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 下(46)

　　“你要什么？”舍身佛问。

　　“要你跟我走。”林夜白想给怪谈世界再薅个大白菜, 如果舍身佛不愿意留在怪谈世界，可以去深渊, 或者成为轮回者。

　　“……”舍身佛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新奇, 又有些迟疑。从来没有人会对佛祖许愿说，你跟我走。

　　舍身佛也知道这处世界很小, 知道自己无法离开这里。祂的职责是把所有进入了外来者都留下来, 但不愿做工具, 不想当傀儡，始终在尝试挣脱束缚。

　　继那一把无偿的糖果之后, 林夜白释放出了更大的善意。

　　但舍身佛无法决断,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阴谋。离开这个世界, 是否会沦落到更糟的境地？

　　祂深知得到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的道理, 世间从来没有无偿的东西。

　　祂愿意付出代价，只求公平。

　　作为金宝时，父母对他好，是因为他是父母的儿子, 是家里传宗接代的男丁。父母对他和姐姐不公平, 他不甘，同样是人, 为何男女要分出个优劣？

　　心爱的姑娘嫁给旁人, 因为他家贫, 他不解，同样是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贫贱之分？

　　为官者谋财害命，律令有惩处之法，为什么知府能逃脱刑罚？既然世界上有公平二字存在，为什么时时事事都不公平？

　　所有人都说要认命，因为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要么独善其身，不入红尘，要么做个俗人，磨平棱角。

　　舍身佛偏不认命，想开辟出一条公平的路。祂成功了，靠一柄天平揽众生信仰，时至今日，距离成佛只差临门一脚，可见众生需要祂提供的公平。

　　“你有什么目的？”舍身佛审视着林夜白。

　　“替我镇守一个世界。”林夜白十分坦然。

　　“对我而言又与现在有什么区别？”舍身佛眼神微凝，那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更大的牢笼。

　　“你会自由。”林夜白只需要舍身佛镇守一段时间，并非永久。

　　“如果将你永远留在这里，我也可以获得自由。”舍身佛直接说出真相，不介意是否会将规则泄露给林夜白。

　　“那么，我要你的友谊。”林夜白也不是非要舍身佛留在怪谈世界，他只是想节省一瓣小红花。如果能把舍身佛说服，直接带祂离开，这个副本就能不战而胜。

　　“友谊……让我想想。”舍身佛垂眸。

　　【课代表】：想想就孝了

　　【正义使者】：吃了这个糖会变孝吗？

　　【超甜糖果专卖店】：店里的糖各有作用，体验一下就知道啦

　　【大咸者】：直播间现在有抽奖功能了，崽崽可以试试

　　林夜白仔细寻找，发现直播间界面真有个小小的红包功能，使用一次十万星币，可以设实物为奖品，随机抽取幸运观众跨时空投送。

　　【林夜白】：很快抽奖，等我一会

　　林夜白研究了一下抽奖功能，将【超甜糖果店】赠送的糖果分出一半设为奖品，开始抽奖。

　　直播间漂起漫天糖果雨，不少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都收到了糖。

　　抽奖完全随机，多少全靠欧气。

　　【绝世名导】：呜呜呜我吃到了陈皮糖，头发长出来了！！！

　　【大威天龙】：贫僧也长出了一头浓密的黑发

　　【平凡的我】：吃到大白兔，我变白一个色号

　　【文学带师】：怎么不是长出大白兔

　　【化吉大帝】：吃到了！有被甜到！

　　【龙王】：很甜，谢谢

　　【软软猫耳朵】：呜呜呜呜妈妈终于吃到了崽崽发的糖，泪目

　　……

　　直播间观众欢天喜地，林夜白视线稍稍向上偏移，落在舍身佛头顶。原本光秃秃的脑袋上突然长出了发茬，还在飞速生长。

　　？？？

　　舍身佛摸了摸脑袋。

　　不管祂多霸气侧漏，多诡异恐怖，一旦开始摸头，形象就回不去了。

　　“我为什么会长出头发？”舍身佛不解。

　　“尘缘未了。”林夜白解释道。

　　“……是这样吗？”舍身佛半信半疑，这些糖的确引动了祂的心绪，但时至今日，那些过往已经无法再对祂产生影响，尘缘从何处来？

　　“是。”林夜白十分淡定，不介意和舍身佛耗着，反正时间流速不同，他在这个副本待了几天，外面只是瞬息。

　　“为什么不答应与我交易？只需要一些糖，你就能离开。”舍身佛持续性不解。

　　“……”林夜白看了舍身佛一眼。

　　【咕咕鸡】：因为崽崽看上你了啊，金宝

　　【男上加男】：崽崽的好大儿，快从了吧

　　【超有钱的橘座】：我们崽崽看上的工具人，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小编也想知道】：霸道太子与为情所伤的和尚

　　也许舍身佛也听到了弹幕内容，声音温和：

　　“如果你愿意永远留下，我允许你在慈恩寺前建一座庙或者道观。”

　　“如果你愿意将法身留在这里与我作伴，我可以向左边挪一挪。”

　　祂坐在林夜白身侧，白衣黑发，眉目悲悯，平静如初。

　　“为何不愿与我一同离去？”林夜白侧身，银白长发垂落身后，抬眸看来时眼中只有纯然的疑惑，眼下冰蓝神纹圣洁高贵，细看有些妖冶。

　　“……”舍身佛忽然动摇。

　　【一只土拨鼠】：啊啊啊啊答应他！

　　【软软猫耳朵】：金宝心动了，恭喜崽崽又添佳儿！

　　“我的信徒都在这里，马金莲也在这里。”舍身佛表面上还没彻底让步，实际上已经一败涂地。那些村民还是祂的信徒吗？

　　“一起带走。”林夜白从来不嫌弃工具人数量多。

　　“好。”舍身佛终于松口。

　　林夜白率先从慈恩寺走出来，马金莲正在外面打坐，望眼欲穿，身下的金莲已经有二十四瓣，显出几分神异来。

　　“您已经降服了舍身佛吗？”马金莲双目发亮。在他心里林夜白自然是无所不能的。

　　“只是说服。”林夜白回头，舍身佛就在慈恩寺中，周身沉在无边暗色里，唯有眉目生出温润的光华。

　　只差一步，舍身佛就能走出来。

　　但这一步也尤其难，难在信任。这代表着舍身佛以前建立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未来如何全看林夜白。

　　“随我走吧。”林夜白声线冰冷，却莫名给人强烈的信赖感。

　　“你要带祂走？”马金莲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夜白，难道我不是你最宠爱的崽崽吗？明明所有的信仰之力都给了我，为什么要带走舍身佛？

　　“对。”舍身佛忽然笑了笑，看见马金莲生气，祂心中有种奇怪的愉悦。或许是因为马金莲头脑简单，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祂梦寐以求的一切，所以总看马金莲很不顺眼。

　　“舍身佛坏得很……”马金莲愤愤看着舍身佛，明明是我先的！

　　“一起走。”林夜白示意舍身佛收起那些信徒。

　　“好。”舍身佛唯一从慈恩寺带出来的就是那杆白玉天平，伸手一招，原本惶恐不安的村民就变小无数倍，落在天平两边，如同虫蚁。

　　他们原本就是舍身佛操纵之下诞生的产物，就算改变了信仰，也与舍身佛有斩不断的联系，完全受舍身佛操纵。

　　林夜白原本打算谈话不成，就动手斩杀舍身佛，那些村民必然落不得好下场，现在能和平收场自然更好。

　　马金莲也收起他的金色莲台，亦步亦趋跟在林夜白身后，就怕林夜白被舍身佛抢走。现在他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自信，因为他信的是孝道，是自己人。

　　副本boss自动放人，林夜白自然通晓离开的方法，随手划开一条空间裂缝。

　　“走。”

　　林夜白离开副本空间时，舍身佛与马金莲合为一人，准确的说，他们合成一座佛像。

　　半黑半白。

　　白的那半张脸带着温和的笑容，天然有种奇异的亲切感；黑的那半张脸神色悲悯，仿佛在怜悯世间苦难。