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着孕吗?”马嫂子想不太起来了。
“好像是怀着,前几天我还看着她挺着肚子,在外面晒太阳。”马招娣努力回忆着。
“没有吧,这女人不是不能生吗?进门好些年,一次都没怀过。”栓子也陷入了回忆之中,不过语气很笃定。
“真没怀过,可能是一直没怀疯了吧。”另一个壮汉说道。马招娣最后也茫然起来,根本不确定杜婶子怀没怀孕。
林夜白记得很清楚,之前他和马招娣来慈恩寺的时候从杜家门口经过,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那里收衣服。
林夜白想看看她家有没有断了胳膊腿的人,随意往里瞥了一眼,发现她丈夫肢体健全,很快收回视线,也没放在心上。
这个女人是真的怀着孩子,但孩子现在应该落到了马二狗的肚子里。
许愿时,只是让马二狗生下儿子,没说是谁的儿子,把别人的儿子生出来也算愿望实现。
众人都在遗忘这件事,对杜婶子下垂的肚皮视而不见。除了林夜白。
为了检查两人身体的变化,林夜白主动帮马二狗诊脉,发现他的脉象十分复杂,在两种状态间切换,一个是正常男人的脉相,有些肾虚,另一个是怀胎妇人的脉相,九个多月,接近临产。
林夜白同样也给杜婶子把脉,和马二狗情况一样,一个是普通妇人脉相,很是虚弱,元气大伤,另一个是怀胎妇人脉相,时有时无。
虽然大家都对佛祖更加信赖,潜意识认为把脉很有用,都眼巴巴地看着,想听个结果。
林夜白简单解释几句,让杜婶子最近卧床休养,滋补亏损,马二狗也要注意养胎。大家都将信将疑,完全没听在心上。
不管是不是被林夜白催眠过,这几人真切地遗忘了杜婶子怀孕的事,也不诧异马二狗为什么能怀胎。一切无比自然,所有人都带着佛家禅意,仿佛生来就是如此平和,接受生活中所有奇怪的事。
其他村民看着杜婶子哭闹,实在想不起来她怀过孩子,只当她发疯了,还劝她上供,再怀一个。
林夜白默默观察,只觉佛祖对他们的影响十分深刻,可以随便篡改记忆。也许这些村民全是佛祖的造物,是一群可以随意捏揉的玩具,是提供信仰的工具。
祂或许比想象中更加棘手,又或者天平永远奏效,只要林夜白收的儿子更多,交易成功,他就能离开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也是疯得厉害,我回去给她灌两碗香灰水,说不定就好了。”杜家男人把杜婶子带回家,露出了庄稼汉式的羞涩笑容。
“这孩子怎么总在肚子里踹我,真闹人……”马二狗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已经有了那种当母亲的关怀,宠溺似的抱怨,拳拳爱子之心令人动容。
林夜白打算暂时观望一二,马二狗替杜婶子生下儿子,再把孩子还过去也是一样。这个孩子真是一个健康的婴儿吗?
恰好到了饭点,家家户户升起炊烟,有干农活的,也有喂鸡喂鸭的,一切欣欣向荣,平静而美好。檀香气仍然笼罩着整个村子,群山环抱,静谧安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夜白又催眠了更多村民。如今医疗水平很低,粮食产量也不高,这个避世而居的村子只有四百多人,林夜白已经有了一百多个儿子。
【文学带师】:《一百零八宝:爹咪别想跑》
【呜呜怪】:不愧是我崽,真能干!
林夜白将精神力消耗一空,缓缓恢复,等待夜色降临,到时候继续召唤木鱼声。
入夜,马二狗突然哀嚎起来: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不会要生了吧?”马招娣兴奋起来。
“我拿把剪刀来,到时候把他肚子剪开,再把孩子抱出来。”马嫂子又急冲冲地去烧开水。
林夜白开始思索生产的事,这种医疗条件,马二狗要是破腹产根本活不下来,以前村里人砍胳膊砍腿,难道不会大出血,也不会感染?
“你们上供以后伤口不会流血?”林夜白问。
“不会,抹把香灰就好了。”马嫂子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不……不要……我不生儿子了……”马二狗缩在床脚,瑟瑟发抖。
天彻底黑了,林夜白想起孝顺的光头儿子们。他们都是和尚,时刻记着普度众生,也许知道怎么接生?
第226章 祭佛7
在马二狗的呻吟惨叫中, 门外同时响起大量木鱼声,不止如此,还有其他乐器, 比如钵、罄、锣、鼓。
很多时候和尚道士为了养家糊口, 也jian职超度、念经、送葬、出殡,不单只会木鱼。所以声音响起来不算嘈杂, 甚至有种奇异的节奏感,让人想起出殡守夜时的画面。
“你们听到声音了吗?”林夜白看向门外, 这次似乎来了很多人,场面倒是够大。
“什么声音?我怎么没有听到?”马招娣疑惑,但她直觉要比常人更敏锐一些,也发觉门外有些不对。
“我只听到了当家的在惨叫。”马嫂子看着门口, 惊疑不定。
林夜白并不意外,如果他们都能听到木鱼声, 早在前两个晚上就已经发觉了异常。佛国的木鱼声, 看来不是寻常人可以听到的。
不过, 集中注意力应该能听到些声响。
“你们仔细听,门外有木鱼声。”
林夜白声音平缓, 带着万年不变的疏寒,下意识让人集中注意力, 听从他的话。
马嫂子、马招娣、马二狗都竖起耳朵,试图听到林夜白说的木鱼声。门外实在太安静了, 简直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明显不正常。
难道木鱼声在很远的地方,所以听不到?
等他们仔细去听的时候, 竟然发现门外吵得厉害, 锣鼓喧天, 不少木鱼同时被敲响,小木槌好像直接敲在头骨盖上,让人生出一种晕眩又恶心的感觉。
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那群演奏的人就贴在门窗外,正盯着里面的人,不知疲倦,机器一般的敲打着。
原本听不见,却骤然出现的声音,瞬间。让房间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漫上一层阴影,不自觉变得惶恐起来,除了林夜白。
他怕人不够多,心中暗想,敲得再响些,这点人完全不够。于是声音也就越来越响,外面汇聚的和尚想必已经数目惊人。
马二狗因为疼痛分神,但他也听到了木鱼声。只要你觉得它存在,它就真的存在。招之即来,却挥不去。只要你听到声音,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从脑子里屏蔽。
“该不是黑白无常来接我了吧?”马二狗瑟瑟发抖。
“不生了行不行……不想生了……”
“爹,我害怕……”
马二狗肚子痛得要命,只感觉一阵热流向下涌,又被堵住,简直痛不欲生。
“我看还是拿刀把他的肚子剖开吧。”马嫂子看着马二狗痛成这样,也很怜爱。
“不……不……”马二狗不想被剖腹,他想起杀鱼时的画面鱼。先刮掉两边的鱼鳞,然后再顺着鱼腹一刀切过,抛出里面血淋淋的内脏,就能下锅了。他死死抓住床单,看着林夜白,露出祈求的眼神:
“爹……救救儿子……救救儿子……爹……”
他喃喃念着,整个人被一种莫大的恐惧感所充斥,更何况这个肚子原本不属于他,此时就像一个充满了水的气球,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里面的孩子也在拳打脚踢,到了降生的时候却无法出来,这对于父子二人都是一种折磨。
“外面是谁……”马招娣也开始害怕了,盯着老旧的木门,只觉得门缝外有许多双眼睛正向里看。
她的直觉没错,外面的和尚们的确在观察房间里的景象。因为和尚因召而来,只有净化了邪魔才能重新回到佛国,每当出现邪魔,佛国的和尚就会被自动召去人世,度化邪魔后,重新归入极乐世界。
在和尚们眼中,这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邪魔。他有银白色长发,血色眼瞳,容色昳丽,气度雍华,且有种万年霜雪般的寒意,令人不敢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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