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中(102)

　　等下一列地铁到站后，金橙走进了车厢。车厢里面没有其他乘客，于是金橙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来。她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梦境都是会自动触发事物的。
　　此时，金橙已经消耗了大量精神力，目前她的数值是2367。金橙不太担心池拓，池拓接受的梦境机密级别和界位高度都在她之上，精神力上面只要他愿意，数值可以提升到可怕的程度。
　　不过具体金橙也不是很了解，池拓的梦境接管在国外，不是他们负责的板块。
　　至于那两个“光耀”的人，金橙有点不太放心。林一这人不太好评价，但冉闻宁看着就是明显的经验还不足。
　　地铁到站后，金橙发现外面还是同样的画面。她又尝试坐了几遍地铁，依旧没出现什么梦境存在。金橙吸了口气，虽然现实里她很容易暴躁，但在梦境里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于是在这个无限的列车里，一个金发女人反复地进入，再反复地出去。等金橙坐到第81次的时候，梦境总算开始有点不同了。她可以听到周围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但是不太明显。
　　又坐了几次，金橙逐渐听清了。那是地铁平常的声音，一些乘客的走路声、说话声，还有地铁到站的声音。但是金橙周围还是什么人都没有，她只能听到这些隐约的声音。
　　这些声音与她在一个空间，又似乎不在同一个空间。
　　金橙继续把地铁坐下去，渐渐的，她感到车厢的内壁触感变得滑溜起来。她用手摸了墙面后，拿手指捏了捏，那种触感仿佛地铁上面沾着粘液。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已经可以肉眼看到那种透明的粘液了。
　　那种粘液挂在车厢内壁上，不知从何而来。
　　金橙坐到178次的时候，车厢内壁从一开始的白色变成了粉色。她站在车门外的时候，感觉车厢有点恶心，但还是克服心理上的不适走了进去。
　　“好像肉……”金橙指了指车厢的墙面，原本坚硬的材质已经变软了。
　　236次的时候。两边的列车内部都变成了像肠道一样的环境。金橙皱着眉头走了进去，她已经可以闻到一些怪异的味道了。
　　“灵视”究竟给她看了什么。
　　在301次的时候，金橙早已经不想坐在里面，她只能站在里面。这里的环境让人发毛，而且这次金橙闻到了血腥味。她想寻找血腥味的源头，但是味道无处不在，让她无法确定方向。
　　不过很快，金橙就看到车厢最前面有了点动静。她看到一层浅浅的血流了过来。那些血虽然流得缓慢，但是覆盖了整个车厢的地面。金橙躲不掉，只能让它们弄脏了自己的脚。
　　好在地铁到站了。金橙赶紧捂着鼻子走了出去。
　　“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一道声音传入金橙耳朵。她抬头看到林一站在车门外。
　　少年穿着黑衣，他对视着金橙说话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看透了金橙，并且向着更远方看去。在林一的背后，那个肉一样的地铁列车停靠后又再次出发了。
　　金橙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对林一问道：“这个梦境与我有关，你是怎么进来的？”
　　“‘灵视’就给你和池拓弄了梦境，我和冉闻宁在分开找你们。”林一漠然地问答。
　　金橙大致想到了原因，估计和使徒级别有关。她给林一说了一下列车的变化，“我再继续坐下去可以触发更多，这个梦境有些东西，你既然来了就和我一起吧。”
　　不过林一摇了摇头，他直视着金橙道：“我并不建议。”
　　金橙看着这个身高比自己高的男生，其实他也可以算男人了，只是还留着些少年气。“老实说，你外表倒是不错，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队站点的女孩。”
　　女人的话题真是会跳跃。林一提醒说：“不用。这个梦境我不建议你继续看下去。”
　　林一在察言观色上的确不算厉害，他没看出金橙在故意转开话题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身高现在是175吗？不过我觉得你还能长。”金橙打量着林一说。
　　虽然林一不通人情，但是他懂逻辑，一个使徒级别的人在第一阶梯难度的梦境里面和他扯其它话题，这是矛盾的。他看了金橙会儿，才说：“我身高是还能长。下趟列车我陪你进去吧。”
　　等林一同意了金橙的建议，他们两之间又突然没了话题。金橙一下子沉默了许多，在走进列车后，她才开口对林一说：“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你有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
　　金橙想了想，继续说：“那你了解女人吗？”
　　“不了解。”
　　金橙真是遇到了话题瓶颈，她现在内心很不安，只能继续对林一说：“我觉得这个梦境，可能和女人有点关系，我觉得不太舒服。”
　　“我知道。”
　　这个回复倒是让金橙愣了一下，她掩饰着自己状态上的不对劲，笑着对林一说：“你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懂很多。”
　　林一转过身看着金橙，用他那张冰霜脸很平静地说：“你这里有点麻烦，我才会过来。”
　　林一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他很少见地皱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冉闻宁那里似乎发生了意料外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了。”金橙没注意到林一那瞬间的不对劲，她在听完林一这句话后，意识状态又下降了不少。她的精神力从没有像这次波动得那么厉害。
　　金橙有点害怕，害怕列车坐到尽头会出现什么。
　　列车内部的肉不像开始那样只是粉色和软，它逐渐开始了运动。整节列车像是一个活物，一个拥有肉组织的活物，墙面和地面都在有规律地蠕动。
　　在这次列车到站后，外面不是明亮的地铁站，而是全黑的。车门没有因为到站而自动打开，似乎在等着车内人的反应。
　　“出去吗？”林一问金橙。
　　他身边的女人呆在原地，没有应他的话。金橙想起了那个长得像冉闻宁的修女对她说的话：你有两个。
　　当时金橙以为梦境存在是在说她和自己的梦境之主。“力”的界位没有很高，金橙那时候不想让“灵视”插手自己的梦境，就对它说了与你无关。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很想知道真相，但是她很害怕，因为她隐隐约约有点意识到了问题。金橙身边站着的，只有一个她刚认识不久的人。项景中说这个少年样的男人可以帮忙，让她放心。
　　但是金橙觉得目前的事情已经超乎自己一开始的预计了。
　　“你有什么能力吗？”金橙问林一。
　　林一看了眼金橙，对她说：“这要看你需要来定。”
　　金橙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我们出去吧。”
　　原本金橙坐地铁，出了车门后，就会坐在石凳上等下一趟车，但是这次，她的直觉告诉她，要去地铁的上一层。他们并排站在自动扶梯上，缓缓向着黑暗的上一层前进。
　　在上一层，一个畸形的、看不清四肢摆位的粉色肉块逐渐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肉块很小，也很安静。它飘在空中，很多红线从四面八方串联起它。
　　金橙在那个肉块上感受到了自己的意识……她几乎瞬间就趴倒在了地上，一阵干呕。这件事明明过去了好久，她在医院检查也是正常的，为什么还会有这个存在。
　　“为什么……”金橙不敢再抬头。
　　林一看着那个漂浮着的肉块，眼角有一抹平常很难以见到的阴郁，“你还能保持精神力稳定吗？能的话，我就告诉你。”
　　“你说……”金橙的手抓紧了地面。
　　林一叹了口气，看着那个肉块的意识说：“他身体不在你里面，不过意识还在。你在怀孕的时候进入过梦境吗？这个意识在失去身体前就已经迷失了。”
　　女人的声音没有再响起，隔了很久很久，才有一道虚弱的声音：“我之前流过产……”
　　林一想了想，轻声问她：“你决定吧，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