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19)
陆屿伸手接过了汤,低头吹了吹:“勉固跟蝴月害死了艾束。”
“对。”喻行止跟敷衍个小孩子似的应他,手上动作忙不停,看他一眼,笑眯眯地询问他,“可以盛上了桌吗?”
陆屿顿了顿:“还没喝。”
喻行止凑过来捧着陆屿的手对着自己抿了口碗里的汤,撤回身子后他说:“不烫了。”
陆屿问他:“那蝴月是怎么坠楼的?”
喻行止转回头看他,朝他笑得一副十分讨好的模样:“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旦能见光了,也可能并不是当事人想的那么美好吧?”
陆屿捧着汤完喝了口,鲜香的味道直窜他的天灵盖,他长出了口气,抬着双眼睛看向喻行止,坦言:“味道很好。”
喻行止一双眼睛弯起来:“谢谢夸奖。”
陆屿把菜一样样端上桌的时候在想,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这是喻行止在告诉他艾束的死亡确实是勉固做的,那么现在勉固已经认罪,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个任务未免也太过简单了,陆屿在餐桌上有些沉默。
喻行止十分殷勤地给他夹菜,还给他开了瓶酒,喻行止的厨艺陆屿早就领教过了,这一次装备齐全做出来一顿饭吃得陆屿频频朝喻行止点头,喻行止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看着他笑眯眯。
陆屿吃得酒足饭饱脑袋放空地在座位上静坐了会儿脑子才开始运作:“谁把我绑起来的?”
“……”喻行止顿了顿,提出猜想,“勉固?”
陆屿没骨头似地看着喻行止似笑非笑:“你又是为什么出现在他们BNK大楼里?”
“……”喻行止十分无辜地看着他。
“还刚好目睹了一对地下情人闹僵的画面?”陆屿仍旧似笑非笑地看着喻行止。
喻行止看着他,埋怨的声音像是在撒娇:“陆队也太狠心了。”他不急不缓道,“吃完了一顿我辛辛苦苦做的饭就开始审犯人一样审我。”
陆屿嗤笑:“勉固让人大庭广众之下把我绑起来丢进地下车库是想让我在车库自行饿死吗?”陆屿说到这里想了想,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有人报警了,自己被很简单的救了出来。
整个任务都很简单的完成了,陆屿侧头看了眼那个仍旧一副无辜表情的喻行止,他张嘴想要说话:“你……”
眨了两下眼睛后感觉自己头有些昏沉,变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喻行止坐在对面看他,陆屿有些眼睛有些睁不开看不清他的表情,隐约听见对面这人像是叹了口气。
陆屿有些恼羞成怒,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双手拍在餐桌上:“喻行止——!”
你他妈竟然给老子下药!
话还没说出来整个人就没意识了。
第25章
陆屿是在床上醒过来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整个卧室萦绕着一股密不透风的昏沉,导致他无法透过光线判断现在是什么时间,他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条斯理地翻下了床,他一边活动者筋骨一边往窗户方向走去。
他的身体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这可以证明他没被弄晕多长时间。
陆屿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外面天是大亮,看太阳方位应该还是上午,他还在喻行止的家中。
可是他想不通喻行止为什么要弄晕他,他们俩严格来说应该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喻行止不至于害他,而且就他现在一副睡眠充足精神抖擞的样子也实在不想是个什么被害人。
陆屿把窗帘放下绕着自己睡觉的床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打开房间门走出去,吃饭的餐桌上还摆着几个餐盘,陆屿开始以为是自己晕过去前吃剩的东西,还想着喻行止匆匆忙忙想做什么事情弄晕了自己连餐具都没收拾人就离开了,等他走过去后才发现桌子上完全不是之前吃剩下的饭菜,而且整个餐桌没有用过餐的痕迹,他在椅子前眯着眼睛站了站,发现他坐着的餐位前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肚子饿的话可以去微波炉里转一圈,转的时间不要超过一分钟不然味道会差一些。
后面还画了个笑脸,陆屿有些牙痒痒,丢下纸条走到客厅,客厅茶几上摆了很多小零食,巧克力糖果之类的补充能量的东西,陆屿眼睛巡视过一圈后脸越来越黑,他走到大门边试探性地扭动了一下门,果然打不开。
准备了这么多补充能量的东西,是准备让他在这房里呆几天?
陆屿冷着脸在门边站了会儿,转回身在沙发上坐着给自己剥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嘴里的甜意丝毫减少不了他内心的躁郁,喻行止把他困在这个能吃能睡的房间里意义姑且不知,但是屋内无任何联系工具把他困在这里只能等着对方来给他开门放他出去这件事——
怎么想怎么都让他想要冷笑,这个**能活着来放他出去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万一死了让他被困在这困一辈子吗?!
陆屿在沙发前静坐了一会儿想要平复自己狂躁的心绪,电视遥控规规矩矩地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随手戳了下开机键。
本来以为电视信号也会被对方给断掉,没想都竟然还能看电视。
电视上此刻正在播一个苦情剧,打开就是一个哭丧着的脸,陆屿寒着一张戳遥控器换了个本地新闻台,现在是早上十一点三十二,新闻频道正在播午间新闻。
底下的滚动新闻上写着警局刑侦队队长勉固杀人案件正在积极调查中,本台记者采访警局得知嫌疑人勉固对其杀人一事不做任何辩解,现在嫌疑人已被关押,案件后续本台将持续为您报道。
陆屿盯着那行滚动的新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在吃了第三个巧克力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一团火在烧,他讨厌这种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站起身的时候有些气势汹汹。
这股气一直留到了晚上九点后他关掉电视跟大厅的所有灯光,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门口出来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陆屿从沙发上站起身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走了门边,房子大门被打开,走廊的灯光撒进屋内,陆屿伸手一把揪住了来人的领子把对方按在了屋内的墙壁上,他手掐着来人的脖子,沉着嗓子问:“好玩吗,小狗?”
喻行止贴着墙的时候挣扎了一下,在听见他声音顿了顿,哑着个艰难出气的嗓子小声笑道:“让我把灯打开换个鞋好吗,今天外面灰挺大的。”
喻行止胳膊卡着他的脖子:“你最好给我个合理到我不会想要打死你的理由。”
喻行止开始想笑,笑着笑着咳了起来,他的手搭在陆屿卡着他胳膊的手,他有些委屈,很少的委屈,几乎微不可见在下一个涌出喉咙的笑声里就迅速被舍去:“我想金屋藏娇啊陆队。”
陆屿借着屋外的灯光看见这个人的表情仍旧不温不火甚至称得上温柔,陆屿顿了顿,他伸手把客厅的灯光打开,猛地把身旁开着的门关上,关门声巨大到似乎整个房子都震了震。
喻行止靠在墙上揉着自己的脖子活动关节,十分可怜的语气:“好狠啊。”
“……”陆屿本来都想好至少要先揍这个人一顿,但是看见这个人的脸看见他的眼睛手就下不去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人扭动了一会儿脖子后挑起眼皮万分平静地跟自己对视。
“理由。”陆屿说,“给我一个我至少能听得过去的理由。”
喻行止微微翘了翘唇,他弯腰脱下了自己脚上穿着的皮鞋,从鞋柜里拿出室内拖鞋换上,他往室内走去,慢条斯理地回陆屿:“大概想要留陆队长再吃一顿晚饭。”他顿了会儿,补充,“以及早饭。”他不急不缓地继续道,“未来很多顿饭。”
陆屿觉得喻行止此刻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真的有些狂躁,竟然还在那里跟自己不温不火的调情。
“喻行止。”陆屿出声叫他。
喻行止回身,他半垂着眼睛,像是在看陆屿又像是没在看陆屿,声音不高不低:“嗯,我在听。”
陆屿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人,他们参加的是一档伴侣类的真人秀,感情信任默契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他们这个临时组合该有的东西,勉强凑在一起作秀,节目结束就散场,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陆屿在想,对于正常人来说他们俩当然是合作伙伴关系,勉强算得上一个荣辱与共的关系,可万一他这个临时伙伴是个疯子呢,谁他妈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这个人为了收视率跟人气值反复作妖将自己放在手心反复把玩,这他妈跟谁说理去。
陆屿现在还没办法去下结论在这场取名为“爱”的真人秀里面,如果真的死亡或者面临终身监禁会在现实生活中会遇到什么样的后果。
大概因为陆屿长时间没开口,喻行止抿了抿了唇,他抬起眼睛看向陆屿,微微笑道:“因为我要保护你啊,你信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跟他说的所有饱含调情意味的语调几乎一模一样,陆屿沉吟了会儿:“没有谁需要你保护。”
喻行止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怎么舍得陆队犯险?”
陆屿还想说话,见到一只白色的老鼠似的东西从厨房的方向一溜烟地往他的方向蹿了过来,撞到他鞋子上打了个滚后掉下了个东西,然后又迅速地转身往厨房跑去。
“……”陆屿莫名觉得可笑,“你家有老鼠?”
喻行止表情十分平静,他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
陆屿弯腰捡起了那个被老鼠带过来掉在地上的纸,背面一张像素笑脸在两秒后变成“恭喜完成任务”,正面是传送点的坐标跟他自己的坐标位置。
陆屿嗤笑了声,他躺了趟医院又被困在喻行止家里一整天,这个任务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