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怀了最后一只神明崽后(60)
他们两人开着车在镇子上绕了好几圈,才找到沈烟的家。
沈烟的家在一条小吃街的旁边,门面很窄,不仔细看很容易忽视过去。
给两人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衬衫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是沈烟的父亲沈康顺。
沈康顺嘴里叼着烟,斜眼打量他们,好半天才开口道:
“你是小寒吧?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姑爷,九年未见了,您和以前比起来…变化有点大啊。”
楚子寒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但那股笑意并未达到心里。
沈康顺面色一僵,下意识的遮住了手脖子上戴的那块不值钱的镀铜手表。
“呵呵,你知道的,自从你表姑去了,我这日子啊是越来越不好过了。”男人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宋承,笑着让开了门,“这位是你的朋友吧?来来,咱们进来说。”
等进了屋,宋承才明显感觉到沈康顺实际生活要比表面上还要拮据。
破了个洞露出弹簧的老旧沙发舍不得扔,就放在墙边上用来摆放换洗的衣服,那些衣服也都是样式老气,穿了很久的。
“坐,坐。”
沈康顺招呼他们坐下,自己进了厨房倒茶。
楚子寒还没怎么打量,就看见阳台上晾晒着的女式内裤和胸罩,沈康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婚了。
“来来,喝茶喝茶。”男人就只倒了两杯,放到了两人的面前。
宋承低头看了看,杯子里漂浮着几片孤零零的茶叶,一眼就能数的过来的那种。
“姑爷这些年,有没有找人搭个伴?”楚子寒不动声色的问道,“家里该有个女人照应照应,日子会好过许多。”
沈康顺一愣,随后目光有点躲闪的说道:“是是,为了烟烟和小栖有人照顾,不得不再婚哪。”
沈康顺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子寒表姑死后没两年,沈康顺就和镇子上情况差不多的寡妇结了婚,他再婚的老婆身边还跟着一个和沈烟差不多大的女儿。
原本是为了孩子有人照顾,谁知道这个外表老实的女人精明的很,而且有着很大的赌瘾,沈康顺的钱大部分被她弄走输光了。
中年男子向自己许久不见的外甥诉苦,又说自己这些年如何如何不容易,提起楚子寒表姑的时候,眼睛里都闪了点泪花。
可惜楚子寒从头到尾没接一句话,全程淡淡的看着沈康顺煽情。
等到男人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才开口道:“沈烟沈栖呢,这次我是来参加妹妹的婚礼的,其他的事等婚礼过去再说吧,姑爷。”
“这么多年没见我都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怎么刚二十岁就急着嫁人?”楚子寒忍不住问了很多,“男方家里情况如何?”
提起沈烟,沈康顺面色有几分僵硬。
“她、她现在不在这。”
“不在这?”楚子寒皱眉,“她不是明天的婚礼么?到底怎么回事。”
沈康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只烟点上。
“明天举办的婚礼哪是婚礼啊,那就是一场……献祭。”
听到男人的话,宋承心里一惊,楚子寒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沈康顺眉间全是惆怅,声音沧桑的说道:
“你们进镇看到癞子河没有?她要嫁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那条河。”
沈康顺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癞子河还不叫癞子河。
也不知道哪一年的春天,河岸边突然出现了许多的癞蛤蟆,一只挨着一只模样丑陋的趴在草丛里叫唤。
这种东西又不是牛蛙,吃不得,当时的医药价值还没有发掘出来,身上的黏液不小心碰到了还会使皮肤溃烂,这对当地人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除了能治坏虫之外。
没人管又没有太强大的天敌,癞蛤蟆就泛滥了,那条河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癞子河。
楚子寒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这跟沈烟嫁人有什么关系?不是在胡闹么!”
沈康顺苦笑,“外甥啊,你让我把话说完。”
“就在五天前,沈烟和她那什么狗屁旅游开发公司的男友去河边谈话,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人栽水里去了。”
沈康顺提起这段事,焦躁的不断抖腿,脸上甚至有几分恐惧。
“当时三四个水性好的人下来捞,硬是连片衣服都没捞到!”
“然后呢?”宋承忍不住问道。
“然后,然后第二天早上在河边洗菜的人就亲眼看到,沈烟被一群癞蛤蟆给拖上了岸,人拉上来的时候还尚有一口气在。”
沈康顺很快抽掉了一只烟,低声咒骂一句,将烟蒂扔在地上碾碎了。
“怎么可能?!”楚子寒震惊道,就单凭癞蛤蟆的咬合力,想要在水里拖动一个一百来斤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沈康顺一言难尽,声音苦涩的很:“你是没看到那天的画面,否则你就不会质疑我说的话了。”
那些东西不仅大,数量也是前所未有的多,它们有的托着沈烟的身体,有的则咬着沈烟的衣服,将其弄到了岸边。
那场面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以至于沈康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被震住了。
第38章
沈烟落水被癞蛤蟆救的事, 在整个镇子上传的是沸沸扬扬。
有人说她走了大运,也有人说她邪乎的很, 更离谱的就是,有人觉得她是被水鬼附身了, 不然就是水猴子爬上来了。
不然怎么可能有人落水整整一天,还能不死的?沈烟并不会水。
“对啊, 当时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沈康顺满脸愁容, “那孩子回来后, 精神就变的很糟糕, 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
“她不肯说,每次问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的摇头。”
“我心想着人回来就好,只要没出事就好, 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种事!”
沈烟回来的当天,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阴了下来, 到了晚上就开始下雨。
雨点像玻璃珠子一样打在窗户上发出脆响, 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如果是下个一两天, 那也不足为奇。
但是自从沈烟回来之后, 雨就没有停过。
“一直下暴雨, 下的人心惶惶的不说,赖子河里的癞蛤蟆们全都爬出来了。”
沈康顺忍不住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随后递给楚子寒和宋承。
“我不抽烟的叔叔, 谢谢。”宋承委婉的拒掉后,楚子寒却出神的抽了一根叼在嘴里。
“我们这镇上不带庭院的房子还好,带了庭院的那就不用说了, 那些东西跳的到处都是。”
而且癞蛤蟆特别吵,它们叫起来又难听又聒噪,在那样心烦的雨夜真的是能逼疯人。
这种的情况出现得第三天,镇子上的一个神婆找上了门。
她说沈烟是河神选中的新娘,如果想要雨停,就必须举办一场盛大且郑重的婚礼,以此平息怠慢河神的怒火。
而沈烟落水又被送了回来,是因为河神觉得这样娶来的新娘名不正言不顺,只有按照河神娶亲的仪式才行。
沈康顺觉得很荒谬,但是镇上发生的事情又是这么离奇古怪。
最后迫于众人言论的压力,他不得不听从神婆的安排办了这么一场惹人生笑的婚礼,就连喜帖都是按照规矩老老实实的发了出去。
“壶口镇几十年前也有这样的仪式,王神婆跟我说了,只是让她在船上呆一晚上,沈烟不会有什么事的,仪式就是走个过场……”
看着自己外甥的脸越来越阴沉,沈康顺心虚的极力为自己的主张辩解。
楚子寒冷笑一声,“不会有事?您把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如此草率的交给了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骗子的神婆,你让她以后在人们面前怎么活?她以后还要不要正常嫁娶?!”
“表姑爷,我真没想到你为人夫糊涂,为人父更是头脑不清醒。”
沈康顺被一个小辈如此说,整张脸又红又涨,他跳脚的站起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