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罗曼史(53)
“嘭——”
一声枪响,在总督府内响起,刘宗死也不明白,他亲手提拔的副官,究竟为何要杀他。
在这个近乎静谧的夜里,沈朝阳悄然出手,将墨城的权利彻底揽入怀中,方式简单粗暴,但难得有效。
刘宗的副官接替了刘宗的位置,傅元帅的亲兵接替了傅元帅的位置,而权利的交接,也比诸多人预想的,来得更为顺利。
众人恍然察觉,原来沈先生早有谋算,只是那日不耐烦了,方才翻开牌面,出了手。
傅元帅的死讯传入了宋宅,宋天和李言生自是十分欢喜,欢喜外却又生了疑惑,毕竟这件事仍有诸多疑点,未曾挖掘。
何人将这令人上瘾的药方给了傅元帅?
傅元帅为何拖延进墨城,又为何要对沈先生下手?
过来传信的宋秘书道:“沈先生正在调查此事,有结果定当告知两位。”
李言生叹道:“先生能为我们杀了傅元帅,已十分不易,背后的事情如能寻到真相,自然最好,寻不得那便算了,莫要让先生太过劳神。”
宋秘书听完此番话,下意识地看向了宋天,宋天笑道:“看我作甚,这番话可不是我教他的,是他自己想出的。”
宋秘书略显尴尬,又道:“沈先生让我带个话,两位先生身子好些,可去沈宅看看他,他亦十分惦念你们。”
“定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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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便到了新年,王倾一早醒来便去厨房忙碌,沈朝阳则是亲自写起了春联,写一副便让佣人送出去一副。
之前摇摇欲坠的沈氏商会,倒因着变故变得红火起来,门房每日都能收到上百封拜帖,明眼人都清楚,这墨城,如今是沈朝阳的天下。
沈朝阳对当土皇帝没甚么兴趣,不然当初就没有林秋白和傅元彪的事,只是现阶段这二人的行事俱成了拦路虎,再加上宋天之事,沈朝阳并不想有人继续拖他的后腿,自然要清理一番。
沈朝阳亲自下了杀手,自然会引发一些争议,但他并不顾忌这些,更何况,王倾十分体谅他,并不因他杀人而害怕甚至远离——沈朝阳便甚么都不怕了。
最后一幅对联,沈朝阳写给了自家,佣人们捧着对联贴在了主人房门边,沈朝阳则是洗了洗手,踱步到了厨房,问:“可忙完了?”
“尚未忙完,炸了些萝卜丸子,正温热着,你去吃一些。”
“何处?”
“就在这儿。”
沈朝阳便看到了一个墨绿色的盘子,盘子里是黄澄澄的丸子,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略显踌躇,还是伸出了手,用手指夹着一个丸子,送入口中。
很好吃。
手指上沾染了些许油渍,沈朝阳却不怎么介意,又重新夹了一个,安安静静地吃了。
王倾在忙碌间歇看了一眼,才发觉大半个盘子的丸子都消失不见了,再看沈朝阳,眉眼间流露出一丝餍足,活生生像只被喂饱的狮子。
王倾将脑海中奇怪的想法放在一旁,轻咳一声,道:“可要喝点汤?”
沈朝阳点了点头,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那笑容直击王倾的心脏,让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几乎手足无措,狼狈不堪地扭头道:“我去给你盛汤。”
王倾转过身,拍了拍发红的脸,掀开了铁锅的盖子,拎着勺子正欲盛汤,腰身却骤然一紧,熟悉的温暖自颈后弥散到全身,让他忍不住颤抖。
“你……”
“你盛汤,我抱着你,不耽误甚么的。”
沈朝阳自背后搂紧了王倾,他的唇擦过对方的脖子、耳垂、侧脸,像捕猎前的戏弄,又像是进食前的仪式。
“你……你这样让我怎么盛汤。”
王倾试图攥紧长勺柄,但他的手亦变得灼热,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沈朝阳触碰过的地方。
意乱情迷,失去理智。
“要盛汤……还是要我?”
“咚——”
长柄勺磕碰到锅沿发出低沉声响,随机自由下滑坠入低端。
王倾却顾不上它了——
两人在厨房里荒唐了一通,情到浓时亦不觉得冷。
待云雨止歇,王倾端坐在座椅上,看沈朝阳笨拙地捞出了勺子,盛了两碗汤。
第六十四章
喝了暖洋洋的汤,吃过年夜饭,有情人坐在窗畔,看烟火璀璨。
沈朝阳抱着王倾,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却枕在人肩头,不成体统,亲密无间。
待烟火褪去,沈朝阳又抱着人,齐齐地倒进床褥之间,不带情与欲,只手牵着手,小声地道着情话,有时道得腻人了,换来手指刮蹭过掌心,温情脉脉,正是人间。
一夜好眠无梦,待第二日清晨,沈朝阳醒来时,恰好与王倾的视线相对。
他花费了一点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又道:“你何时醒来的?”
“有一会儿了,”王倾顿了顿,解释道,“想看你,就一直这么看着了。”
“不必心急,尚有一生时光,想看,随时可以去看。”
沈朝阳不认为他说的是情话,但王倾偏偏因这句话红了脸亦红了眼,紧紧地抱住了他。
温香暖玉入怀,沈朝阳亲吻着王倾的脸颊,他想,他此生都舍不得将怀中人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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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沈朝阳亲自送沈暮雪远行,沈暮雪翻身下马,在冰雪中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同沈朝阳道别。
沈朝阳神色淡淡,只叮嘱了句:“一切小心。”
沈暮雪的离开带走了沈家的最后一批人,诺大的墨城,真正意义上的沈家人,只剩沈朝阳与王倾二人。
宋天与李言生在大年初六来访,沈朝阳只道:“你们应当着手离开。”
宋天的药已经从林家送来了一批,而在有心人眼中,墨城早晚会迎来一场危机,最理性的行为,自然当选择离开。
宋天却与李言生对视一眼,道:“沈先生在墨城,我们亦在墨城。”
“你们并不蠢笨,当知晓将来的危险。”
“正是知道危险,更不能让沈先生一人独自面对。”李言生沉稳道。
“罢了,你二人若要留下,那便留下。”
沈朝阳思索片刻,竟也笑了起来,又补了一句:“我沈朝阳,亲密之人并不多,却不想,大难将至,竟一个个的都不愿走。”
“沈先生,我与宋天亦生在墨城,长在墨城,留下也并非全为了您。”
沈朝阳笑着摇了摇头,道:“竟会宽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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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两兄弟终于踏上了返乡的道路,临走前,他们送了金家一份“厚礼”,林雪阳与林雪星俱坐在老爷车内,两人却并不挨着,中间的空挡,仿佛能再坐下一个人。
窗外飘起了白色的雪花,林雪星看了一会儿雪,突兀道:“哥,来墨城这一趟,你快活些了么?”
“你呢?”林雪阳正闭目养神,听闻弟弟的话语,却并不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将那金曼百般折磨,但如今离开了,也没甚么快活的。”
“他已经走了,活着的人,总该活。”
“哥,你会忘了他么?”
“你会忘了他么?”
“我不会,但你说的对,他已经走了,活着的人,总该活。”
车内一时静谧无声。
过了许久、许久,林雪星亦闭上了双眼,遮住了眼底的水,他轻声道:“哥,我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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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方圆吃过了晚饭,独自去了书房。
他年纪并不大,如今却隐隐有了沈朝阳麾下第一顾问的趋势,固然有前世的记忆相助,亦与他自身的机敏和好学有关。
他前世并未在墨城待很长的时间,因而并不知晓沈朝阳为何死去、墨城又为何覆灭,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记忆中获悉的所有的信息一一列下,再经过分析比对,寻出相近的答案,送给沈先生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