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花店(72)
这里风景极美，东部又有一片别墅区。
它们的分布不算密也不算稀疏，至少在一栋别墅的门口或者窗口，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另一栋别墅的。
中年男人的儿子就一个人住在这么个地方。
“我儿子是搞直播的，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务正业，但是收入非常可观，这套房子当时是全款买的，基本都是他出的钱。”中年男人一提到儿子，就是满脸骄傲。
不过骄傲完，他的神色就微微黯然：“他敢想敢拼，喜欢他的人……或者叫做粉丝的人非常多，事业也蒸蒸日上，一直到末日真相发布以前都是这样。”
中年男人说着，就打开了别墅的门，请安予年进去。
结果这一进去，安予年就愣住了。
这个房子的结构很好，装修也不错，可是布置却不敢恭维。
无论是沙发还是桌子，到处都有符纸、五行八卦等等的痕迹，地上更是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看得安予年目瞪口呆。
客厅里没有人，中年男人就带着他上楼去了书房，很快，在书房找到了一个年轻人。
该怎么形容那个年轻人呢？这个年轻人胡子拉碴，两只眼睛上有浓浓的黑眼圈，头发也乱得不行。
他身上的衣服倒是不破，不过因为一段时间没换，看起来仿佛咸菜一样，衬托得他异常颓废。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既没和中年男人打招呼，也没和安予年打招呼，自始至终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中年男人没跟他生气，只是回头，和安予年说道：“安先生，你是修士，你帮我看看，他这样是出什么事了？自从末日真相公布之后，他就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播也不做了。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尤其是前段时间……”
中年男人还没说完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那个年轻人就飞速爬了起来，然后窜到安予年面前：“你是修士？”
安予年不动声色地警惕着：“我是。”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年轻人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反而直接对着安予年跪了下去：“前辈！你收我为徒吧！”
安予年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又看着对方行的大礼，表情有些许的凝滞。
他看向中年男人，谁曾想中年男人也是一脸莫名。
“我儿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就什么都不说……”
正因为此，他才会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在看到安予年光风霁月、又听说他是修士的时候，特地请他上门。
安予年见得不到答案，就转移了目标。
他先是让那个年轻人起来，然后一行人转移到了客厅里。
安予年问对方发生了什么，那个年轻人全无之前爱理不理的模样，变得相当健谈：“是这样的，前辈，我想修炼。”
那个年轻人说完开头，也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就继续说了下去。
他先是说了自己年少时的梦想，之后又提到自己喜欢看的网络小说，最后提到了末日预告以来发生的事情。
安予年看着他灼热的眼神，听着他激昂的语气，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人是想成为修士？
“可是……我天赋很低。”年轻男人黯然总结道。
在得知可以检测天赋的那一天，他就去了，可谁曾想，他连中等的天赋都没有，只是下下。
眼看着同学群里那些人互相恭维，眼看着粉丝在直播间里问他情况，好奇他有没有意愿开一个修炼直播，他就感觉难受得不行。
尤其后来还有人气不如他人品不如他的直播，靠着修炼直播在平台大放异彩，还在直播间嘲讽他过气，他的愤愤不平就更浓了。
“我不信我不能修炼，我一定能找到属于我自己的路。”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执念，那后来他就是有点魔怔了。
年轻人心里也清楚自己这状态不太正常，可他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都是人，还要再分一次三六九等？
听他说到这里，在场众人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
中年男人满脸尴尬，安予年则是有些无奈。
说他对这些普通人的心情感同身受，那自然是假的，但他多少还是能想象这些人的心情。
所以他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屑，反而对着年轻男人笑道：“你不服输挺好的，也许哪一天就找到了自己的路。不过在那之前，你也不能太让亲友担心了。”
得到肯定，年轻男人当即重重地应了一声。
他还想问能不能拜安予年为师或者能不能被介绍和其他修士认识，逄祈的声音就在安予年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情况不对，还有什么事情他没说。】
安予年习惯性地偏过头去看他，看完才意识到逄祈现在是原形，马上收回了视线，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来。
诚然，这个年轻人的模样过于颓废了些，可是他思路清晰，即使不理人或者说多少有些魔怔，应该也不至于被老父亲误认为撞鬼了。
不，也不是不会误认，而是仅仅是这种情况的话，这个中年男人，应该不会找自己，而是会去找医生。
安予年顿时想到刚才中年男人被打断的话，重新看向了他：“先生，在贵公子告诉我们情况之前，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我记得你说‘尤其是前段时间’？”
听到这话，年轻男人的背后顿时僵了。
他有些慌乱地看着安予年，后者表情如常，丝毫没有怀疑他的意思。
年轻男人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等他父亲开口，就自己解释道：“我不说，是担心前辈你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安予年听他这么说，又笑了一下：“如果你在一年前告诉我，现在我能修炼，我也会觉得你精神有问题。”
安予年说得真心实意，那年轻男人便也放松下来，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种天赋，就算能修炼，恐怕耗尽一生，也是连个火都点不起的命。
所以尽管他执念深重以致于有些魔怔，但这真不至于让他崩溃。
真正让他变成这副样子的，其实是另外的东西，另外让他觉得，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的东西。
“事情是这样的，从两个月前开始，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有透明的人影在我面前晃。他们很是虚幻，没有五官，没有见，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
“这些轮廓有些像人，一米多高；有些虽然有人的轮廓，高度和宽度却和人完全不同；更有甚者，完全不是人形。
“他们每晚每晚都在我眼前晃，等我我一睁眼，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此我在家里装了监控，但监控什么都没发现……”
年轻人的描述听起来阴气森森，让中年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安予年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就算有，肩膀上的凤凰也能把所有阴气都驱散了。
他只是觉得这个描述有点熟悉，就好像自己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似的。
第65章
安予年的记性向来很好, 成为修士之后, 他的记性就更好了。
所以这个困惑在他脑海中短暂存在了一会，就找到了答案。
【逄祈，之前那次大战, 我好像也是这样。闭上眼能感觉到的东西，比睁开眼能感觉到的多得多。】
那时候睁开眼的他看到的是一面白墙, 可是闭上眼, 他却能穿透白墙, “看到”远处埋伏着的妖怪。所以这个年轻人的情况是不是也是如此？
【可是，你不是说，这种可以看到灵气的人，应该是天赋卓绝的修士吗？为什么他……】
这也是安予年最不解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大概刚才的巧合只是巧合而已，年轻人“看到”的，和自己身上发生的, 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并非如此, 】安予年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猜测从脑海中删除, 逄祈就给他传了音，【你和他不是一种情况。人在剥夺了部分五感的情况下，其他感官的感受很容易被放大, 放到修士身上, 就是更容易感受到诸如灵气之类的虚幻的东西。但是，他们一旦睁眼，这种能力就会消失, 而真正天赋卓绝的人却不会。不过，他这种情况在修真界也不算太多，如果善加利用，确实可以成为一名厉害的辅助型修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