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禁止蹦迪(14)
在铁匠所指方向的拐角处，他们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服装店。
这座边境重城的建筑多以黑色、金属色为主调，弥漫着一股凝重森严的气息，连服装店里贩卖的也都是暗色的衣服，在一排排灰黑、驼色的皮革大衣间，一道青色的修长身影显得极为亮眼。
西尔一踏进店门，就看见有过一面之缘的吟游诗人南希也在这里挑衣服。
他们俩从拍卖会逃跑，现在还在圣光教廷的通缉名单上，那天南希也在，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西尔赶紧压低了帽檐，转身想走。
身后清亮的男声喊住他，“哎，你跑什么？”
“帮我看看这身怎么样？” 南希拎起一件驼色风衣往身上套，穿好后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没等西尔发表意见，就开始毫不吝啬地赞美自己，“我真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西尔：“……”
南希问，“你背对着我做什么？你以为不转过来，我就认不出你了？”
“可爱的……”他顿了顿，似乎想给西尔起个合适的昵称“小通缉犯？”
西尔机械地转过身，跟他打招呼，“你好啊。”
南希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扣上风衣扣子，“谢谢，我不大好。”
他抄起展示架上一顶同色系的帽子戴上，往柜台放了一袋金币，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店外走，一边问，“你也是来参加梅洛蒂婚礼的？”
走出几步，南希仍没有听见回答，一回头才发现西尔正直直盯着自己，像在围观什么稀有保护动物，还扯了扯身旁的男人，小声嘀咕，“看，有钱人。”
第16章
南希感到一点迷惑：“有钱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没有钱？”
看他的贵族打扮，也不像啊？何况还带着个那么厉害的随从。
西尔诚实地回答，“没有，我们穷得叮当响。”
“……”南希狐疑地看着西尔，但从那双澄净漂亮的眼睛里，愣是没看出一点说谎的可能。
难不成他们真的很穷？
他沉吟片刻，“那你们可以帮我个忙吗？价格随便开，只要我付得起。”
“什么忙？”联想到拍卖场里南希的举动，和即将在安格斯城举办的婚礼，西尔也不难猜到他想做什么“和梅洛蒂小姐有关？”
“你猜对了。”南希四下看了看，压低帽檐“这里不方便说，跟我来。”
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几条街，带两人走进一间小巷子里的酒馆。
“这间酒馆的老板和我是同乡。”南希拉开椅子坐下“我们都来自纳撒尼尔。”
这点西尔倒是听兰斯洛特说过。
南希作为洛斯拉最著名的吟游诗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风系魔法师英俊强大，多金且多情，但他的身世却始终带有神秘色彩，外界只是传闻，他来自纳撒尼尔——看来这条传闻属实。
西尔觉得有点奇怪，“我看这里守卫很森严，进出都要检查身份，怎么会允许纳撒尼尔的人在这开店？”
南希笑了笑，“现在这座城里的人，半数以上来自纳撒尼尔。”
“哈？”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很少有服装店，反而都是铁匠铺和军火商吗？”
西尔默了默。
“因为在纳撒尼尔，根本就没有服装店，那里的人只求生存，与恶劣的环境和野兽争斗，至于漂亮的衣帽服饰，在填不饱肚子的情况下，哪还顾得及这些。大多部落族人穿的都是猎物身上的野兽皮毛。”
“近年来纳撒尼尔的兽人愈发猖獗，常常驱逐生活在境内的人类，他们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好投奔安格斯麾下，穿过国境线进入这座城池生活。”
纳撒尼尔人因为常年生活在恶劣环境中，身体素质和适应能力比一般人更强，其中有些和兽人族混血的，身体强度更是远超常人，而这么一群人聚集在安格斯城中，还大量制造军备，要么是向纳撒尼尔境内的兽人发动战争，要么……就是向奥古斯丁帝国发起反叛。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后者可能性更大。
纳撒尼尔的兽人战斗力极强，除去少数爱好和平的隐居部族，大多好战野蛮，残忍嗜杀，和他们交火非死即伤，还捞不着什么好处。
奥古斯丁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是攻下一座城池，获得的土地资源都足够无处可去的纳撒尼尔人安居乐业——当然，他们的野心可能不止于此。
“安格斯这边的动向，帝国没有察觉吗？”
老板拿来两扎啤酒，西尔瞥了眼溢出的泡沫，觉得有些口渴，却没有喝，只暂放在一旁。
“察觉了。”南希闭了闭眼“他们把梅洛蒂嫁过来，就是为了威慑安格斯。”
毕竟梅洛蒂不止是帝国公主，还是烈焰王座法师。
西尔轻声问，“所以你想让我们帮的忙是……”
“——抢婚。”
-
婚礼当天，安格斯城四处挂起喜庆的红色装饰。
按理说热烈的颜色用在婚礼现场没什么不对，但这座边境重城的建筑物大多是压抑的黑色、冰冷的金属色，而代表梅洛蒂的红又是火焰的颜色。
这天恰好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天空下，森冷的黑色建筑物与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煤油灯，碰撞出的效果仿佛置身地狱一角。
这场深渊派对，哦不，盛大的结婚典礼将在正午三点，于城中央的凯旋广场举行。
公爵府早早敞开大门，安格斯穿一身黑色新郎服，站在门口接待从奥古斯丁各地赶来的贵族。
“卡拉米镇的小男爵，非常荣幸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安格斯先前并不认识梅斯，也不知道卡拉米镇的男爵原本是个傲慢的中年男人。
西尔和安格斯握过手，从兜里掏出一封红色的信封塞到他手里。
隔着那层红纸，安格斯能感觉出里面装的是金币。心思深沉的公爵先生一时判断不出这个举动的含义，举着一信封金币懵了懵。
别说他不明白了，连兰斯洛特也有点茫然，“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西尔和他大眼瞪小眼，也很茫然，“份子钱啊，参加婚礼不得给人包红包吗？”
“……”
兰斯洛特不知道“份子钱”和“红包”是什么东西，但他大概猜到了，这是西尔原本生活的地方的习俗。
不过洛斯拉是没有这种不成文规矩的，所以直到前往凯旋广场，西尔还能感觉到安格斯公爵感情复杂的视线不时扫过自己。
凯旋广场中央有一对巨大的战锤雕像，临时改造成了婚礼拱门，由于奥古斯丁的国王事务繁忙，便由梅洛蒂的叔叔，帝国唯一一位世袭公爵代替他参加。
三点整，远处高耸的钟塔传来悠远钟声，婚礼正式开始。
梅洛蒂穿一袭火红的婚纱，一头长卷发梳成发髻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
她原本样貌不俗，一经打扮便能称得上艳光四射，可惜天色灰暗，乌云黑压压一片，映得这城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世袭公爵挽着梅洛蒂走上婚毯，奇怪地抬头望了望天，“国王陛下明明请教皇占卜过，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才对，怎么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砸落在他鼻尖。
“咦？真的下雨……不对，怎么下起冰雹了？”
诡异的乌云笼罩在凯旋广场上方，毫无预兆地砸下大片冰雹，婚礼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贵族们纷纷抱着头想找个屋檐躲躲，却听呼啸的风声“轰隆隆”席卷过来，掀翻了婚礼现场的布置，桌椅全部倒在一旁。
一道阴影从天而降，展开双翼俯冲而下，从世袭公爵身旁抓起梅洛蒂，拍打着翅膀朝远方飞去。
直到他们消失在天际，人群中才有人出声：“巨龙——巨龙把梅洛蒂公主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