫也束手无策,连连摇头。
苏庭轩年幼丧父,由寡母一手拉扯大,平素事母至孝,闻言顿时脸色惨变,颓然坐倒在老母榻边,听见婴儿啼哭声渐近,他抬起了发红的双眼。
奶娘抱着刚出生的男婴,来给他过目。
都是这个小孽障,一出世就害得老夫人病发垂危!苏庭轩一时恨上心头,连看都不想看,便声色俱厉地咆哮道:「把这克星抱走!快给我抱走!」
「是、是!」奶娘吓得不轻,忙退了出去。
苏庭轩抱着头,正悲恸万分,屋外婴儿稚嫩的哭声里,蓦然又多出了一个孩子的啼哭。
「门主!夫人又为你添了位小少爷呢!」这时候,也只有断剑小筑里最年长的老仆九叔敢再来跟气头上的苏庭轩说话。
稳婆抱了第二个孩子,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向苏庭轩贺喜:「苏门主,您这两位少爷白白胖胖,日后必定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啊!恭喜苏门主!」
说来也巧,苏老夫人本已进气多出气少,此刻忽然低咳几声,一口气居然回了来,颤巍巍道:「我的孙儿呢?快、快让我看……看!」
「娘,您没事啦?」苏庭轩欣喜若狂,忙叫崔大夫再给老夫人把脉,又命稳婆将孩子抱到床前。
苏老夫人勉力支起上半身,逗弄着男婴,老怀欣慰,说话也逐渐恢复了力气。苏庭轩和房内诸人欢喜之余,都满口称奇,道这二少爷真是老夫人命里的福星。
奶娘还站在屋外,目睹此景,直摇头,对襁褓里哭个不停的男婴道:「你啊!生得真不是时候!今后有得你苦了,唉……」
男婴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哇」的一声,哭得更响。
苏庭轩剑术卓绝,可是许多时候,人的头脑跟他的身手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尤其是当这人还是个难得的大孝子。
经历了苏老夫人这一场惊变,苏庭轩冷静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把他的长子送去乡下一户佃农家寄养,免得这孩子再克到病体初愈的老夫人。
而后请来的算命先生,对了苏家上下几口人的生辰八字后,煞有介事地掐指算了半天,认定苏庭轩的长子与苏老夫人命数相克。
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沉默着没出声,只慢慢数着手里的沈香佛珠。
苏庭轩的决心也更坚定了──老夫人寿终正寝前,他都不能让这孩子跨进家门。
他有时甚至会错觉,爱妻所生的,本来就该只有一个。这孩子怕是之前未能活着出世的胎儿,因为心有不甘,硬是带着一股怨气来到人间,要向苏家报复。
厌恶和说不出的恐慌阴影在他心头日夜盘旋积累,竟至生了根。他几乎不想承认那个孩子的存在,闭口不谈那孩子,也不愿为孩子取名,当爱妻一再追问时,苏庭轩才不情不愿地随口道:「就叫未名罢。」
未曾想过,给孩子一个好名字,甚至,未将孩子记入家谱。周围人无意问起这孩子下落时,得到的,仅是苏庭轩冷漠简短的一句:「早夭了。」
逐渐地,那孩子从断剑小筑所有人的记忆里淡出,乃至消失。新来的子弟仆役,更是只知道小少爷苏幕遮是门主唯一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