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中(15)

　　这个场景现在冉闻宁已经很少梦到了，初中时候的家，现在早就不在了。
　　这个房间是书房，冉闻宁现在正对着窗户站着，他看向窗外，却什么风景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柔和的白光。
　　熟悉的白色印花窗帘随着吹进来的风飘动着，接着便碰到了桌上的笔，那笔被窗帘角带动了好多距离，逐渐靠近桌子的边沿，终于在桌边咕咚一声掉到了地上。
　　波列罗舞曲那诡异荒诞却又无比欢快的调子，随着笔的行动不断变换着节奏。
　　冉闻宁不敢动，也不敢思考，因为母亲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经常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后一首波列罗舞曲可以循环播放一个下午。而沙发，就在他的背后。
　　“帮我捡一下笔吧。”一个女声响起。
　　冉闻宁的精神力瞬间跌破100。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那个声音响起之后，便没有了，像是耐心地等待着他拾笔。波列罗舞曲真的让冉闻宁紧张又发毛，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僵硬着拾起了那只笔，然后一顿一顿地转过了身子。
　　入眼的是一个身材保持很好的女性，但是她的脸却是一片柔光，看不太清。
　　冉闻宁将笔递给她，站直了身子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那女人拿起笔，看了一会儿，对冉闻宁说道：“请问你能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吗？”
　　冉闻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想哭。
　　母亲最后一段时间，连记忆都有些不太对了，经常忘记冉闻宁是谁，但是她是一个教养很好的人，便总是让冉闻宁一遍又一遍说着以前的事情。
　　刚开始她还会叫着冉闻宁的名字让他说小时候的事，后来连儿子名字都记不太清了，便用你来开头一段话。
　　冉闻宁也不管精神力的下降，像以前那样从小学开始说着自己的事情，一遍又一遍。那女人便静静听着。
　　接着她又问：“那你幼儿园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幼儿园的事情太久远，其实冉闻宁记得并不多，只能零星讲几件事。那女人像是有点无奈，说道：“那你再说一下你以前的事情吧。”
　　冉闻宁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他一遍一遍对着梦里的母亲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但是随着说的次数增多，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开始越来越记不清了，每说完一遍，下一遍就会漏掉很多东西。
　　到第四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
　　而母亲的面容，却随着他对小时候事情的遗忘，而变的渐渐清晰。
　　等到冉闻宁什么都说不出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那张惨白的脸，根本没有血色，俨然是死亡的状态了。而且皮肤像是晒干的果子那样结成一张油纸质感的薄皮，皮下的肌肉感觉已经化成了水。
　　冉闻宁吓到想喊出声，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女人明明就闭着眼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动，却从她的前方平白无故响起了一道声音：“你再说一遍小时候的事情吧。”
　　……
　　冉闻宁精神力63，感知力80。


第12章 评级
　　冉闻宁喘着气，根本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他觉得很害怕，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精神力的伤害，那种未知的、无法理解的、颠覆你三观的恐惧。
　　他后退着想离开那个女尸，但是退后的脚却没有踩到平地，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站在窗户边沿了，而自己因为重心没有保持平稳摔进了那片光芒。
　　冉闻宁以为自己感知力已经高于精神力了，等会儿会摔的全身疼，但是料想的事情却没有出现。他甚至发现自己的意识没有形成身体，他现在就像用别的视角在看电视画面一样。
　　他看到他的母亲，这次像是活生生的人了，但是仅仅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母亲牵着一个孩子，走在一条冉闻宁并不熟悉的道路上。
　　那个孩子很小，背影看着只有三四岁，但是冉闻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感到这个孩子不是自己。
　　一种更为怪异的感觉爬上了冉闻宁的意识，如果说刚刚是梦境干的好事让他渐渐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么现在发生的东西，像是真实存在，而冉闻宁却并不得知的。
　　整个画面是无声的，由于刚才冉闻宁受到了不小刺激，导致他现在专注力很高，死死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母亲牵着孩子停留在了一家店面前，那是一家零食店。母亲低下身子询问那个孩子是否要吃东西，那个孩子似乎有些犹豫，但是母亲还是拉起他走向店家。
　　冉闻宁看到自己的母亲买了一个甜筒递给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握在手中，像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冉闻宁等待着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的时候，那个孩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头看向了冉闻宁的方向。
　　就在冉闻宁看到那孩子脸的瞬间，他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冉闻宁精神力31，感知力97。
　　“冉闻宁，快醒醒！”
　　“冉闻宁？”
　　冉闻宁觉得耳边很吵，但声音熟悉，像是天哥的声音。他茫然地睁开眼，看到周围的人都神色慌张地看着他。
　　冉闻宁的眼神大概是很迷惑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他就听到天哥情绪激动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每个实习生身上其实都放了应急的东西，当你快迷失的时候，那个东西会被启动。”
　　“冉闻宁你居然他妈差点迷失在一个功能梦境！？”天哥喊道。
　　“什么？”冉闻宁迷糊着说道。
　　“精神力低于30你就要迷失了，冉闻宁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差点迷失？”天哥摇着冉闻宁说道。
　　冉闻宁听了天哥的话，摇了摇脑袋，但是只觉得一片空白，说道：“额，我好像看到以前的事情了，具体我不记得了。”
　　“啊？”天哥有点怀疑冉闻宁的记忆。
　　“可能有家人吧，我猜。”冉闻宁说道。
　　周围的人又保持了安静，互相看着对方，思考这个实习生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差点迷失在一个安全的功能梦境。
　　冉闻宁揉了揉眼睛，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天哥、医生、登记人员，他居然还看到了林一。林一看见冉闻宁看他，说道：“我是你下一个进入‘走马灯’的人。”
　　看来自己没有做好一个榜样啊。冉闻宁叹息着想。
　　“天哥，那我这种情况，最后评级会怎么样？”冉闻宁有点担心自己的评级。
　　“这个是最后综合考虑的，‘走马灯’占比并不是全部，不过你这样的情况，我也说不好。”天哥摇摇头说。
　　冉闻宁被拉去做了检查，没什么大概，除了记忆有点模糊，不过这是应急物的正常反应。这个应急物是功能梦境“玩具盒”的一个道具—护身符，不过每个人只能用两次，而冉闻宁非常厉害的将第一次用在了功能梦境。
　　徐峰进完功能梦境“走马灯”后，总觉得自己表现不好，想来找冉闻宁哭诉。
　　“冉闻宁，我觉得这次惨了，我精神力波动得跟过山车一样。”徐峰说道。
　　冉闻宁笑着拍了拍徐峰的肩膀，说：“没事，不怕，我差点迷失在功能梦境。”
　　徐峰惊得张大了嘴巴，总觉得冉闻宁在骗他。
　　在最后的理论考试前，所有实习生都收到了大厅集合的通知。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吴佳欣问向身旁的黄敏和周洁，另外两个女生摇头表示不清楚。
　　徐峰和冉闻宁则一脸忧郁的不想说话，“走马灯”那他们两个双双落马，都在各自担忧自己的评级。
　　林一有点独来独往，靠在墙边，也没和别人说话。
　　今天来带实习生们的是一位医生，冉闻宁是见过的，是最开始和天哥走在一起的陈红医生。陈医生到了之后，清点了一下人名，便带着大家走向了医院。
　　在医院有些楼是有限制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而这次，陈医生却将大家带去了一栋限制级别的楼。
　　“你们现在已经是在实习期的末尾了，即将迎来自己的工作分流。这份工作很特别，希望你们好好重视，同时为了加深你们对它的认识，我今天要带你们去看一些人。”陈医生领着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